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 耀 嶺(河北大學 經濟學院,河北 保定 071002)
21世紀將是中國人口快速老齡化的時代。2016年,我國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數量達到2.31億人,人口老齡化水平為16.70%,預計到2050年,老年人口規模達到4.25億人,人口老齡化率將快速升至31.12%,中國將成為世界老齡化程度最高的國家之一。在勞動年齡人口持續減少和老年人口快速增加“雙重”影響下,養老金收支狀況將日趨惡化,未來養老基金收支缺口問題將異常突出。我國養老金缺口是養老保險制度轉軌過程中形成的養老基金存量不足或當期收不抵支狀態,國外亦將之稱為“養老金隱性債務”。
現有文獻對養老金缺口問題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三個方面:一是養老金缺口影響因素。趙耀輝、徐建國[1]認為中央和地方之間的財政關系對養老金缺口有著一定影響,地方政府認為自己擁有國有企業所有權,如果國有股拍賣所得劃歸中央養老儲備金,而在實際使用中可能被拿去補貼其他省份的養老金虧空,那么地方政府就會阻止本省份企業新股發行或上市,或者采取辦法保護自身利益;林寶[2]認為延遲退休年齡對于在職職工養老金缺口減小有著重要影響,并可在一定程度上減少退休職工養老金隱性債務,在解決人口老齡化所帶來的巨大養老壓力時,提高退休年齡可以作為一項切實可行的改革措施,這將在一定程度上緩解公共養老金體系的支付壓力,從而進一步增加制度的可延續性。二是養老金缺口規模測算。現有文獻應用精算模型或動態CGE模型對養老金缺口規模進行測算,不同研究團隊測算結果存在較大差異,房海燕[3]采用了給付配置精算成本法來估算1997 年我國養老金缺口的規模,得到基本養老保險總的精算金額為18 439億元;宋曉梧[4]以1997年全國統一基本養老保險制度為評估時點,對養老保險隱性債務進行測算,得到不同假設方案下的債務規模,從18 301億元到108 260億元不等;何平[5]在對測算時限內人均工資增長率、利率、新退休人員替代率進行預測假定的條件下,得到養老金隱性債務額為28 753億元;汪朝霞[6]通過對顯性化養老金缺口進行測算和模擬,認為在2024年前后若干年間,既是中國人口老齡化發展速度最快的時期,也是償還債務的高峰期。三是隱性債務償付方式。償付養老金隱性債務是養老保險制度持續穩定發展的關鍵,現有文獻提出了一些解決養老金缺口的方案,Feldstein[7]提出了一步到位和漸近式兩種方案,前者適用于養老金隱性債務規模不大的國家,后者適用于養老金隱性債務規模大的國家;Murphy 和Welch[8]提出通過代際再分配來平衡轉軌成本負擔,一種方案是降低養老福利,使上一代人承擔部分轉軌成本,另一種方案通過短期內的高稅率,償還轉軌中新發行政府債務;Kotlikoff[9]提出養老保險轉軌過程中改變課稅對象可能會使效益增加,但所增加的大部分福利將以就業一代人福利降低為代價;李時宇[10]提出在允許代際再分配的前提下,征收固定一攬子稅收償還隱性債務,以此來保持養老保險制度可持續發展;孫祁祥[11]、王燕[12]等認為,國家應該采取有效措施籌措資金以解決轉軌造成的巨大養老金缺口,并分別提出了采取發行國債和增加稅收的政策建議。
國內外專家學者對養老基金收支方面的研究已經比較成熟。但是,在人口轉變、社會轉型、經濟增速放緩的大背景下,經濟社會因素對養老基金收支的影響錯綜復雜,而且,老年群體是一個不斷更新的動態群體,不同出生隊列老年群體在變老過程中并非完全相同,有必要結合我國快速老齡化和勞動力持續減少的人口特征,以未來人口年齡結構預測為基礎,多視角、多變量統籌分析保持養老基金收支動態平衡的參數條件,探尋增加養老金收入的有效途徑和主要方式,實現養老基金收支動態平衡。鑒于我國養老保險構成情況較為復雜,包括城鎮職工養老保險、機關事業單位人員養老保險和城鄉居民養老保險,其中,城鎮職工養老保險涉及人數最多、養老金收支缺口最大、問題積累時間最長,本文僅對城鎮職工養老金缺口與收支失衡問題進行研究,提出實現養老金收支動態平衡的有效路徑,以期有助于健全和完善國家養老保險體系。
