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們的夢想都能夠開花

張英

“五蓋山海拔1600米，峰頂常年被云、霧、雨、露、雪所蓋，故得名。李艷紅生活在這里，我想，山可被蓋住，但任何東西都不應蓋住夢想，比如她的書法夢。我必須助她圓夢，這也是我的夢。”

說這段話的人叫曹雋平，他是湖南省文化館副館長、《藝術中國》雜志主編、作家、收藏家、書法家、國家一級美術師。這位諸多頭銜加諸于身的人，用了十年時間，幫普通農婦李艷紅圓書法夢。如今，二人的“杵臼之交”成為了一段佳話。

英國作家毛姆的代表作《月亮與六便士》中，一位中年男子突然間就發現了自己活著的意義——那就是追尋自己的藝術理想。于是這位中年男子放棄了當下的生活，在沒有絲毫基礎的前提下毅然走上了繪畫的道路并取得成功，毛姆筆下的人物原型就是后印象派大師高更。其實高更身上有著不少人的影子，活了大半生，突然明白了自己的理想目標和追求方向，只不過區別在于：有的人勇敢地去做了，而有的人卻囿于各種現實因素退卻放棄了。前一種人是望著月亮（也即理想的隱喻）前進的人，后一種是為了六便士（也即現實束縛）而裹足不前的人。

李艷紅顯然屬于前者。一個走出大山做保姆的女子，只是偶然看到了毛筆書法，便萌生了向往，且這個向往多年不滅，直到看到了報紙上的有關曹雋平的書法教學報道，這位已為人母的農婦理想的火苗迅速被點旺，于是長途跋涉上門拜師。顯然，在李艷紅的生活圈中，追求溫飽或小富即安是主流狀態，李艷紅的“書法夢”已經是個人需求層次的跨越式發展，這難免讓周圍的人不理解，因此不少人尤其是親友們看來，這是典型的“不務正業”。幸運的是，李艷紅遇到了曹雋平這個明師，十年來，曹老師不僅悉心指點她的書法，還送她筆墨等用具，除此之外，還幫她賣農產品，在藝術上教導她的同時也給予了她不少生活上的幫助。

近幾年來，我國陸續冒出了余秀華、范雨素這樣的底層勵志女性，她們的驚艷亮相讓人們感慨原來在社會的底層，還潛藏著如此豐茂的理想與才情，只是因為現實困境導致這些才情和理想被淹沒。我們常常感嘆“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也認為最好的狀態是“理想遇上成全”，也正是如此，一種對理想的幫扶才是身處困境卻理想不滅的人最想遇上的“成全”。在十九大報告中，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扶貧先扶志，扶貧必扶智”，知識匱乏、智力不足、身無長物，除了讓自己陷于貧困無法自拔，也會造成貧困的代際傳遞。而扶志加扶智，則能讓他們具備擺脫貧困的主觀能動性，也使得脫離貧困具備長期性和穩定性。

曹雋平與李艷紅的書法教學故事，看起來只是一個樂于授人以漁的藝術家與一個不愿甘于平庸的農婦之間的關聯，實際上，它是中國社會抱著“期待擁有更美好的人生”的群體和有能力對其進行幫助的群體之間的關聯。李艷紅的字如今已經寫得非常出色，這也代表性地證明著這種扶助所產生的社會效果，那就是沒有改變不了的落后，沒有扶助不起來的希望和理想。

扶志和扶智，實際上就是增強貧困群眾的信心，讓他們擁有“自我造血”的功能，唯有如此，他們的理想才不會落空，生活也才能真正改善，我們期待越來越多的李艷紅的夢想都能夠開花，都能夠被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