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的電話

文 /王家海

每晚九點半，我的手機會準時響起一首悅耳悠揚的歌曲，就像一股暖流緩緩掠過我的心頭。

這是我在手機上專門為女兒設置的鈴聲——《故鄉(xiāng)的原風景》。

每晚女兒回到宿舍，都會跟我通個電話，這是女兒上大學后養(yǎng)成的習慣。電話那頭，女兒總是溫言細語地跟我講一些她在學校的事情。其實，女兒并沒有什么要緊的事情，她只是借助電波慰藉心中對親情的渴望而已。

三年前，女兒考取了一所醫(yī)學院。學校在離老家不遠的一座城市，那是一座很小的旅游城市。

那是女兒第一次離開家的庇護，獨自去面對生活。在女兒的眼睛里，外面的世界是寬廣的，精彩又新鮮。每次電話里，女兒總是向我匯報她上什么專業(yè)課程了，吃什么午飯了，以及和同學去逛街的所見所聞等等，多數(shù)是生活的瑣事。從通話中我隱隱感到，剛踏入大學校門的女兒，很滿意自己的大學生活。她就像剛剛豐滿了羽毛的小鳥一樣，內(nèi)心充滿了對未知與自由的渴望，迫不及待掙脫束縛，步履蹣跚地沖向藍天，自由自在地翱翔于廣闊的天空。

女兒想加入到學校的文娛社團，卻苦惱自己沒有文藝特長。女兒小時，我們順從了她的意志，沒有強迫她學習特長。電話里，女兒埋怨我，說當年她年紀小不知好歹，問我作為大人為什么不去幫她把握人生呢？最終，女兒加入了學校的衛(wèi)生部，接下來的日子常常跟衛(wèi)生習慣差的同學生悶氣。

兩個月后，女兒過了新鮮勁，生活逐漸變得平靜。一次，女兒在電話里帶著哭腔說：“爸，你們把我坑苦了！你們把我放到這兒，自己卻跑到那么遠的地方享清福了。”我一下愣住了。是呀！10年前，我離開家鄉(xiāng)到省外工作，女兒因為上學，和她媽媽留在了家鄉(xiāng)，從此我們家開始了聚少離多的生活。女兒上大學后，妻子跟隨我到了省外。當初選擇學校時，我們特意挑了個離家近的學校，可沒考慮到她離家近了，離我們卻遠了。因此，女兒時常抱怨。

女兒與我感情深厚。當年，女兒年齡小，每次我打電話給家里，她都會搶過電話，嘰嘰喳喳說上一通。在遠離家鄉(xiāng)的日子，在魂牽夢縈的深夜，我們經(jīng)常通電話，以致形成一天一個電話的習慣。

女兒上大學后，延續(xù)了我們之間每天通話的習慣。她很興奮地把她在學校的新發(fā)現(xiàn)、新感受講給我們聽，那是些無聊的話語，卻寄托了她對親人的思念之情。

女兒從小就讓我們省心，對家人從不私藏什么秘密，心里清澈得像一灣水。讓我欣慰的是，雖然女兒不在我眼前，可我對女兒的思想與行蹤了如指掌。大學生活輕松而浪漫，好多女孩子會被異性明示或暗示好感，繼而出入成雙。作為父親，我自然是緊張得很，生怕女兒遇人不淑，每每與女兒通話，繞來繞去總想打探出她的感情秘密，可是費盡心機卻從沒有發(fā)現(xiàn)女兒情竇初開的蛛絲馬跡。女兒自理能力很強，無需操心，但我也很納悶，我這女兒是不是憨得離譜，什么時候能長大呢？在農(nóng)村老家，跟她一般大的女孩子有的已經(jīng)結婚成家了，而她卻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常常依偎在我們的身旁，話題除了美食就是學習。

不過，在寒假中有了一個重大的發(fā)現(xiàn)——我觀察到女兒愛看湖南電視臺“快樂大本營”里的王俊凱。有一句話說得好——在最美的年華遇到最美的你。我也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在她最美的年華遇見一個最美的他。后來，在我們的幾次通話中，我又話里話外暗示、探秘，女兒的表現(xiàn)倒是很坦然，明確表態(tài)準備考研，戀愛議程目前不考慮。

我這傻不拉幾的女兒，讓我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