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經濟學本科教學過程中的若干思考

文/孫慶剛

一、關于信息經濟學的教學定位問題

信息經濟學要解決的核心問題是什么，在經濟學體系中到底處于何種位置？這是信息經濟學首先要解決的問題。在傳統的經濟學科中，比如微觀經濟學、宏觀經濟學等學科的模型中，往往對模型中的信息問題未加關注，或關注不夠。而信息經濟學就是在這些學科忽略或未加重點關注的信息問題作為核心研究對象，探討信息在不完全或不對稱的情況下，傳統的經濟學模型會存在哪些問題，以及如何解決等。

我們知道，經濟學研究的起點往往是完全競爭模型。該模型雖然簡潔，其表達的基本思想非常深刻，充分顯示了市場機制在配置資源時的有效性。但是該模型的應用性非常有限，因為其成立的假設前提在現實世界幾乎不存在。其中完全競爭模型所要求的一個假設條件是信息是完全的。就是買方和賣方所擁有的信息是一致的，對稱的，沒有私人信息，交易所需要的信息是共同知識。這顯然與現實世界不相符，“買方沒有賣方精”是現實常態。那么在信息不完全，不對稱的情況下，經濟模型或經濟現象會呈現哪些特征呢？是否符合效率原則？無效率怎么辦？這是信息經濟學關注的基本問題和核心問題，也是經濟學教學過程中關注的基本問題。

但是很多信息經濟學教材，有不少教材將信息產業的發展，工業化和信息化等內容納入其中，這既與信息經濟學研究的核心任務無關，又顯得畫蛇添足、不倫不類。實際上，上面所舉的例子中，信息產業發展問題可能是產業經濟學所屬范疇內容，而工業化和信息化更多是發展經濟學中的內容。在本科階段，信息經濟學往往是一個學期的內容，48個學時。能把信息經濟學的核心問題說透，已經占用很長時間，沒必要也不可能再贅述上述內容。

在很多學科的前沿內容部分，都或多或少的開始考慮信息不完全不對稱問題，比如微觀經濟學、宏觀經濟學、產業經濟學和組織行為理論等，不過信息經濟學與上述學科的不同之處在于信息經濟學將信息問題置于核心地位，研究的起點和落腳點都是信息有關的問題。

二、博弈論與信息經濟學的關系問題

有些教材書籍將博弈論作為信息經濟學的一種研究方法，比如，謝康。有的學者，比如張維迎則認為博弈論與信息經濟學是一個問題的兩個方面，只是研究視角的不同而已。從研究的學者來看，博弈論的專家學者與信息經濟學的專家學者幾乎是一致的。我們說一個學者為信息經濟學的發展做出了重要貢獻，同時也可以說該人是一個博弈論的大師。比如幾乎所有的教材書籍都認為約翰·納什、約翰·海薩尼和威廉·維克里等人提供了信息經濟學里程碑式的經典文獻，但是這些人同時又是博弈論大師。

但同時，博弈論在國內研究中，更多的被當成一種方法論，一種思想，應用或滲透到各個學科中去。比如除了在經濟學的不同學科分支有廣泛應用外，在國家安全、外交和軍事戰略中、在組織學、社會學和政治學等均具有廣泛應用。尤其博弈論中的合作和非合作理論、威脅的可置信性、博弈的重復性、逆向選擇和道德風險等內容，在上述領域已經得到普遍承認，作為一種方法論，已經與所述學科緊密結合。但是，信息經濟學似乎更多的是強調經濟學屬性，屬于經濟學大家庭的范疇。所以從研究邊界上看，從直觀感受上看確實有差異。本文認為，可能是落腳點有差異，博弈論強調博弈的均衡結果是什么，而信息經濟學將主要落腳點放在資源配置的有效性上。不過就算這是其中的一個差別，這兩個落腳點本身也是相通的。所以，在與本科生授課過程中，本文認為無需過多強調其差異，無論是按哪種體系授課，只要邏輯是一致的，主要的概念和模型都能清晰的傳授給學生，就實現了該課程的教學目的。

