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市“不死鳥”怎樣回歸

文 《法人》記者 肖岳

作為資本市場的重要基礎性制度，上市公司退市制度在起到凈化市場環境、促進優勝劣汰、優化市場資源配置的同時，在現有法律制度下，在證監會推動下，國內資本市場的市場化、多元化的退市指標體系和穩健的退市實施機制已經完備，并呈現法治化、市場化等趨勢

近日，兩家退市多年的上市公司重啟上市之路，引爆了關于退市企業重新申請上市的大討論。

兩家公司分別為退市四年的長航油運與退市五年的創智科技。6月4日晚間，兩家公司分別公告已向上交所與深交所提交了重新上市的申請材料。最新的消息顯示，兩家交易所均已受理了兩家企業的重新上市申請，目前正在審核階段。

多年來，關于中國股市“不死鳥”的傳說，引發長久質疑。而在退市之后如何重新上市，重新上市之后如何保持健康的治理與良好業績，從而讓投資人受益，更是市場關注的重點。

多位受訪專家向《法人》記者指出，對于退市企業而言，重新申請上市與首次IPO的門檻和標準基本相同，但重新申請上市并非適用于所有退市企業，企業在思考重新上市時，還要考慮是否具有持續盈利模式作為支撐。

重新上市意義何在

對于大多數被終止上市的企業而言，最主要的因素是由于經營不善而導致企業長期虧損，最終不得不選擇退市。

就退市制度本身而言，作為一種由證券交易所制定的關于上市公司暫停、終止上市等相關機制以及風險警示板、退市公司股份轉讓服務、退市公司重新上市等退市配套機制的制度性安排，發展至今，也有其演變的過程。

在2001年2月23日，中國證監會發布《虧損公司暫停上市和終止上市實施辦法》，此后的2001年11月30日，在該《辦法》的基礎上又加以修訂，其中規定連續三年虧損的上市公司將暫停上市，自此我國上市公司退市制度正式開始了其歷史使命。

在退市制度提高我國上市公司整體質量的同時，優勝劣汰的市場機制也逐漸形成，而隨著資本市場的不斷發展，原有的退市制度逐漸出現一些短板。2012年3月18日，國務院轉批發改委《關于2012年深化經濟體制改革重點工作的意見》的通知，并提出深化金融體制改革，健全新股發行制度和退市制度，強化投資者回報和權益保護；同年4月20日，深交所發布《深圳證券交易所創業板股票上市規則》（2012年修訂），之后的2012年6月28日，上交所、深交所公布新退市制度方案，其中提及“連續三年凈資產為負，或者連續三年營業收入低于1000萬元，或連續20個交易日收盤價低于股票面值的公司應終止上市”。

實際上，退市制度一直在不斷完善，即便是在今年，監管層對此仍有動作。比如在2018年3月2日，證監會曾發布《關于修改<關于改革完善并嚴格實施上市公司退市制度的若干意見>的決定》，并就修改《若干意見》向社會公開征求意見。

北京威諾律師事務所合伙人楊兆全在接受《法人》記者采訪時表示，退市企業重新上市，本身對促進退市制度的順利落實，具有積極的推動作用。雖然企業退市了，但是未來經營好了，還可以回來，真正實現可上可下，也讓退市企業和投資人（股民）對退市不再極度恐懼，對公司的退市，也比較容易接受。

此外，楊兆全指出，退市企業重新上市，也讓退市企業在柜臺交易市場的成交會更加活躍。對質地良好的企業，股價會接近正常市場價格，有利于退市企業的股民減少損失，另外退市市場的股票交易更加活躍，甚至會成為受投資者關注的新板塊。

“退市制度下，具備重新上市條件的公司可以申請重新上市，也是給了這些企業一個重新改過的機會。”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教授劉俊海向《法人》記者指出，讓這些具備重新上市條件的企業重回A股，也體現了監管者和交易所的服務型、包容型的監管理念。

北京市萬騰律師事務所執行主任張華利在接受《法人》記者采訪時則表示，退市企業重新上市，一方面會讓一些不誠信企業看到了希望，甚至給犯罪分子一次改過的機會，但機會的背后是無數小股東的巨大損失。同時應當提高企業重新上市的條件，加強對大股東及實際控制人的限售制度。

重新上市門檻不低

作為資本市場的重要基礎性制度，上市公司退市制度在起到凈化市場環境、促進優勝劣汰、優化市場資源配置的同時，在現有法律制度下，在證監會推動下，國內資本市場的市場化、多元化的退市指標體系和穩健的退市實施機制已經完備，并呈現法治化、市場化等趨勢。

從相關法律法規上，有關退市企業重新上市的政策也不斷在完善。2012年，深交所發布修訂版的《深交所退市公司重新上市實施辦法》，2015年1月30日上交所也發布了修訂后的《重新上市實施辦法》等。

張華利在接受《法人》記者采訪時表示，目前對于退市企業重新上市的政策約束文件，主要包括《中華人民共和國證券法》《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發行審核委員會辦法》《上海證券交易所退市公司重新上市實施辦法》（2015年修訂）、《深圳證券交易所退市公司重新上市實施辦法》（2015年修訂）等。

此外，張華利指出，根據重新上市規則的“新老劃斷”政策：在2014年11月16日前已退市并與2017年11月16日前重新上市的公司，可以按照2012年版的《上市規則》申請重新上市，其中需要滿足的條件主要包括：1.最近兩年凈利潤為正且累計超過2000萬元；2.最近一年凈資產為正；3.具有持續經營能力且最近三年無重大違法行為。

在2014年11月16日以后退市，或者2014年11月16日前已退市并與2017年11月16日后申請重新上市的公司，需要滿足的條件主要包括：1.公司股本總額不少于人民幣5000萬元；2.社會公眾股持有的股份占公司股份總數的比例為25%以上，公司股本總額超過人民幣4億元的，社會公眾股持有的股份占公司股份總數的比例為10%以上；3.公司及董事、監事、高級管理人員最近3年無重大違法行為，財務會計報告無虛假記載；4.最近3個會計年度凈利潤均為正數且累計超過人民幣3000萬元，凈利潤以扣除非經常性損益前后較低者為計算依據；5.最近3個會計年度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凈額累計超過人民幣5000萬元，或者最近3個會計年度營業收入累計超過人民幣3億元。

楊兆全在接受《法人》記者采訪時表示，退市后的企業重新上市，還要符合公司股權結構清晰、公司治理規范、公司財務狀況良好、公司業務穩定和前景看好等多方面指標。

“這些要求，實際上就是一家新公司上市需要具備的條件。”楊兆全指出，退市企業重新上市并不存在外界所說的很容易。唯一的區別也僅僅是在審核程序方面，重新上市企業的審查在交易所，不用排隊；新公司上市由證監會審批，需要排隊。

“但實質要求還是相同的，另外新規之后，重新上市基本上是按照新公司上市標準執行，無論是公司治理的規范性，還是公司財務狀況，要求都比較高，門檻已經不低。”楊兆全表示。

劉俊海則指出，不排除將來有個別企業通過惡意重組等途徑重新上市，如果查證屬實，對這種失信行為應采取零容忍態度。

“雖然對于退市企業申請上市，給予企業重新悔過的機會，但并不意味著其可以濫用公眾的信任，另外對于這種二次上市并存在重大違法的企業，也應激活對其高管的責任追究和投資者民事損害賠償制度等。”劉俊海最后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