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氣欠賬 兩年還清？

○ 文／本刊記者 陸曉如

相關方的儲氣調峰責任與義務已經明確，但2020年能否實現調峰能力達標？

“儲氣能力不足已經成為天然氣穩定供應乃至整個產業發展的重要瓶頸之一。加快儲氣設施的建設勢在必行。”4月27日，國家能源局石油天然氣司司長劉德順在國家發改委專題新聞發布會上再次表明我國補足儲氣能力短板的緊迫性。

當天，國家發改委、國家能源局聯合印發的《關于加快儲氣設施建設和完善儲氣調峰輔助服務市場機制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公布，吹響了加快補足儲氣能力短板的沖鋒號。

關鍵指標突出

“《意見》的一大亮點是清晰劃分了政府、供氣企業、城鎮燃氣企業等相關各方的調峰責任與義務，而且設定了明確的儲氣指標要求。”中國石油經濟技術研究院天然氣市場研究所高級經濟師徐博說。

具體來說，《意見》要求到2020年，供氣企業要擁有不低于其合同年銷售量10%的儲氣能力；城鎮燃氣企業要形成不低于其年用氣量5%的儲氣能力；縣級以上地方人民政府至少形成不低于保障本行政區域日均3天需求量的儲氣能力。

實際上，早在2014年國家發改委頒布的《天然氣基礎設施建設與運營管理辦法》中已經對儲氣能力建設提出了明確要求，要求供氣企業要達到年銷售量10%，地方政府要滿足3天日均消費量。但時至今日，我國已有的儲氣能力僅占全國消費量的不到6%，地下儲氣庫工作氣量僅為全國天然氣消費量的3%，而國際平均水平為12%～15%。

“歷史上的欠賬比較多，造成了如今儲氣能力的嚴重不足，也增加了儲氣設施建設的壓力。”徐博一語道破其中關竅，“雖然一直以來都有儲氣能力建設的要求，但由于相關方面重視程度不夠，推進建設遲緩，而儲氣設施投資大，且沒有有效的投資回收途徑，企業投資的積極性不高。”

儲氣能力的短板在2017年年底爆發的氣荒中暴露無遺。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資源與環境政策研究所研究員郭焦鋒認為，《意見》抓住了造成氣荒最關鍵的點，按照三分法思路，讓相關企業、政府承擔起相關責任，是按照市場化思路來促進儲氣設施建設。

“按照《意見》的要求，供氣企業、地方政府和城燃企業儲氣指標如果全部達標，合計可形成的儲氣能力可達到全國天然氣消費量的16%，可以達到國際平均的儲氣能力水平。”中國海油研究總院規劃院綜合規劃工程師許江風說。

達標任重道遠

“《意見》是對我國天然氣儲備調峰市場的重大利好，但所設置的2020年要達標的時間太短，相關主體要實現各自目標都不容易，尤其供氣企業要實現10%的目標難度很大。”徐博指出。

有來自中國石油的內部人士向本刊記者反映，以中國石油目前60%的天然氣市場份額預計，2020年調峰需求接近208億立方米。但在2017年供暖季中，中國石油儲氣庫采出調峰量僅為74.1億立方米，調峰能力只占天然氣銷售量的4.88%。至2020年要補足5%以上的差額，落實100多億立方米的調峰能力，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實現增加那么大量的儲氣能力，最主要的還得通過建設地下儲氣庫實現，但地下儲氣庫不僅建設周期比較長，而且在選址、技術、資金、運營機制等方面都存在諸多問題。”徐博說。

中國石油、中國石化都公布了多個地下儲氣庫選址和建設計劃，而且國家發改委也表示已經加快辦理相關項目核準和建設手續，具有儲備條件的項目年內將全部開工建設。但據本刊記者調查，已公布的地下儲氣庫建設計劃中，只有中原油田文23儲氣庫一期工程按照規劃將于2018年5月31日達到投產條件。雖然大慶升平儲氣庫目前已進入施工建設階段，但其他儲氣庫項目多還處于規劃階段，開始施工的很少，2020年前能否建成都需要打上問號。

“城燃企業5%的目標也不容易實現。”徐博表示。

目前城燃企業的儲氣以LNG儲罐為主。截止2017年，全國多個城燃企業共計大概只具備326萬立方米LNG儲備能力，折合氣態約為45億立方米。

“城燃企業的儲氣能力也相對不足。雖然儲罐的建設周期相比地下儲氣庫建設短，但大的儲罐要36個月以上，小的儲罐也在8～26個月，而且牽涉到城市征地、安全等多方面問題。”徐博說。

徐博表示，在相關企業無法按時完成相關指標的情況下，國家相關部門應該征求企業意見，根據實際情況對《意見》的相關條文做出相應調整，或者發布補充條文，分類實施。

《意見》也注意到了相關企業達標的困難，因此在儲氣設施建設的過渡期，提出了過渡性的辦法來保障供應的安全。即目前儲氣能力不達標的部分，通過簽訂可中斷的供氣合同，向可中斷的用戶購買調峰能力來履行穩定供氣的社會責任。

據本刊記者了解到的信息，發改委已經建立了國家和地方兩個1億立方米的調峰用戶清單并進行動態調整完善。與調峰用戶簽訂可中斷供用氣合同，在冬季用氣高峰期，一旦出現相關情況，可快速啟動不同層級的預案。

●儲氣庫建設應統一規劃，分步實施。 供圖/視覺中國

還有改進空間

為了保障儲氣能力指標的實現，《意見》提出了包括構建多層次儲氣系統、構建規范的市場化調峰機制、構建儲氣調峰輔助服務市場、加強市場監管、加強跟蹤調度五個重點任務，以及強化財稅和融資支持、強化用地保障、深化機制改革、加強應急保障、加強宣傳五項保障措施。

“《意見》部分內容還應該更具可操作性一些。”郭焦鋒說。

舉例來說，企業參與儲氣庫建設的關鍵是資金以及投資回報的問題。《意見》雖然提出了強化財稅和投融資支持，但并沒有具體的措施。不像國家支持頁巖氣發展，就對頁巖氣施行0.2元/立方米的補貼政策，并從4月1日至2021年3月31日對頁巖氣資源稅施行減征30%的優惠政策。

“沒有這類實實在在的支持，企業不知道這些支持能否落地，無法提高投資儲氣能力建設的積極性。”郭焦鋒建議國家相關部委聯合起來，在一定期限內給予儲氣能力建設以金融和財稅方面實在的支持。

許江風建議國家財政出資購買地下儲氣庫墊底氣，并作為國家物資進行戰略儲備，以減少企業的資金壓力，確保企業能獲得基本盈利，從而吸引投資。

除了操作性問題外，《意見》還有一些缺失。“儲氣調峰體系的建設應該在國家層面上進行統一規劃。雖然統一規劃有難度，也難在短時間內完成，但還是應該統一規劃、分步實施，從而避免相關企業在某幾個地方扎堆建設，雖然看起來完成了指標，但并不能達到很好的調峰效果。要避免遍地開花，從而形成規模效應，降低安全風險點的數量。”郭焦鋒說。

郭焦鋒還建議加快建立信息公開平臺，讓相關機構、企業公開儲氣能力建設、運營等信息。一方面可以讓更多社會力量參與監督，另一方面可以使更高管理和監管層通過相關信息進行資源的合理調配，使儲氣基礎設施利用效率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