騙了五個億的瘋狂偽造者

佚名

他公然宣稱：“我是世界上最好的藝術品偽造者，許多偽造者無法復制每一個藝術家，但是我可以偽造任何人的作品。”

沃爾夫岡·貝特萊奇，這位藝術界神乎其神的偽畫大師，曾經用偽造的著名繪畫大師，包括畢加索、馬克斯·恩斯特等人的作品，迷惑了蘇富比、佳士得等拍賣行，騙倒了巴黎、倫敦、柏林和紐約的專家，他偽造的畫甚至被送進世界各地最有聲望的畫廊，讓藝術圈的富人們損失了約三億元人民幣。

但在做出一個改變人生的錯誤決定之后，64歲的他被送進了監獄。

他最成功的偽作是馬克斯·恩斯特的“The Forest”，估值700萬美元（約合人民幣4600萬元）。盡管收藏該幅偽作的購買者知道它是偽造的畫，但依舊堅持買下，“因為如果馬克斯·恩斯特真的畫了這幅畫，那么這應該是他畫得最好的一幅”。

在40余年的時間里，沃爾夫岡偽造了50多位近代史上最重要的西方畫家的幾百幅畫，還有許多偽作沒被發現，仍被當作真跡，掛在世界各地的美術館和私人藏家的墻上。

沃爾夫岡絕對是一個極為囂張的藝術偽造大師。據了解，由他創作的14幅假畫，賣價高達五個億，而這不過是冰山一角。然而，這個騙過無數國際權威人士、拍賣行的全部創作團員僅他和他的妻子兩人。

談及沃爾夫岡在繪畫上的偽造造詣，還得從他的孩童時期說起。他出生于德國的鄉下，父親是小教堂里的雇工，實則也是一個偽造家。他的父親頗有繪畫天賦，還自學了壁畫修復，連教堂里用的大理石，他都能用其他材料仿冒。從小跟在父親身邊的沃爾夫岡，自然也掌握了繪畫的技藝。14歲那年，沃爾夫岡創作出了人生中第一幅偽作——畢加索的《母與子》。他覺得原作太過陰沉，便畫了不同版本。于是，他進入一所藝術學校學習插畫，不過中途輟學，之后便開始游走，感受不同的嬉皮文化，并且一路售賣偽作。

買家們對沃爾夫岡精湛的繪畫技藝贊嘆不已，甚至有些人以為自己買到的是真跡，為此暗自欣喜。這讓沃爾夫岡看到了商機，也體會到了樂趣，于是他和妻子以此為事業。為了潛心專業創作，他們花了數年時間研究歐洲藝術史，并且買畫來臨摹、修復，以至于后來看一眼作品，就能清楚地知道其流派、年代。

沃爾夫岡說，上至達·芬奇、倫勃朗，下到畢加索，幾乎所有能叫上名的畫家，他都能畫出其作品來。甚至曾有藝術家的妻子買了他的偽作，還誤以為自己收藏的是死去的丈夫創作的，可見沃爾夫岡的繪畫技藝不一般。于沃爾夫岡而言，偽作不是完全復制，因為這世上沒有兩幅作品是完全相同的。

他是真的與藝術家“對話”，進入他們的思想，重點分析所要模仿的畫家的畫作及其生活方式，從而創作出有思想深度的作品。“我會讀藝術家們所有的資料，去他住過的地方，試圖去想象他怎么生活，把自己當成一個演員。”沃爾夫岡解釋說，“你必須了解這位藝術家的過去、現在和未來。要知道畫家會為了什么而感動，他會花多少時間來完成工作。我有時會想畫家在想什么，進入他的腦袋，甚至畫出符合畫家特征的全新作品。”他的目的在于走進藝術家的思想，創造一幅根源于藝術家思想本身的作品。其畫作都是原件，他會在收藏界找到缺口然后畫出新作品來填上。“你要畫一幅從沒出現在作品目錄，卻曾出現在文獻里的畫作。”沃爾夫岡說道。

當然，為了創作出一幅偽作，沃爾夫岡費盡心思。他會在市場上買一些匠人的老畫，然后用符合老畫自身歷史痕跡的畫布、畫框及背后的經銷商的印章，作為偽造的底子。之后，他再刮掉畫布上的顏料，然后根據老畫的創作年代、背后印章的來源地，選擇相對應的合適的畫家進行創作，畫布上殘存的顏料也會被整合進新畫上，處理得不留痕跡。

