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的鳥

房元品

我的家鄉是黃河故道臂彎里的一個小村莊，這里樹木茂盛，花草叢生，空氣里彌漫著清香的氣息。

家鄉的碧空里、樹林間、田邊飛翔著各種各樣的鳥兒。鳥的變化多端的婉轉歌唱令我們著迷，鳥的俊俏靈巧的外形令我們愛慕，鳥的自由歡快、展翅飛翔也無不令人神往。

麻雀是最常見的，它們一陣陣地在空中、在谷場上飛翔，一陣陣地落在樹梢上興奮地叫著，就像莊戶人家形影相隨的老朋友。不過，人們沒有因為麻雀的普通而“怠慢”它。大人們總會對孩子說：“小孩子家可不能捉麻雀、掏鳥蛋呀，不然會長麻雀斑的。”長了麻雀斑就是大麻臉了，因此，我們都不敢去捕捉一只麻雀。喜鵲是討人喜愛的，俗話說，喜鵲叫，喜事到，喜鵲枝頭叫，家家戶戶都是喜氣洋洋的。有一種發出“喳……喳……”叫聲的鳥，體形較大，人們叫它“三喳喳”鳥，還有叫聲特別悅耳的黃鶯，我們在課本里念到的白頭翁、啄木鳥、翠鳥……家鄉的天空總是響著各種各樣的鳥鳴，它們響在綿綿的雨絲里，響在裊裊的炊煙里，響在濃密的樹蔭里……為村莊增添了許多生機！

春天到了，燕子從南方飛來加入春天的畫卷。俊俏的燕子和我們很親近，大人們在田間勞動的時候，燕子相伴左右，在田埂間上下飛行。我們小孩子在小河里抓魚的時候，燕子也會不時地從我們身邊掠過，它像一位動作嫻熟的滑翔運動員，偶爾用翅尖沾一下水面，蕩起一圈圈漣漪。燕子把它的窩筑在我們家家戶戶的房梁上。老人們說：“家燕是吉祥的鳥，誰家來了燕子是喜慶的好事啊！”于是，我們都非常愛護燕子，每次出門的時候都像對待家人一樣，為燕子敞開門，以方便燕子進出，生怕給燕子帶來驚擾。即使燕子在屋中間留下鳥糞，我們也毫不在乎。家家會用硬紙板做一個托盤，用一截樹枝做個鉤子，掛在燕窩的壁上。待到小雛燕出窩的時候，家家可就更熱鬧了，屋里屋外都是“唧唧……唧唧……”的歡叫聲。人們伴著燕子飛翔的倩影，也像勤勞的小鳥一樣，家里家外忙碌不停，在春光里播下種子，播下希望。

麥收時節，空中飄來布谷鳥悠揚的叫聲，“布谷……布谷……”響徹天際。我們感覺這叫聲是從樹梢飄來，又好像是從云端飄下，整個麥田都浸潤在布谷鳥的歌聲里。大家說：“布谷布谷，收麥種谷，布谷鳥叫了，麥子就要成熟了。”我們都非常盼望能看一看布谷鳥究竟是什么模樣，我們出神地仰望天空，在樹林間、白云邊尋找布谷鳥的身姿，卻始終沒有見到它的身影，我們都悵然若失，只有布谷鳥的叫聲從空中飄來，仿佛天籟之音。布谷鳥不知疲倦地唱了一個麥季，在它的歌聲里，大地變得滿地金黃，人們用勤勞的雙手把一顆一顆糧食曬干，收進糧倉。

在家鄉小村莊的前面，有一條清澈明亮的小河，河面只有丈余寬，但每到夏季，河兩岸蘆葦叢生，清翠挺拔。在蘆葦中生活著一種十分可愛的小鳥，淺褐色，身材嬌小，但長著長長的喙。它偶爾停歇在葦稈上，那葦稈便左右搖曳，像蕩秋千一般有趣，我們就悄悄地圍過來觀望。它便“撲”地飛起，在蘆葦間穿梭。它是那樣地行動自如，如同一支利箭，“唧”的一聲，已飛進蘆葦深處。我們都看呆了，都想再看一看它的表演，便一齊向它飛去的方向望著，望著……久久地站立在河畔，不肯離去。大人們說，這叫魚鷹，家住在很遠的湖邊。于是我們便在心中憧憬著，什么時候能到那蔚藍的湖邊，我們一定要仔細看一看它在湖面上飛行的情景，那一定是非常美妙而又精彩的畫面！

后來，走出家鄉，單位臨水而建，院子里綠樹成蔭，小橋流水，這樣，鳥便多了起來。一群一群的鳥兒在綠樹間飛行，林間、草坪上不時傳來曲調各式各樣的鳥的鳴唱，高低頓挫，長短相間，甚是悅耳。在我經過的小水池畔，我又看見了那熟悉的敏捷的身影，它們在路邊歡樂地蹦跳，悠閑地覓食。我仔細看去，嬌小的身材，尖尖的長喙，啊，這不是少年時家鄉的魚鷹嗎？我像見到久違的老朋友一樣興奮不已。我走近它，它撲棱棱地飛起，飛過院墻，飛過林梢，向遠處的湖邊飛去……我呆呆地望著它們遠去的方向，久久地站立著……故鄉的鳥啊，你一直在我的記憶深處，讓我眷戀，讓我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