三、信息經濟學講授過程中的技術性和趣味性問題

絕大多數的信息經濟學專業文獻是由深奧的數學模型作為基本表達方式，充分體現了文獻的簡潔、嚴謹、精密和邏輯一致的特點。這可能主要是由于絕大多數的信息經濟學家，多數在受教育過程中受過嚴格的數學訓練。有的專家最高學歷即為數學領域，比如，有的本科階段出自名校的數學專業。這就為閱讀原汁原味的信息經濟學專業文獻設置了很高的門檻。對于數學知識不很充分的學習者，讀起此類文章來必定感覺艱深難懂。

市場上有些博弈論的通俗讀物則趣味性和可讀性很強，通常是通過講小故事的方式進行。但這類書籍往往不提結論所依據的前提假設，容易使讀者形成一葉障目、以偏概全的情況，無法觸及博弈中本質的問題，無法觸及到信息經濟學中具有普遍性和一般指導意義的知識。

在大學本科階段，因為教材主要是由專業文獻改編的，對于一般學生，自學起來較難，很多學生看到教材中的一個個數理模型和復雜的推導過程，就有種想知難而退，學習興趣驟減的情緒。本人認為，本科階段開設的信息經濟學，應首先以趣味性為主，讓學生想學，想走進課堂，盡量通過通俗易懂的方式表達信息經濟學的基本思想。讓他們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這門課，覺得這門課接地氣，能解釋和解決現實問題。隨著興趣的上升，再在技術上有所提高。對于學有余力的學生，可以給他們推薦一些更專業性的書籍，讓他們去朝著技術性的方向發展。對于大多數的內容，可以采用劃線法、博弈樹、幾何圖形，甚至文字性的解釋為主。

比如本人在講授斗雞博弈的時候，構建了一個斗雞博弈的支付矩陣：

大多數學生能夠根據劃線法得出有兩個納什均衡：（進，退）和（退，進）。我介紹說，這個斗雞博弈很好的刻畫了現實中的夫妻吵架現象。如果是“進，進”，那是什么結局呢？學生們幾乎異口同聲的回答“離婚！”我講，在夫妻吵架中，這種結局的出現是比較少的，多數還是“不是男人到院子里抽支煙，就是女人到娘家住幾天”！學生們聽了，哄堂大笑，在輕松愉快的氛圍下，他們體會到了該博弈的精髓。我又問一個問題，那吵完架，最后是誰退一步，主動道歉和解呢？有的學生回答主要是男的道歉，有的取決于誰先追的誰，大家議論紛紛。最后我講，從信息經濟學的角度是“上次誰先道的歉，這次往往還是他”。大家覺得這個有一定道理。我說這其實是博弈論中一個很重要的機制——聲譽機制在起作用。如果在吵架中，一方一直就堅決不道歉，這一方就形成了一種“絕不會道歉”的聲譽，另一方也知道她不會道歉，為了顧全大局，為了家庭和諧，可能會選擇主動讓步。所有，你們談戀愛的時候，第一次吵架后的第一次道歉非常重要，一定要謹慎。學生們又哄堂大笑。然后我又從技術性的角度講構建聲譽機制要付出的代價，和聲譽機制建立起來后能夠具有的優勢。有了趣味性的鋪墊，學生們接受技術性知識的時候也就顯得不再枯燥。后面又讓學生從專業技術性視角分析“瘋狂賽車游戲”和企業創建品牌中體現出來的聲譽機制問題，鍛煉了學生用專業知識解釋現實問題的能力。通過這種趣味性——技術性——再趣味性的教學過程，取得了較好的課堂效果。

所以，在本科的信息經濟學教學過程中，要做到技術性和趣味性緊密結合，決不能滿黑板的數學推導，使得大部分學生都望而卻步，知難而退；又不能完全淪為講故事，使學生無法觸及理論的核心和精髓。

四、信息經濟學考核中的客觀性和主觀性問題

在當前的本科教學評估中，對試卷試題和答案的客觀性、標準性越來越嚴格，每道題都要求提供標準答案，但是對人文學科而言，很多答案是開放性質的，這種標準化的要求在一定程度上束縛了學生們的創造了和想象力。有些學生靠“背死題和死背題”就能考高分。本人對信息經濟學總評成績分為平時成績（30%）和卷面成績（70%），平時成績的主要依據是學生對課堂討論的參與度，在筆試試卷中，也出一些有適度主觀性的題目，比如，我讓學生指出，淘寶賣家通過哪些途徑和方式傳遞自己所售商品的質量信息的？來考察學生通過理論解釋和觀察現實社會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