為了確保顏料的“真實性”，沃爾夫岡基本上都是手工自制顏料。由于油畫顏料的配方會隨著時代的改變而變化，所以手工制作最為合適。在創作完成后，他惟妙惟肖地簽上名，之后放進自制的烤箱，加速畫面老化，形成合理的斷裂，接下來用熨斗熨平畫布，放進盒子里，然后在盒子里燒幾百根香煙，讓煙味熏進畫中，于是畫聞起來便有了一種掛在墻上幾十、上百年的錯覺，最后輕輕撒上搜集到的塵灰，一幅完美的偽作就完成了。

如果畫偽畫稱得上是沃爾夫岡的專職，那么他的妻子海林則扮演著另外一個重要的角色——賣家，兩人配合得可謂天衣無縫。當丈夫完成偽作，她拿去售賣時，便會宣稱這些畫是她的爺爺從納粹手里搶救下來的藝術品，從她小時候起便掛在家里，如果有人表示質疑，她就會拿出照片來反駁質疑者。而這些照片，也經過了他們的策劃，拍照時海林會穿上復古的衣服，搭配出那個年代的感覺，假裝成祖母坐在偽作前，以此為他們的畫增添信服力。

在當時，收藏家習慣性地在自家所獲珍品前留影紀念。他們的這一做法，無非也是為自己加碼。在他們每一次嚴謹的造假設計中，我們看到了沃爾夫岡高超的繪畫天賦，而這也讓各大畫廊和拍賣行信以為真，他的畫即使在頂尖的鑒偽技術下也能蒙混過關。

而最終的爆發，是在2008年，由于沃爾夫岡在創作著名畫家海因里希的作品時，沒用自制的顏料，而是“偷懶”直接用了顏料管里的鈦白。后來，這幅號稱創作于1914年的畫作被送到英國科學分析繪畫專家的實驗室研究時，被發現有“鈦白”這一顏料成分，而這一顏料成分是在1916年發明的。于是，這個藝術史上最大的偽作案被人知曉了。

一時間，整個藝術圈都轟動了！人們不敢相信，有人竟能偽造得如此成功，將全世界頂尖的鑒賞師都“玩弄”了。這也導致專家們開始自我懷疑，甚至有些鑒賞機構因此倒閉。他們絕望地說：“以后如果你想知道手里的畫是真的還是沃爾夫岡畫的，只能撬墓去問死去的藝術家了。”對此，沃爾夫岡表示：“如果他們（大師們）有時間的話，應該會畫這個，他們沒空畫，我幫他們畫了，算是學以致用。”

他對這些畫家的風格研究得很透徹，以至于他曾偽造的馬克斯·恩斯特的畫，還被藝術界稱為馬克斯最好的個人作品。而佳士得有一年收了他一幅偽作，用作拍賣目錄的封面，縱然后來偽作被揭穿，他們依然覺得這幅作品有資格成為封面。他們評價說：“他干得太出色了，他的完美超出我們的認知。我們被他打倒了。”沃爾夫岡說：“沒有什么畫能難倒我，就算我畫2000幅偽畫，也有人要買。”事實上的確如此，只要他想做，沒有什么可以難倒他。

過往的經歷是沃爾夫岡的人生財富。學生時期，沃爾夫岡就在跳蚤市場賣畫，與此同時他也了解了很多不同的畫作、風格，包括畫廊買家喜歡什么風格的畫，他都是在這個時期學到的。他還說，自己有可能是在博物館里掛作品最多的藝術家。

沃爾夫岡確實在藝術界撒了天大的謊，但同時他也帶給人們很多意外與驚喜。關于他，厭惡他的人稱其毀了整個藝術圈，不應該僅僅是被關上幾年這么簡單，喜歡他的人則說，他是這個時代的英雄。當被問及為何有偽作名畫的念頭時，他說：“我做這些也不全是為了錢，畢竟我一直都很有錢，我只是想要一個轟轟烈烈而漫長的人生。”

〔本刊責任編輯 袁小玲〕

〔原載《海外星云》2018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