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高高手

殷賢華

在這個城市的小偷界，有四個大名鼎鼎的易容高手。他們膽大妄為，常常選擇在光天化日下作案，但卻憑著出神入化的易容絕技，總是神不知鬼不覺地躲過警察的追捕，令警察們頭疼極了。

這天，四大易容高手在城郊的萬靈山莊聚會。業內頂尖高手見面，這還是第一次，自然是惺惺相惜，煮酒論“高手”。酒一喝高，大家都臉紅脖子粗，紛紛吹噓起自己的本事來。

城東的趙高手首先開口。他說，有一回，他被幾個警察追得脫不開身，幸好轉過街角看見一個公共廁所。他靈機一動，立即鉆進女衛生間，打開包裹取出工具，在蹲位上快速將自己易容成一位病重的老太婆。“她”從衛生間里顫巍巍地走出來，一邊咳嗽一邊嘔吐，剛好趕到的警察見狀還慌忙扶住“她”，給“她”遞上手絹，關心地問大娘您沒事吧。

大家聽了哈哈大笑。趙高手的話音剛落，城西的錢高手也不甘示弱，接著發言。他說，有一回，他被幾個警察追得脫不開身，幸好轉過街角看見一所精神病院。他靈機一動，趁門衛不注意，弓著腰鉆進大門，打開包裹取出工具，在大樹的掩護下，快速將自己易容成一位女病人，和其他在草坪旁閑耍的病人混在一起。“她”瘋瘋癲癲地跑來跑去，與剛好趕到的警察撞個滿懷。“她”趁勢抱住警察想親一口，弄得警察萬分尷尬、避之不及呢！

大家聽了笑得更歡了。等大家笑夠了，城南的孫高手才慢條斯理地站起來發話。他不屑一顧地說，你們都是靠喬裝打扮成異性才蒙混過關的，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性”，我可不愿干這玩意兒！頓了頓，他才進入正題，開始吹噓起自己的本事來。他說，有一回，他被警察追進了一個四面都是高墻的長巷子。他預感到警察是從長巷子的兩面合圍，要把他甕中捉鱉。逃是逃不掉的了，怎么辦？情急之下，他打開包裹取出工具，快速將自己易容成身后一組警察的帶頭人，然后迎著另一組警察來的方向跑去。見了另一組警察，他笑呵呵地說，賊被抓住了，在后面被銬上了，你們這一組收工吧！另一組警察還高興地和他擁抱慶賀呢！

大家聽了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來。講過故事的三個高手都盯著城北的李高手，期待他的精彩分享。

哪知道李高手鼻子里哼了哼，冷笑一聲，高深莫測地說：“我的故事和你們的版本完全不同，估計你們不太愛聽。我如果講出來，恐怕你們都會自嘆弗如，乖乖投降！”

這話是什么意思？講過故事的三個高手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既感意外，心里又隱隱閃過一絲迷惑和不安。

李高手站起身來，點燃一支煙開始講故事。他說，昨天傍晚，他接到大徒弟電話，約他到家里喝酒。他感覺有點奇怪，因為大徒弟不喜歡喝酒。但他走到大徒弟家門口，見大徒弟親自出門迎接，才打消顧慮踏進門去。哪知道一進門，他就被大徒弟一個擒拿手捉住了。他猶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直到被塞進警車看見車內另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大徒弟，他才知道自己遭遇了警界的易容高手！

趙、錢、孫三人一聽大驚失色，異口同聲問：“那你是怎么逃出來參加這次聚會的？”

李高手搖搖頭，把煙頭狠狠摁滅說，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他怎么可能逃得出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他只得低頭交代了自己的罪行。為了立功，他還交代了今天的萬靈山莊四大高手聚會活動。

趙、錢、孫三人一聽，氣急敗壞地站起身，準備逃竄。哪知道李高手掏出手槍說，三位高手，投降吧！我是新調任的公安局治安大隊長，我也是易容愛好者，請多指教！

看著一群干警從天而降，四面圍攏而來，趙、錢、孫三人知道大勢已去，不由得跌坐在地，把手舉過頭頂，豆大的汗水滴了下來……

選自《微型小說月報》201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