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靜,周曉唯
(陜西師范大學 國際商學院,西安 710119)
“一帶一路”沿線的中國西部地區以及中亞諸國石油、天然氣、煤炭儲量巨大,以風能、太陽能為代表的可再生能源開發利用前景極為廣闊。經濟帶上能源和金融的一體化發展,能夠有效聯接中國與其他國家資源、市場、資金、技術等方面的互補優勢,形成新型的區域能源金融合作機制。能源金融已經成為“一帶一路”倡議得以落實的重要基礎。基于西部地區獨特地理因素意義上的增長極——能源金融中心建設就成為了實施“一帶一路”能源金融一體化發展的有效支點。
Kindleberger[1]最早對金融中心進行了系統的研究。E.P.Davis[2]將企業選址理論引入金融中心形成的研究中,Rstio Laulajainen[3]強調由于現實經濟環境的作用,應注重從地理學意義上對金融中心的形成進行分析。空間經濟學的興起促使很多學者從空間地理、城市發展角度利用區位理論對金融中心的形成進行解釋,也推動對金融中心評價指標的研究向多元化方向發展。Choi[4]以銀行為主,通過對世界主要銀行業中心形成因素進行研究,表明跨國銀行機構在進行區位選擇時主要受到地區貿易量、投資規模、交通、文化和市場機會等因素的影響。Richard Mc Gahey[5]從金融中心綜合競爭力視角入手,分析得出區位成本和優勢、勞動力和人力資源、通信與技術、法制與稅收等因素對金融中心競爭力產生重要的影響。近年來,國內學者對金融中心進行評價的研究出現層次化和多元化的發展趨勢,所使用的評價體系突破傳統單純對金融業發展的評價,開始向經濟、金融學領域以外拓展。但也存在不足,主要表現為指標設置趨同,不能滿足全方位、立體充分地反映承載不同金融功能的區域性金融中心的本質特征。本文認為應首先明確經濟帶上能源金融中心的功能定位,才能為這一具有特定功能的區域性金融中心構建專屬的指標評價體系,進而展開客觀評價,為能源金融中心的選址提供理論及實證的有益參考。
對于能源金融中心的選址問題,目前存在以下主要觀點:李靜[6]運用因子分析對31個省市進行競爭力評價,得出西北最具競爭力的是陜西省(對應西安)。曾德高和韓翠翠,馬德功和齊眈怡分別通過實證分析得出重慶、成都較為適宜建設能源金融中心。此外也有一些學者提出烏魯木齊等資源富集省區城市應著力打造能源金融中心的設想。李成、郭普松等學者從西安良好的金融發展環境、獨特的地理優勢、悠久的文化歷史背景以及高校科研機構眾多等角度定性或定量分析得出西安建設西部金融中心的可行性。
金融地理學上的區位因素被認為是金融中心形成的起點,具體包括當地的資源稟賦、經濟發展、產業類型、社會發展、交通設施、人文因素等。Losch[7]認為金融中心的區位確定并不是隨機的,一系列的歷史原因使得幾個地區脫穎而出,吸引金融機構入駐,而逐漸聚集形成金融中心。石琭[8]曾分析了三種世界主要能源金融中心的形成模式:第一,依托自身能源優勢,借助能源生產及貿易的發展,吸引金融資本的集聚,最終形成能源金融中心,如迪拜;第二,始于自身是能源貿易的中轉站或能源運輸路線上的重要節點,借助地理優勢,進而發展成為能源金融中心,如紐約、新加坡、荷蘭鹿特丹等。第三,在本地原有能源產業基礎之上完成產業升級,并同時注意借助金融產業的力量發展新型能源產業,以打造本區域良好的能源經濟生態環境為契機,形成能源金融中心,如洛杉磯。由此可見,選擇在西部能源富集區建設能源金融中心符合金融中心的區位因素考慮。
