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足球“夢碎”1938年世界杯

葛元芬

日前，世界杯爆冷，衛冕冠軍德國隊0︰2遭韓國隊絕殺出局。有媒體稱，這是德國隊80年來最大恥辱。1938年德國隊曾以2︰4負于瑞士隊，但賽后世界一片歡呼，人們說這不僅是瑞士隊的勝利，也是世界杯的勝利，更是足球技術擊敗了希特勒。

納粹陰影下的足球

1938年，第三屆世界杯在法國舉行，這是一屆戰爭陰云籠罩的世界杯。面對德國的步步緊逼，英法不斷退讓，歐洲大陸的戰爭腳步越來越近。納粹德國元首希特勒不是足球迷，但納粹經常利用足球作為宣傳工具，因此德國足球界受到了巨大影響。納粹通過任命教練、選拔球員等手段控制德國足球協會，并在足球比賽中散布他們的政治野心。在每場足球比賽前，德國球員都必須行納粹禮、播放納粹歌曲。希特勒上臺后，著名的拜仁慕尼黑足球俱樂部受到打壓，這個球隊很多球員、教練乃至主席都是猶太人，有的逃離德國，有的則遭到清洗。接下來幾年，拜仁無法繼續參與頂級聯賽，在當地聯賽中也僅僅排名中游。1936年8月柏林奧運會期間，希特勒原本希望借機展示納粹政權和雅利安人的運動優勢，然而德國足球隊以0︰2敗給挪威，這使希特勒大失顏面，他希望能在兩年后的世界杯上找回德意志的榮譽。

1936年德國、法國和阿根廷申辦1938年世界杯，當時國際足聯主席是法國人，法國近水樓臺拿走了主辦權。這引起南美足球強國強烈不滿，阿根廷和烏拉圭認為歐洲不應連續舉辦兩屆世界杯，拒絕參賽。西班牙因內戰爆發無法組隊參賽。美國雖然報了名，但球隊的英國籍球員拒絕周日比賽而迫使美國退賽。就這樣，1938年世界杯從一開始就充滿爭議。

1938年春季，歐洲局勢日益緊張，3月12日，納粹德國吞并鄰國奧地利，戰爭陰云籠罩在歐洲上空。德奧合并前，奧地利隊已經擊敗拉脫維亞隊，成功打入世界杯，這樣一來，奧地利隊還能參賽嗎？納粹政府的做法是一口吞掉戰績輝煌的奧地利“奇才隊”，爭取在世界杯上取得好成績，以此彰顯“德奧一體”。

3月28日，德國通知國際足聯，奧地利隊已被解散。隨后，納粹當局開始“整頓”奧地利足球行業，猶太人被趕出球隊，其他球員被征召加入德國隊。奧地利明星前鋒、國家最優秀的球員馬蒂亞斯·辛德拉爾拒絕參加德國隊，他的借口是自己已35歲，不適合再踢足球。事實上，辛德拉爾是一名奧地利愛國者，他用這種方式來抗議納粹德國侵占他的祖國。不僅如此，他還在4月3日舉行的最后一場友誼賽上身穿奧地利國旗顏色的球衣，表現出對納粹高官的藐視。但別的球員不敢公開拒絕納粹當局，他們只好換上納粹球衣加入德國隊為占領國服務。

瑞士隊打臉希特勒

6月4日，充滿火藥味的第三屆世界杯在法國拉開帷幕，總共有15支球隊參加比賽。德國隊教練塞普·赫貝格爾是納粹黨員，他曾率領德國隊取得11場不敗的戰績，他認為前奧地利“奇才隊”與德國隊結合后能更上一層樓，取得比1934年世界杯季軍更好的戰績。下午5點，德國隊在王子公園體育場迎戰瑞士隊，原奧地利球員身穿印有納粹標志的運動服登場，但新的德國隊表現不佳，經過加時賽兩隊以1︰1的比分戰平。根據當時的規則，德國隊和瑞士隊還需要加賽一場決出晉級隊伍。

5天后，德國隊與瑞士隊再戰王子公園體育場，2萬多名觀眾觀看了這場比賽。比賽進行到第8分鐘時，年輕的原奧地利前鋒威廉·哈內曼射進一球得分，接著，第22分鐘，瑞士隊中場恩斯特·勞斯切爾不慎將球打進自家大門，德國似乎勝券在握。沒想到，到了下半場，瑞士隊展開凌厲反擊，連續踢進4個球，特別是前鋒安德烈·阿貝格倫在3分鐘內連進2球，力挽狂瀾擊敗了德國隊，德國隊由此止步第一輪。看臺上的法國和瑞士觀眾紛紛為瑞士隊叫好，德國隊戰敗的消息傳出后，巴黎幾乎全城市民都為瑞士隊的勝利歡呼慶祝，掀起一股反納粹浪潮。德國隊第一輪即被淘汰之后，許多報紙評論稱，這不僅是瑞士隊的勝利，也是世界杯的勝利，更是足球技術擊敗了希特勒。

德國隊教練赫貝格爾看到本隊未能晉級后怒不可遏，為避免受到納粹政權懲罰，他把失敗歸咎于原奧地利球員在場上的消極應付。美國霍夫斯特拉大學歷史學教授斯坦尼斯拉·普格利澤說：“奧地利球員是故意輸的嗎？真相已無從知曉，但他們絕對沒有發揮他們的原有水平。”但此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原奧地利隊主力球員辛德拉爾公然抵制德國國家隊，讓這支新德國隊的水平打了折扣。

前主力神秘死亡

1938年世界杯結束不到半年，原奧地利主力球員辛德拉爾和他的女友被發現死在維也納公寓里，警方隨后宣布，兩人死于一氧化碳意外中毒。但很多奧地利人認為，納粹秘密謀殺了辛德拉爾。有一種說法稱，蓋世太保在德奧合并后就盯上了他，一直在監視他開的咖啡館。辛德拉爾的一個朋友后來透露，一名當地官員收受賄賂修改文件，把辛德拉爾的死亡記為意外事故。

1939年9月，德國入侵波蘭，二戰爆發，足球讓位于戰爭，很多德國和原奧地利球員被納粹征召入伍，送往前線充當炮灰，再也回不到故鄉。如德國隊前鋒阿道夫·烏爾班1943年死于蘇聯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