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鄉清晨（外三首）

孫麗

第一聲雞叫聲過去了許久

之后，山里似乎進行了一場打鳴比賽

第一次住進山里

我陶醉于這清新亮麗的曲子

一聲高過一聲的鳴叫，呼喚著嶄新的太陽

仿佛自己就是孔雀，抑或鳳凰

我甚至還聽到它們

在山間彈跳，聽到了合唱中的高音

我就這樣聽著，我聽出了一聲

顫抖，聽出了一聲咳嗽

還有一聲開門的吱扭聲，和著一個人的問候

之后，一滴晨露落下。之后歸于寂靜

沒有了雞鳴，沒有了風聲

只有一朵閑云和著我至美的心情

魚

兩歲的兒子把一支牙膏扔進

盛水的洗臉盆

嫩小的食指指著牙膏，笑著喊：魚?。?/p>

他又把木梳扔進盆去

指著木梳，笑著喊：魚??！

他兀自坐進洗臉盆里

短褲己濕透，汗衫浸濕到腰

我看見他時，他也發現了我

小小食指趕緊指向自己

眼睛里充滿勝利的光芒，笑著喊：魚啊！

哦，好大好可愛的魚

是這世界上我最喜歡的一只

冬月初一

一片透藍的天空，干凈得容不下一絲云

一枚打通任督二脈的海棠果

連把兒都紅得晶瑩剔透

一棵穿新衣的小樹，用一身白石灰

向人們宣告它的到來

一個躍然飛起的幼兒，渴望跳上更高的石臺

把這些組成加法吧，合上雙眸

安靜地品享世間美好

此刻，正是無數個美好的連加

時間因此而停止流動

突然，一只喜鵲的滑翔被叫聲出賣

有時候

我脾氣好的時候，會對女兒說

你祖上是出過舉人的，你使使勁，也出息一把

七歲的女兒似懂非懂

我脾氣不好的時候，會對女兒喊

不好好學習，以后飯都吃不上

晶瑩的淚珠瞬間占領了她的眼眶

也有脾氣不好不壞的時候

這是脾氣的大多數

這時候，我在修煉溫柔

女兒肯定在想我到底有什么陰謀

（選自《山東文學》2018年3期下半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