動態平衡是由一系列相對平衡狀態構成的動態過程,從這個意義上講,實現養老金收支平衡并不追求每年收支正好相抵,而是長期處于總體均衡狀態。動態平衡各影響因素之間以及各因素與總體目標之間具有一定關聯性,通過調整某個或某些因素,可以使平衡狀態從一個平衡發展到另一個平衡,這些因素在養老金收支平衡系統中相互促進、相互制約,形成一個有機運行整體。從動態平衡系統的結構和功能出發,應用系統動力學思想構建養老金各影響因素及其組織單元因果鏈(圖1)。

圖1 養老金收支動態平衡要素變量因果鏈
從養老金收支動態平衡運行機理和傳導路徑來看,養老金收支動態平衡的目標不僅注重收支平衡,還要兼顧經濟增長和代際公平。在養老金收入端,涉及養老保險制度繳費率、勞動年齡人口占比、勞動就業率、養老保險覆蓋率、職工退休率、人口老齡化率等參量,其中,前4個參量與當期基金收入呈正向變動關系,后2個與當期基金收入呈反向變動關系;在養老金支出端,涉及人口老齡化率、職工退休率、社會平均工資、替代率等參量,這些參量均與養老基金支出呈正向變動關系。另外,制度繳費率通過影響儲蓄率而促進經濟增長,養老金替代率對經濟增長具有一定抑制作用,經濟增長與社會平均工資變動正相關,并由此對養老金收支產生影響,合理比例的繳費率和替代率可以促進代際基本公平。
根據養老金收支動態平衡運行機理和各要素變量因果鏈,構建包含延遲退休因素的養老金收支模型,確定退休時個人領取養老金以及養老基金賬戶收入與支出,分析養老金收支缺口未來變動情況。
1.個人養老金標準化
一是個人繳費金額標準化。將繳費金額(Ct)與當年社會平均工資(Dt)進行比較,得到標準化繳費系數(St),并存在關系式,St=Ct/Dt,這是一個無量綱值,相當于職工當年向養老基金繳納了St倍社會平均工資的養老保險費。


2.養老基金收入模型
當期養老基金收入主要來源于繳費收入和社保基金投資收益等兩部分,At=Jt+Et,其中,投資收益Et與投資收益率ωt有著直接關系,并決定于金融投資環境優劣;繳費收入Jt受養老保險繳費率pt、勞動就業率It、保險制度覆蓋率ft和勞動年齡人口占比bt影響,繳費對象僅限于納入養老保險制度并處于工作期的勞動年齡人口。現引入社會平均工資概念,進一步將當期基金收入表示為At=ωtKt+ΨtbtltftDt-1pt,其中,Kt表示t年的社會保障基金存量額;Ψt表示t年的全國總人口規模。
3.養老基金支出模型
當期養老基金支出主要用于退休人員養老金和社保基金管理費,Bt=It+Ft,其中,管理費用按照證券投資基金的市場化費率μt進行計算,退休人員養老金需要綜合考察制度繳費率與養老金替代率之間的關系,并主要決定于當期養老金替代率qt、上期社會平均工資Dt-1、人口老齡化率αt、退休率λt、養老保險覆蓋率ft等因素,t年的養老金支出總額為Bt=ΨtαtλtftqtDt-1+μtKt。
綜上,保持養老基金收支動態平衡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在長期變動趨勢上,養老基金收入At和養老基金支出Bt應該保持基本一致;二是在具體金額數量上,養老基金收入At和養老基金支出Bt應該保持基本近似,并不要求兩者嚴格相等。
在養老保險基金收支模型中,法定退休年齡、社會平均工資、退休期望壽命、養老金替代率、制度繳費率等參量指標對養老金收支動態平衡具有重大影響。通過分析這些參量的歷史變動情況,合理設定未來取值,為定量研究養老基金收支狀況并保持其收支平衡奠定基礎。
隨著人口平均出生預期壽命不斷延長,延遲退休年齡成為一段時期以來的社會關注熱點。關于提高法定退休年齡問題,大量文獻對此進行了較為深入的研究,參考李珍[13]、林寶[2]、鄭功成[14]、丁建定等[15]學者的研究結論,按照“女先男后、小步漸進、男女同齡”的原則,有步驟地漸進式延遲退休年齡,逐步使男女退休年齡基本相同,據此設計相應的延遲退休方案。
社會平均工資可以反映職工對養老基金的相對貢獻度。通過對歷年社會平均工資與人均國內生產總值進行回歸分析,發現社會平均工資與人均國內生產總值之間呈顯著正相關關系,依據王立勇等[16]、Louis Kuijs[17]、陳昌盛和何建武[18]的研究結論,預測2017—2050年人均國內生產總值變動情況,并進而測算預測期各年度的社會平均工資。
