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傳理論與查爾斯·F·沃斯的社交圈

劉麗嫻 ，凌春婭

（1.浙江理工大學 國際教育學院，杭州 310018；2.中國美術學院 設計藝術學院，杭州 310024；3.浙江理工大學 服裝學院，杭州 310018）

19世紀的歐洲，社會結構正在發生變化，舊秩序瓦解，資本主義發展迅速，社會浮華，文化藝術出現了新的流派。工業革命促使生產量化，化學染料、人造纖維、縫紉機的發明促進了服裝的發展。從1860年開始，沃斯因替歐仁妮皇后（Eugéniede Montijo）①設計華服而成為引導巴黎上流社會時尚走向的人物。在當時的法國社會，資產階級逐漸成為新的時尚倡導者，鑒于當時流行傳播是從宮廷貴族開始擴散的模式，因此還原沃斯的社交圈對探究高級時裝行業的萌芽與發展具有歷史意義。

一、沃斯的社交圈與時尚傳播

沃斯成名之后，周圍聚集了一批當時的歐洲時尚追隨者，其中不乏上流社會的王室和貴族們。沃斯的社交圈對象不僅僅是為了一場舞會挖空心思，提前幾個月就開始定制禮服、設計發型、調制香水的貴族婦女小姐們，還囊括了當時最有勢力與財力的政治名流與資本家們，以及當時巴黎社會的演藝界明星和高級交際花。他們共同參加沃斯的家庭晚宴，如同沙龍聚會一般談笑風生，展示著當時的法國資本主義上流社會奢靡、優雅、華麗的生活方式。圖1是對19世紀中期至20世紀初沃斯的社交圈還原。

（一）沃斯社交圈核心人物

沃斯社交圈的相關人物大部分分布于當時法國上流社會中（表1），他們身份地位各有差異，沃斯的社交圈類似于一個19世紀法國上流社會的縮影，通過剖析他們與沃斯的日常往來，對探究沃斯高級時裝事業的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表1 沃斯社交圈相關人物整理

圖1 沃斯社交圈還原

圖2 沃斯社交圈關鍵人物還原

圖3 沃斯社交圈人物階層

通過對沃斯社交圈相關人物日常往來的信息梳理，發現當時與沃斯高級時裝事業密切聯系的主要人物集中在上流社會的女性群體上。因而探究社交圈中的主要人物可以將范圍縮小得到更精準的研究信息。

（二）沃斯社交圈關鍵人物還原

歐仁妮皇后是沃斯在上流社會立足的關鍵人物，沃斯負責設計她的華服。據說，在所有眾多貴族客戶中，能讓沃斯提供上門服務的也只有尊貴的歐仁妮皇后一位。（圖2）

作為法蘭西第二帝國皇帝拿破侖三世②的妻子，她擁有無法計數的珠寶與華服，她也具備了制造流行興趣的才智能力。在當時，女性的著裝不僅僅展現了她們自身的美麗，也通過服裝反映出丈夫的權威和財富，女性被看成男人的玩偶和財產加以模式化。這個特征在上流社會中體現的更加明顯。拿破侖三世曾經在俯瞰大海的峭壁上為他的歐仁妮皇后修建了一幢大別墅，他們邀約賓客一起出海漫游或登山游玩，沉湎于唱歌、跳舞，他們經常要考慮的問題是如何打發時間。沃斯除了專注于自己的服裝生意之外，對于上流貴族們的生活狀態也十分關注和了解，當時沃斯的設計符合了資本主義政治制度的意識形態和審美情趣，并且影響著社會普通階層的審美。

（三）沃斯社交圈主流價值觀與藝術人文思潮

沃斯社交圈中往來人物大部分都躋身于上流社會，普法戰爭之前，依賴于法國宮廷的支持與傳播。當時時尚的形成與特定的宮廷生活緊密聯系，當代的一位歷史學家指出：“一座王宮并非僅僅是其組成部分的總和，也是其主人的象征、其主人個性的伸延、其主人自我表現的手段。”他所具有的全部的物質形式不僅僅作為他自己心理需求的滿足，更是要借此對他人形成一種影響，最終使他人服膺于自己的權力之下。③因此，那些精致奢華甚至有些浮夸的衣飾迎合了上流社會階層的需求。資本主義經濟和工業革命的發展給了19世紀法國藝術家們更多創作的機會與可能性，各種藝術思潮運動此起彼伏，藝術家們創作的題材與社會現象有著密切聯系。

二、沃斯社交圈的特征及典型人物

（一）沃斯社交圈的特征分析

通過對沃斯社交圈人物的整理發現，當時的往來人物不僅僅局限于法國本土最具權威的政治人物、皇室名流等，英國的皇室名流以及美國的金融大亨也囊括其內（圖3）。除此之外，沃斯高級時裝的客戶遍及歐洲其他國家如奧地利的茜茜公主，或是意大利、俄羅斯、波蘭等國的上流社會階層的貴婦人。在各個國家上流社會的社交往來或者外事活動政治名流聚會的傳播影響下，對當時沃斯高級時裝的推廣起到了毋庸置疑的關鍵作用。

