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跛三爺拜師

毛進

舊時，仙市鎮有位練武的，叫羅跛三爺。羅跛三爺未習武前，年輕氣盛，愛與人爭輸贏。瀘州有位拳師，他早有耳聞，就去挑戰，那拳師徒有虛名，被他三拳兩腳打趴在地上了，這下，羅跛三爺聲名鵲起了，來了不少找羅跛三爺比武的，卻都不是對手。羅跛三爺不免沾沾自喜，心想：都說天下武功在中原，那好，我就去中原，看中原人的武功怎樣？

臨行前的頭天是清明節，羅跛三爺到自家的田埂上收胡豆豌豆，不一會兒煙癮一來，就沖著鋤草的朱三討要煙抽。朱三好惡作劇，就從土邊撿來一枚有捻的鞭炮，取出一支煙，用絲麻草系了，拴在自家喂養的一條大黃狗的尾巴上……朱三一臉狡黠的壞笑：“我把狗抱上田埂，你抓不到狗就沒煙抽了。”說完，點燃鞭炮捻子，“嘣”一聲炸響，狗被嚇得夾住尾巴在田埂上狂奔起來，羅跛三爺很不屑：“看我的！”就三縱兩躥追上了狗，彎腰伸手快如閃電摘下那拴在狗尾巴上的紙煙。

這邊羅跛三爺煙還沒抽完，朱三突然一聲驚詫：“有野兔……”羅跛三爺一看，見一只野兔慌不擇路躥上了田坎，于是將真氣運行到指間，“啪”打出一粒石子，野兔打了一個趔趄，四腳朝天猛蹬了幾下不動了……朱三見那野兔的頭部在滲血，伸出一根手指頭一摸，有一種骨碎的感覺：“咦，你不愧是武林高手呢！”

第二天早晨，羅跛三爺攜帶了許多干糧銀圓獨自踏上了去中原的路。半個月后，他闖進了一片茫茫森林……

暮色四合，森林開始籠罩在一層霧中，他疲倦了，為防野獸襲擊，他用繩把自己綁在樹干上，以防從樹上掉下摔傷。他幾次被凍醒，總見有幾只貓頭鷹睜著雪亮神秘的眼睛，那鋒芒似的“目光”冷森森迸射到幾十米之遠……醒來后很快又入睡了，迷迷糊糊時，聽見風吹樹葉一樣嚓嚓響。睜開眼一看，天都亮了，一只猿猴映入他眼簾，不，是一個人，那人借足樹枝的柔韌、彈力，蕩到了前面一棵樹上。只見那人三縱兩跳又躥到了另一棵樹上，這一連串動作都是在一瞬間一氣呵成，并從羅跛三爺的視線里消失……羅跛三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甚至懷疑那是個野人，不然，怎可能在樹上如履平地般奔竄？雖然自己輕功不錯，可再練上三十年也不可能練成這樣的絕技。羅跛三爺很遺憾沒看清那人的面孔，他下了樹，忽然發現在一堵陡峭的崖壁上竟有人在上面留下有手指深陷四厘米的窟窿，唉，都說深山有高人，果然名不虛傳。

臨近中午，羅跛三爺來到中原一小鎮岔路口。忽見兩只斑鳩劃過頭頂，棲息在前面一籠竹子上，他心想：何不將其射下拿去飯館炒成一盤菜吃？

羅跛三爺當即手指套上鐵環，搭上兩支小箭一齊發射，箭去如飛將兩只斑鳩射落了下來。這時，一樵夫見他得意揚揚的樣子，譏笑道：“怪！土地爺爺放屁—神氣了！”隨即用腳踢飛一粒石子，便有一只胡豆小的雀鳥從樹上掉了下來。這人飛石功夫好生了得啊！羅跛三爺在心里贊嘆。

走進小鎮，羅跛三爺見一漢子正在表演石墩功夫，一砣400多斤重的石礅被三番五次拋向空中一尺把高，然后雙手接住，最后猛用力一擲，石礅竟飛出了一丈開外，陷地半尺來深，看的人個個倒吸冷氣，人人鼓掌喝彩。就在這時，突然身后傳來一聲喊：“快閃開！”羅跛三爺見一匹棗紅馬受了驚嚇正沖著這邊狂奔而來，驚嚇了路邊一頭黃牛，也撒開了蹄子狂奔了起來。羅跛三爺見了三縱兩躥過去，不想已被人搶先了。只見來人一手拉韁繩，朝棗紅馬就是一拳，棗紅馬當即被打得口吐鮮血倒在地上。這時，聽見“啪啪”兩聲，那牛的兩個犄角被另一個好漢用力過猛掰斷了，牛痛得一下倒在了地上……羅跛三爺夾在駐足觀望的人群中，也禁不住叫起好來：“好功夫！”這時，頭頂上響起了烏鴉的一陣怪叫：“呱呱呱……”將一粒屎掉在了一圍觀者臉上，人群中有一人迅速從懷中取出套環，搭箭發射，一發四箭，射落了四只烏鴉。羅跛三爺一看，射箭人正是那樵夫。“三位真是好功夫呀！”羅跛三爺當即要拜三位為師，卻被婉拒：“不敢為師，在中原比我們武功好的多得很。”羅跛三爺心想：這三人的武功均在自己之上，要是中原第一高手不就神乎其神了。羅跛三爺好奇，就問及在中原誰的武功第一，得到的回答是眾口一詞，都說是一個退隱江湖多年姓李的人，此人年輕時在一支農民起義軍當過三頭領，他騎馬射箭、打石彈子的功夫，天下沒一人可比。至于刀劍功夫，大力金剛指力，同樣天下沒一人可比，還有他的輕功絕技可謂獨步武林了。早年，起義軍遭到朝廷圍剿，就他一人生還，逃入森林……朝廷為了斬草除根，又雇請江湖上有名的四大高手追殺他，結果都斷胳膊缺腿兒的大敗而歸……羅跛三爺聽了，不禁聯想起那位隱居深山、武功深不可測的神秘人物。

如果說他來中原之前雄心勃勃要打敗中原武林高手，那么現在他已沒一點信心可言了，而且心里正在為當初的輕狂，感到羞愧。

羅跛三爺于是想拜那位隱居高人為師。

夕陽西沉，天色暗淡時，羅跛三爺已折身走進了森林，這時，像暗藏在夜幕深處的幽怪精靈，有無數雙小燈籠似的眼睛朝自己忽悠悠飄過來，一股腦兒，從腳丫子底下躥上來。伴隨著灌木叢響起的噼里啪啦藤條的折斷聲和驚悚的狼嗥聲，到處都閃著幽幽的綠光，羅跛三爺被嚇出了一身冷汗：天啦，遇見狼群了！就在這時，一位鶴發童顏、仙風道骨的老人喝退了這群狼……

后來，羅跛三爺學成了蓋世武功，再后來羅跛三爺回到家鄉開了個武館。此時的羅跛三爺，為人卻謙恭和善了。多年以后，當抗日戰爭爆發時，羅跛三爺第五代嫡派的傳人們，踴躍參軍，紛紛扛起大旗，效命沙場，與小日本鬼子展開了殊死搏斗。

選自《民間傳奇故事》2017.12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