退休期望壽命是指已經達到法定退休年齡人口還能存活的平均年數,也稱退休時余壽,用eN表示。依據預期壽命差異分解方法,通過適當內插和外延得到出生預期壽命與年齡別死亡率對應關系,由此通過出生預期壽命推算得出相應的年齡別死亡模式,進而計算不同退休年齡對應的退休期望壽命。
設定未來養老保險制度實行名義賬戶制,將目前的統籌賬戶和個人賬戶繳費合并計算。根據2000年以來的養老金替代率變動情況,以及城鎮人口基本生活費用占社會平均工資的比例,將養老金替代率設定為50%、55%和60%三個檔次;然后依據繳費率、替代率與退休預期壽命之間的關系,計算得到2017—2050年全國養老保險制度繳費率上限值和下限值。
采用年齡移算法,預測2017—2050年全國人口總量、老年人數量、以及不同退休年齡所對應的當年勞動年齡人口數量和退休年齡人口數量。依據相關研究成果,設定人口城鎮化率于2030年和2050年分別上升至70%和80%;根據全國人口統計年鑒和歷年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事業發展統計公報數據,參考美國非農就業率2000年以來的變動情況,設定城鎮人口就業率于2030年和2050年分別上升至85%和90%。
養老保險制度下的各項參數指標變動對養老金收支動態平衡有著直接影響。應用養老金收支動態平衡模型,通過對各單項指標分別取值和對多項指標取值進行組合,測算養老基金收入、支出及其差額變動情況。
當制度繳費率為28%時,2016—2019年,養老金收支差額為正值,且其結余額呈現逐年減少趨勢,從2016年的2 383億元降至2019年的413億元,2020年開始出現收支缺口,而且收支缺口逐年擴大,從2020年的1 054億元擴大到2050年的45.56萬億元;從養老基金累積結余額來看,2016—2050年,呈現先升后降趨勢,從2016年的4.23萬億元增至2019年的4.61萬億元,2020年開始以年均13.36萬億元的速度快速減少,并自2025年開始出現赤字,到2050年養老基金赤字達到396.21萬億元。當制度繳費率為27%時,未來的養老基金收支缺口出現時間更早,將從2018年開始出現收支缺口,2050年收支缺口最高達到48.28萬億元;與之相對應的養老基金累計結余額更少,并將從2024年開始出現赤字,比繳費率28%時提前一年時間,2050年累積赤字額高達433.39萬億元。經試算,只有當制度繳費率從現有水平大幅提高到42.45%時,才會使養老基金在2050年時達到收支平衡,對于微觀經濟個體而言,以“工薪稅”形式來提高養老保險繳費收入14個百分點是一個較大的經濟負擔,這將不可避免地增加企業勞動力成本,降低企業市場競爭力,同時也將減少個人儲蓄,降低經濟增長速度。由此可見,單獨提高制度繳費率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養老金收支缺口問題。
當養老金替代率為50%時,2016—2025年,養老金收入能夠承擔起養老金支出需求,收支差額從2016年的7 993億元降至2025年的2 181億元,自2026年開始出現養老金收支缺口,養老基金將在2033年開始出現赤字,2050年累計赤字額為154.31萬億元。當養老金替代率分別為55%和60%時,養老金收支缺口出現時間會更早,分別從2023年和2020年開始收不抵支,比替代率50%時分別提前了3年和6年;養老基金開始出現赤字時點更為提前,分別在2028年和2025年穿底,比養老金替代率50%時分別提前5年和8年;而且累計赤字額將進一步增加,2050年時將分別達到275.76萬億元和396.21萬億元,是替代率50%時的2倍左右。經試算,只有當養老金替代率為39.02%時,才能確保2016—2050年期間的養老金收支差額始終為正值,2050年時的差額為46.44億元,此時的養老金替代率甚至低于恩格爾系數,尚不能滿足老年人穿衣吃飯等基本生活需求,這將嚴重損害當期退休人口的根本利益,不利于代際公平。值得注意的是,即便保持39.02%的養老金替代率水平,2050年時能夠保持養老基金收入大于支出,但2051年之后將會重回收不抵支軌道,單獨降低養老金替代率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養老金收支缺口問題。
