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傾盡所有前往歐洲 錢花光了，人卻被遣送回國

桃寶

國際移民組織已幫助超過3000名未能成功偷渡到歐洲的尼日利亞籍非法移民返回家鄉(xiāng)。科林·費里曼（Colin Freeman）在一篇報道中寫道，這當中有許多人為了這趟旅程變賣了所有家財，他們不知道在回國以后該如何面對自己的家人。

其中一名移民埃文斯·威廉（Evans William）稱，為了實現去歐洲的夢想，他幾乎賣掉了自己的全部家當——床、冰箱、電視、衣物和手機。在借了更多的錢之后，他才終于攢齊足夠的錢付給走私團伙，好讓他們帶上自己離開尼日利亞，穿越撒哈拉沙漠去往利比亞。

他一其花費了750英鎊（約合6450元人民幣），但他對此并不擔心。他一心想著，等到了歐洲，很快就能掙回足夠的錢償清債務，在歐洲賺夠錢后，他的最終打算是拿著這筆錢回家鄉(xiāng)做點生意。

被遣返的非法移民

然而事情和他想的并不一樣。他在利比亞度過了苦不堪言的六個月。在那期間走私團伙一直強迫他做免費勞力。等到他終于登上了一艘搖搖晃晃的小船，開始橫渡地中海，結果在中途就被利比亞海岸警衛(wèi)隊攔下了，他和其余140名乘客被送進了拘留中心。

那時，他已經被苦難折磨至崩潰邊緣。筆者在4月見到了埃文斯，當時他剛回到尼日利亞南部的貝寧城，和幾百名移民一起待在政府征用的酒店里。

埃文斯威廉為了實現去歐洲的夢想，幾乎賣掉了自己的全部家當

他們是由國際移民組織遣返回國的，該組織是聯(lián)合國發(fā)起的一個民間組織，旨在幫助想要回國的非法移民。

除了獲得一張免費機票外，這些被遣返回國的移民還免費入住了幾晚酒店，在找到落腳之地后每人可另外獲得200英鎊資助。同時，該組織還為他們提供職業(yè)培訓，以幫助他們過上更好的生活。

援助的部分資金來源于歐盟在2015年設立的3億英鎊基金——那一年，歐洲大部分新聞都是關于移民危機的。

歐盟希望，通過為移民提供他們在本國可以獲得更好發(fā)展前景的機會，這些移民就能自發(fā)離開利比亞并且回家。在利比亞，仍然有近70萬人正在等待穿越地中海抵達歐洲的機會到來。

目前為止，已經有超過3000名尼日利亞籍移民回國，今年還有2萬人在等待被遣送回國。

對于這些人來說，還沒到歐洲就得回到家鄉(xiāng)是件非常令人沮喪的事。

被親戚視為失敗者

大多數移民和埃文斯一樣幾乎一貧如洗。盡管他們很感激歐盟提供的職業(yè)培訓，但這些培訓內容都是相當基礎的，比如理發(fā)和剪裁衣物，或是學習如何種地。對于那些夢想在歐洲成就一番事業(yè)的非法移民來說，這難免會讓他們感到失望。

更令他們難受的是，他們會被同齡人和親戚視為失敗者。許多人都是靠著父母變賣了家產才得以踏上這段旅程的。沒有人愿意身無分文地回去，承認自己搞砸了這個“千載難逢”——不管是不是這樣——的機會。

比如，埃文斯就根本不愿意回家，盡管家鄉(xiāng)可能是唯一一個在他用完200英鎊資助之后還能有床睡的地方。

“我還是不想待在尼日利亞，”他說，“但是下一次，我會以合法的方式前往歐洲。”

阿比布（Abibu）則更加沮喪。他是個外表強悍的年輕男子，和埃文斯搭乘同一班回國航班。他的臉上有一條新的疤痕，說話時眉頭越發(fā)緊鎖。

他說，他的母親賣掉了唯一一塊土地資助他前往歐洲。他甚至不知如何開口告訴她自己要到來了。

“媽媽看到我之后會擔心得生病的，”他說，“還有那些鄰居會說，‘這家伙的媽媽把土地都賣了供他去歐洲，結果他卻失敗了！如果我聽到任何人說出這些話，我告訴你，我會殺了他們。”

那么，他現在打算做些什么呢？

“哎，首先我需要把錢掙回來。現在手頭的錢僅僅是我為了到達利比亞所花費的零頭。”

那么他想要接受哪種職業(yè)培訓呢？理發(fā)？種田？阿比布心里似乎有其他想法。“我先看看吧，”他不情愿地回答，“我擔心自己最終可能需要犯罪，才能把錢賺回來。”

真的嗎？犯哪種罪呢？

“搶劫吧，可能。”

他聽上去像是認真的，筆者發(fā)現自己走神了，在想阿比布臉上的疤是怎么來的。在我們互道再見之后，筆者的尼日利亞同事、同時也是一名牧師的皮特（Peter）對阿比布說了一番話。

“是你自己決定要去歐洲的，不要怪罪于他人，”他告訴阿比布，“和你媽媽聯(lián)系一下吧，至少她會很高興聽到你還活著。”

但她真的會高興嗎？兩年前在利比亞的一所移民拘留中心，筆者遇到了來自岡比亞的一名囚犯，他就拜托筆者向他的家人傳達這樣一條消息。

筆者給他的家人打電話時，本以為他們會十分欣喜。

結果，他們只問了一個問題：“這么說。他是沒去成歐洲嘍？”

利比亞海岸警衛(wèi)隊攔下試圖前往歐洲的非法移民

尼日利亞貝寧城，非政府組織正在培訓當地婦女學習烹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