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鹿 毅/ 圖
我的老家盛產雞腿蔥、大姜、大蒜和花椒,其中,大蒜作為農民增收的一項重要經濟作物,已在當地得到廣泛推廣。在好多鄉鎮,各村的群眾幾乎家家戶戶都種植大蒜。如今的農村,讓鄉親們投入精力最多、體力最繁重且不宜機械化操作的農活,當屬大蒜的種植、管理和收獲了!
大蒜的種植要從上年秋分后一周左右時間說起。那時,鄉親們事先把當年留好的一頭頭的大蒜掰成一瓣瓣,其中個頭大的就是蒜種,小的被稱為蒜楔子,僅供自己食用或冬季用來養蒜苗。根據當年留出地塊的大小,人們決定留出蒜種的多少。通常情況下,一分地大約需要70斤的蒜種。如果留的地多,那一頭頭的大蒜全靠人工掰開,最后累到手疼。但那只是開始,更為費時費事的農活還在后面。
鄉親們在掰蒜種的同時,還要對預留出的地塊按照一定的寬度調理出溝壟。如果天公作美,剛好下了透地的雨水,可以趁機把大蒜插上。但在那個時節,雨水往往不充足,且也未必合農時。這就需要買水澆地把溝壟洇濕,趁著土壤潮濕把蒜根部朝下一瓣瓣地插入地里,僅留取三分之一露出地表。這是一項極其枯燥和乏累的工作!插大蒜時整個人蹲在溝壟上,探著身體按照目測好的間距不間斷地插下蒜種,那是極其考驗一個人的耐心和體力的!因為速度不快,長時間蹲著,腿的滋味不好受,探著身體的姿勢也讓人的腰部難以承受。
大蒜是怕凍的,冬季氣溫低,插蒜時必須蒙上地膜用來保溫。每插完一溝或兩溝,就用一定寬度的地膜從溝壟頭上開始,兩三個人配合著,用濕土壓住邊角,慢慢延展著鋪開來,直到整片的地都蒙上地膜,插蒜的任務才算完成。每當這個時候,在老家常聽到這樣的感嘆:“插蒜可真不是個好活!”
插完蒜瓣,老百姓可以喘口氣歇歇了!從插完蒜到蒜苗頂到地膜的時候,大約有一周時間,鄉親們可以短暫休整。而蒜苗頂到地膜時,另一項農活——挑蒜開始了,就是用鉤子在每棵蒜苗上邊的地膜上戳個洞,讓蒜苗能鉆出來。這項農活好過先前的插蒜,但每棵蒜苗上邊的地膜都戳洞,卻也是同樣的辛苦!挑蒜結束,農民才算真正進入漫長的冬季休整時間,靜靜地等待春天的到來!
立春過后,氣溫逐漸回升,大蒜的生長速度加快。從清明時節開始,有條件的地方就要定期給大蒜澆水,直到小滿過后快出大蒜時,要澆水四五次,以保證大蒜的成長品質。這期間,還有一項極重要的農活必須干完,那就是打蒜薹。清明過后,谷雨時節,蒜薹已從蒜棵子中長出,等到前出的蒜薹布袋彎成第一個圈時,打蒜薹開始了!如果不及時把蒜薹打出來,根部吸收的營養很多被蒜薹吸收,蒜頭無法長大,對農民來說,那就意味著降低了收成!打蒜薹和挑蒜一樣,你要面對每一棵蒜的珠莖。那個時節,田地里到處都是打蒜薹的鄉親!他們人手一把細長扁平的豁刀,一手捏住蒜薹的頂端,一手用豁刀由上而下順著蒜莖豁下去,在離蒜頭15至20厘米的地方停住,翻轉刀口橫向一切,抓蒜薹的那一只手順勢一提,一根蒜薹打出!打蒜薹也是一項機器無法替代的工作,只能用人工的方法,像上面那樣一一打出,沒有任何省勁的辦法。蒜薹如果值錢還好說,農民的積極性會好些!但如果不值錢,還是要必須打出蒜薹的!有的年份,因為蒜薹不值錢無人收,有不少蒜農付費倒貼請零工打蒜薹,所打蒜薹歸所請人所有。
小滿過后,芒種之前,是忙碌大半年來收獲大蒜的季節,這個時候依然不能用機器替代人工。這個時節早晚的田間地頭,到處都是坐著馬扎沿著溝壟收獲大蒜的鄉親!從土中鏟出的大蒜直接割掉蒜莖,削去蒜根,一個個收攏至大大小小的各式交通工具里,運送到各自的地點進行晾曬。也有的農戶留著蒜頭的枯莖,把蒜編串,掛在了自家的院墻上,成為一道別樣的風景!
前兩天回老岳父家,又看到了今年大蒜豐收的場景!一進門,老岳父正在對晾曬完畢裝入蛇皮袋的大蒜進行遮蓋,以等待過些日子干蒜能有個好的價錢。快70歲的人了,滿臉帶著疲憊,當然,也有豐收后的喜悅!吃飯時,老岳父喝了口酒后感慨,到秋上可不再種這個了,忒累了!我接著岳父的話茬說,到秋上,你又會沉不住氣,早早地把蒜埯上!我的話,讓岳父岳母開心地笑了起來!
是啊,這就是父輩年復一年的生活!這就是鄉親日復一日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