從上述分析中可以發現,決定金融中心空間選擇的主要因素包括:第一,區位條件,具體分為絕對區位和相對區位,前者包括自然條件、時區條件,后者包括交通條件、與周邊地區的經濟聯系等;第二,生產要素,涉及當地的資金、人力資源、電信設施等;第三,政策環境,主要包括監管制度、稅收政策等。這為本文的研究提供了基本理論指導,現對具體指標的設置進行解釋:
(1)能源資源稟賦及產業規模指標。能源金融發展必須以實體經濟作為基礎,能源作為支持工業發展的源動力,能源產業必須先行發展。因此,為準確反映區域能源金融中心的內涵,選擇資源稟賦與能源產業規模作為評價指標具有重要意義。
(2)金融發展潛力。國際金融中心的誕生源自金融集聚效應的作用結果,區域金融中心的形成和發展同樣來自于金融中心的集聚效應和產業集中的吸引力。對于大量金融機構的集中,可以采用金融機構總部數、金融機構的市場交易量等指標來予以反映。西部能源金融中心所在城市必須是具備了相當的金融產業規模,尤其是具有良好的金融發展潛力,未來金融產業將成為當地經濟的支柱產業。
(3)經濟發展水平。金融中心的形成并不是經濟發展的必然結果,只有一個地區的經濟發展具有持續的發展潛力,能夠在足夠長的時期保持穩定、健康的增長,才真正擁有了金融中心形成、發展、壯大的動力源泉。如果經濟不能保持穩定快速的增長很難形成金融中心,即使是業已形成的金融中心,也會因為當地經濟衰退,出現金融中心的轉移和變遷。因而,不但要考察一個地區的經濟絕對量,更要注重反映發展潛力的經濟增量指標。
(4)交通與通訊設施。金融中心通過金融集聚使金融機構節約了因地理距離產生的成本,獲得外部規模經濟效益。當今著名的國際金融中心,如紐約、倫敦、香港、新加坡、東京、上海等均處在交通便利的樞紐地區。交通與通訊設施屬于一個城市的基礎設施,基礎設施的優劣是決定該地區投資環境優劣的重要因素,同時也是能源開發與生產的必備前提。此外,信息流的重要性對金融中心的形成不言而喻,通訊設施的完善程度和網絡的普及率決定了金融中心內外部信息交流的效率,也成為信息腹地的基本條件。
(5)科技創新與人力資源。任何企業的發展都離不開新產品和新技術的研發,金融業的發展更是如此。金融活動的日益復雜化和信息化對金融從業者提出了越來越高的要求,現代金融業已經成為知識密集型和人力資本密集的產業。如果說創新能力是金融中心的核心競爭力,那么人才就是核心競爭力得以實現的基礎要件。只有擁有了高端的金融復合型人才,才能確保金融中心的競爭力。
(6)城市宜居環境。具體到金融創新的客觀基礎,離不開崇尚自由的社會文化和高質量的社會生活。由紐約城委員會調查結果顯示,紐約在人口多樣化方面得分最高。可見,低成本高素質的生活使紐約擁有人才的“集聚效應”。擁有適中的生活成本、宜居的氣候環境、完善的醫療和養老保障措施就可以吸引大量人才的集聚。
綜合上述經濟環境、評價理念的深刻變化,本文構建了全新的能源金融中心評價指標體系(見表1)。