如果穩步漸進提高法定退休年齡,將于2048年實現法定男、女退休年齡均為65歲,2018—2034年將會連續出現養老金收不抵支問題,存在養老金缺口的時間占到了一半;2030—2037年,養老基金存在整體虧空的風險,在此期間,財政資金必須每年提供補貼3 000~7 000億元,才能按時發放退休人員養老金;2038年開始,養老金收支差額轉換成正值,并呈現出總體增長趨勢,2050年達到14.19萬億元。如果更為緩慢地提高退休年齡,收不抵支狀態將會保持更長時間,2018—2038年的養老金收支差額處于水平線以下,其中,2033年達到最大缺口3.15萬億元,自2039年開始養老金收支狀況有所改善,收支差額轉為正值且逐年上升,從2039年的6 662億元上升到2050年的12.72萬億元。如果按照提高法定退休年齡最快方案,在2038年全面實現法定男、女退休年齡均為65歲的調整目標,那么,養老基金收入將會大于支出,其收支差額呈總體增長趨勢,從2016年的1 125億元增至2050年的17.91萬億元,僅在2018年出現短暫性養老金缺口。但是,過快提高法定退休年齡不僅增加繳費年限,還將減少實際領取養老金時間,這將嚴重損害就業一代人的經濟利益,不利于代際公平。因此,延遲法定退休年齡宜早日實施,但并非提高速度越快越好,宜采用穩步漸進提高退休年齡方案,漸進延遲、逐步適應、穩中求進。
目前,我國養老基金存量為3.99萬億元,如果讓國有資本一次性劃轉充實社保基金,按照當前養老保險個人賬戶空轉規模4萬億元計算,國家資本劃轉社保基金并歸為養老保險基金的國有資本應為4萬億元,并且規定,國有資本劃轉后的養老保險基金存量資金本身不能用于支付當期退休人員養老金,只可用每年投資收益補償養老金不足。計算結果表明:如果國有資本一次性劃轉撥付使養老基金存量從3.99萬億元增至7.99萬億元,那么,發生養老金缺口的年份僅能向后推遲兩年。經試算,如果僅由國有資本劃轉補充養老保險基金來解決養老金缺口問題,即便是一次性劃轉國有資本50萬億元,也僅能使養老金缺口出現時間向后延遲4年。由此可見,完全依賴“輸血”而缺乏“造血”功能將一切枉然,僅僅通過國有資本充實社保基金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養老金收支缺口問題。
提高投資收益率是增加養老金收入的重要手段,現將投資收益率分為三種情況進行分析:一是按現有養老基金收益率2%進行計算,養老基金將會從2020年開始出現收支缺口,2050年時的收支缺口累積額高達396.21萬億元,養老保險基金將于2025年開始出現赤字;二是按經濟增長率7%進行計算,養老基金將會從2021年開始出現收支缺口,2050年時的收支缺口累積額高達393.36萬億元,養老保險基金將于2026年開始出現赤字;三是即便將投資收益率按10%計算,也僅能使發生養老金缺口的時間向后推遲兩年。由此可見,提高投資收益率是增加養老金收入的重要手段,提高投資收益率可使養老基金具備“造血”功能,但由于當前養老保險基金存量太小,僅僅依靠養老基金投資收益率尚不能完全解決養老金收支缺口問題。
現以提高法定退休年齡的速度適中方案為基礎,考慮到社會經濟發展實際和老年人基本生活需要,選擇制度繳費率27%,養老金替代率60%,研究不同投資收益率下的養老金收支狀況。可以將投資收益率分為三個情況進行分析:一是按現有養老基金收益率2%進行計算,將有17個年份(2018—2034年)發生養老金缺口,年度最高差額值為7 500~8 000億元,養老保險基金將于2030—2037年開始出現赤字,2038年開始養老基金余額累積增加;二是按風險資產平均收益率4%進行計算,發生養老金缺口的時間還剩13個年份(2022—2034年),年度最高差額值為6 500~7 500億元,養老保險基金將于2031—2036年開始出現赤字,2037年開始養老基金余額累積增加;三是按經濟增長率7%進行計算,發生養老金缺口的時間僅剩9個年份(2025—2033年),養老基金累積結余持續增長,從2016年的4.42萬億元增至2050年的208.83萬億元(圖2)。經試算,當投資收益率升至9.94%時,可以有效解決養老金缺口問題,但如何才能持續獲得如此高的投資收益率是個現實問題。