資料顯示當時19世紀法國上流社會的生活方式極盡奢靡。身著沃斯高級時裝的貴婦人奢華優雅有格調，這讓有產階級最是趨之若騖，或許是她們身上有一種當資本急速積累后迫切需要的體面的本質。在資本主義光環的包圍下，各種社交活動絡繹不絕充斥著貴族或者資本家的生活。他們通過“有閑”以及對金錢的揮霍來突出自己的身份地位，這也塑造了當時資本主義主流的意識形態和審美趣味。沃斯通過社交圈的來往滲透到了上流社會中，并且敏感的掌握了上流社會的訴求，這無疑對他的高級時裝事業以及他個人的聲譽帶來了巨大幫助。

（二）沃斯社交圈的典型與個性捕獲

聚焦19世紀巴黎上流社會著名的高級交際花科拉·珀爾（Core Pearl）作為沃斯社交圈里的典型人物（圖4），不僅因為她是著名貴族的情婦，更重要的原因是當時社會結構發生變化，社會浮華，那些“值得尊敬的人”與交際花公開廝混在一起。高級交際花是當時19世紀法國社會重要的一群代表性人物。作為高級交際花，她們依賴著貴族的贈予來享受貴族女性的生活方式。她們有自己的社交界，也去看戲劇、聽音樂、拜訪高級設計師、開馬車，去高級餐廳或者去度假等，與上流社會的生活別無二致，除了社會地位的差異。

對于科拉·珀爾來說，錢是用來消費的，用來積累生活的奢侈品，并在上流社會買到她夢寐以求的地位。科拉·珀爾的服裝是由沃斯為她設計的，而在成為高級交際花之前她是沒有這樣的機會與財力的。她需要用美麗時髦的服裝來包裝自己，憑借自己嬌媚的容貌與裝扮在上流社會中吸引貴族男性的目光。沃斯就如是科拉·珀爾的助攻手，他幫助上流社會的女性創造更多被關注的機會，展示自己的美，以及獲取更多的名氣。同樣的，沃斯和他的時裝屋也通過上流社會美麗女性的展示獲得了更多的客戶和收益。

為了和上流社會的貴族女性媲美，科拉·珀爾所代表的高級交際花們會經常光顧上層女性的服裝師，還模仿了貴族的禮節。高級交際花模仿著上流社會女性的生活方式。而且，經常裝扮的比傳統貴婦人甚至更時尚。作為歐仁妮皇后的服裝設計師，沃斯當然也受到了高級交際花科拉·珀爾的追捧。在與沃斯的來往中，珀爾不單單只是購買沃斯設計的高級時裝，她與沃斯也保持了很好的友誼。

圖5中是對科拉·珀爾與沃斯日常交往設想，科拉·珀爾的美貌無疑讓沃斯的高級時裝錦上添花，也替沃斯的高級時裝起到了很好的宣傳作用。高級時裝被認定為象征著身份的榮譽，沃斯的設計也往往特別注意這個因素，在各種細節上都著力凸顯出高級時裝的價值，使得無論是上流社會的貴婦人還是讓人艷羨的高級交際花們都爭相購買沃斯的高級時裝。

（三）世紀之交的流行傳播——下傳理論

圖4 沃斯社交圈典型人物還原

圖5 科拉·珀爾與沃斯日常交往設想

圖6 沃斯時期的流行傳播路徑

下傳理論也被稱為“下滴論”（Trickle Down Theory）是20世紀初喬依·思米爾（Joey Simier）提出的一種用來理解時尚傳播的方式。在19世紀西方資本主義時代背景下流行從具有高度政治權利和經濟實力的上層階級開始，依靠人們崇尚名流，模仿上層社會行為，逐漸向社會的中下層傳播，進而形成流行。

社會上層階級把對金錢和閑暇的占有作為顯示自己地位和權勢的東西，服飾的奢侈是對經濟實力和社會地位的夸耀；而處于社會下層的人們總是渴望進入較高的社會階層，于是就造就了社會下層對社會上層的仰視、羨慕，從而產生了模仿行為。沃斯高級時裝的所處的發展軌跡與下傳理論傳播模式相吻合，如圖6中貴族階級是時尚的引領者，她們帶動的新風尚會影響非上流社會的下層階級追隨。在這個過程中，有兩股不同的力量相互作用。首先，下層階級為了試圖爬上上流社會階梯的時候，會模仿上層階級的具有“身份地位”象征的穿著方式，而在頂層的階級們也會不斷窺視下層階級以確保他們不被模仿，他們用更新潮的時尚來回應下層階級的跟風，進而影響了當時整個西方大眾的時尚潮流導向。

三、結語

本文通過還原“高級時裝之父”沃斯的社交圈，反映出19世紀資本主義背景下對當時的高級時裝的發展具有重要的影響。穿著高級時裝除了證明消費它的人有著相應的支付能力之外，還顯著地表明她們所處的社會階層，在某種程度上我們可以認為高級時裝是金錢文化的一種表現。以沃斯的社交圈為中心，通過社交圈相關人物分析可以論證沃斯的成功不僅僅是他的設計富有魅力，還與他富有創造力的高級時裝運營模式息息相關，更重要的是他深入了解上流社會的生活方式，抓住了當時的資本主義社會的意識形態和審美情趣，這對于當代的高級時裝發展具有指導意義。■

注釋:

① 歐仁妮·德·蒙蒂若（EugéniedeMontijo，1826—1920年）是法蘭西第二帝國皇帝拿破侖三世的妻子，扮演著當時法國時尚的引領者的角色。

② 路易·拿破侖·波拿巴（1808-1873年），即拿破侖三世（Napoléon Ⅲ），在位期間，大力發展資本主義事業，后因普法戰爭被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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