圖2 參數組合條件下養老基金收支差額變動情況(2016—2050年)
如果讓國有資本一次性劃轉充實社保基金,國有資本劃轉社保基金并歸為養老保險基金的國有資本規模按照當前養老保險個人賬戶空轉規模4萬億元計算,將會使養老基金存量從3.99萬億元增至7.99萬億元。經試算,當投資收益率為6.46%時,養老金收支缺口得以彌補,2016—2050年的養老金收支差額始終保持正值,并呈現先降后升的變動趨勢,從2016年的5 490億元降至2029年的376億元,之后,快速上升至2050年的21.41萬億元(圖3)。如果將如此龐大的資金直接投資于實體經濟,將會面臨較大的產業風險和流動性風險,此時可以通過證券市場間接投資中國經濟,這就需要進一步加大養老基金投資證券市場的比例,采取被動投資策略投資大盤藍籌指標股,分享中國經濟長期增長帶來的發展成果。從長遠來看,投資收益率確實可以達到市場平均收益率,但難以獲得超越市場的額外收益率,在中國證券市場環境中,持續保持年均6.46%的投資收益率是有可能實現的。
從圖3變動趨勢可以看出,2016—2035年,養老基金支付能力較弱,如果沒有相關政策或外部資金支持,出現養老金收支缺口將是大概率事件,也就是說,最近20年是養老保險基金發展最困難時期。2036年之后,養老金收支差額呈現逐步增加態勢,自2044年開始,每年養老金收支余額將會達到10萬億元以上。盡管養老金收支余額可以為養老基金儲備更多資源,但并非多多益善,過于雄厚的養老基金存量資金將不利于經濟社會健康發展,不僅影響同一時期兩代人之間的基本公平,還會阻礙代際間財富合理流動。因此,2036年之后,有必要對參量指標進行合理調整,適當下調養老保險制度繳費率,減輕用人單位和個人繳費負擔,并在經濟增長放緩背景下,適度調低投資收益率目標值。

圖3 參數再組合后養老基金收支差額變動情況(2016—2050年)
養老金收支動態平衡是多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單獨調整某一參量指標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養老金收支失衡問題,必須對多項參量指標進行優化和綜合調整,實現養老資源供需動態平衡。養老保險基金收支平衡牽涉到多因素、多部門、多方面,需要以經濟社會相關政策分析為核心,構建與養老資源供需平衡相適應的政策支持體系,增加養老金征繳收入、減少養老基金支出,解決養老金收支缺口問題。未來一段時期,在養老基金支出剛性和養老金征繳收入難以挖潛的現實背景下,提高養老基金投資收益將是增加養老金收入的重要途徑,這就需要有效增強養老基金“造血”功能。在國有資本一次性劃轉4萬億元充實養老保險基金基礎上,將養老基金年均投資收益率提高到6.46%,養老金收支缺口即可得以彌補,而且該投資收益率是可以實現的。從這個角度講,證券市場健康有序發展是養老基金保值增值的重要基礎,加強證券市場監管對于養老保險事業發展有著重大而深遠的政策意義。
我國證券市場處于不斷發展完善過程中,迫切需要重點加強三個方面監管:一是加強上市公司監管,重點對上市公司的發行上市、公司治理和信息披露進行監管,溯本清源,提高上市公司質量。二是加強中介機構監管,主要對中介機構的發行承銷、評估報告和法律意見進行監督,嚴刑峻法,防止串通舞弊行為。三是加強對監管者監管,著重提高監管者業務素質和政策水準,規誡勸勉,杜絕不作為、亂作為。結合國家執法大環境和證券市場所處階段,逐步完善證券法律法規體系,實現證券市場持續健康發展,保障養老保險基金保值增值,促進和保持養老保險基金收支動態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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