表1 西部能源金融中心評價指標體系
本文擬運用因子分析法,對西部11個中心城市(西安、成都、重慶、呼和浩特、烏魯木齊、蘭州、昆明、西寧、南寧、銀川、貴陽)的6大類20個指標,從2006—2015年的面板數據進行分析,并對各大類指標排名結果展開具體分析。
對西部11市的能源資源稟賦及產業規模指標下的原油產值、天燃氣產值、城鎮能源工業投資、能源產業從業人數四個變量進行因子分析,過程如下:
(1)提取因子
通過兩次提取因子后,從表2可以看到第1個因子的特征值是2.716,解釋原有3個變量總方差的67.908%,累計方差貢獻率為67.908%;第2個因子的特征值是0.74,解釋原有3個變量總方差的18.5%,累計方差貢獻率為86.408%。

表2 因子解釋原有變量總方差的情況
(2)因子載荷矩陣
通過矩陣可得到各變量的因子分析模型:天燃氣產值=0.923f1+(-0.286)f2
原油產值=0.828f1+(-0.505)f2
能源產業從業人數=0.796f1+0.394f2
城鎮能源工業投資=0.738f1+0.498f2

表3 因子載荷矩陣
由表3可知,4個變量在第1個因子上的載荷都很高,意味著它們與第1個因子的相關程度高,第1個因子很重要;第2個因子與原有變量的相關性均較小,它對原有解釋變量的解釋作用不顯著。
(3)旋轉因子載荷矩陣及因子的命名解釋
采用方差極大法對因子載荷矩陣實行正交旋轉以使因子具有命名解釋性。指定按第1個因子載荷降序的順序輸出旋轉后的因子載荷,并繪制旋轉后的因子載荷圖,分析結果如表4所示。

表4 旋轉后的因子載荷矩陣
由表4可知,原油產值、天燃氣產值在第1個因子上有較高的載荷,第1個因子主要解釋了這兩個變量,可解釋為能源產值;城鎮能源工業投資、能源產業從業人數在第2個因子上有較高的載荷,可解釋為能源投資就業。

表5 因子協方差矩陣
表5顯示了兩因子的協方差矩陣。可以看出:兩因子沒有線性相關性,實現了因子分析設計的目標。旋轉后的因子載荷圖表明如果分別用第1個因子刻畫原油產值,用第2個因子刻畫城鎮能源工業投資,信息丟失較少,效果較好。
(4)計算因子得分及排名
采用回歸法估計因子得分系數,并輸出因子得分系數,結果如表6所示。

表6 因子得分系數矩陣
由表6可寫出因子得分函數:
F1=0.687x1+0.512x2-0.257x3-0.146x4
F2=-0.294x1-0.053x2+0.679x3+0.59x4
根據以上分析,利用因子得分函數,以兩個因子的方差貢獻率為權數,可以計算出西部11個城市資源稟賦及產業規模的分析結果,計算公式為:F=0.45148F1+0.4126F2,計算結果如表7所示。

表7 因子得分排名
同樣的因子分析過程在此不再一一列出,六項因子分析結果反映出西部11個中心城市中,除能源資源稟賦與產業規模分析結果中烏魯木齊排名第二以外,西安、成都和重慶在其他五項排名中均占有絕對優勢,因而后續分析將把重點放在對這三所城市的比較上。以下是金融發展潛力、經濟發展水平、交通與通訊設施、科技創新與人力資源、城市宜居環境五個方面三個城市的排名:①金融發展潛力:西安第一,成都第二,重慶第三;②經濟發展水平:西安第一,成都第二,重慶第三;③交通與通訊設施:成都第一,西安第二,重慶第三;④科技創新與人力資源:西安第一,重慶第二,成都第三;⑤城市宜居環境:成都第一,西安第二,重慶第三。
在六項一級指標優勢測度結果中,西安在資源稟賦與產業規模、金融發展潛力、經濟發展水平、人力資源與科技創新這四項均排名第一;成都在交通與通訊設施、城市宜居環境兩項排名第一,重慶在六項排名上均位居第三。
在此對經濟發展水平排名結果顯示出的西安超越成都、重慶的原因做出說明。本文意在反映城市未來經濟發展潛力,引入了實際利用外商直接投資指標加以反映。事實上,從近幾年的統計數據中能夠發現,西安在經濟發展增速上表現突出。正如2000年上海建設國際金融中心時,經濟實力也沒有達到紐約國際金融中心與美國經濟實力的匹配程度。再者,倫敦國際金融中心與英國經濟實力如果要相適應才能發展成為世界級國際金融中心,那么倫敦至少要下降到法蘭克福以下,甚至退出世界金融中心的行列,香港、新加坡也存在同樣情況。由此可見,強大的經濟實力只是金融中心形成和發展的有利條件,并非充分條件。通過對11個城市的優勢測度,本文得出把西安定位為“一帶一路”能源金融中心是切實可行的選擇。
西安建設區域性能源金融中心面臨的機遇與挑戰:(1)金融的發展和實體產業的發展相輔相成,借助能源企業集聚、產業規模的優勢,西安可以把金融業態和能源要素聚集在一起,帶來更廣范圍實體行業的聯動發展;(2)西安的綜合科技實力位列全國第三,是重要的科研和高等教育基地,也是西部唯一的國家綜合性高技術產業基地城市,眾多的高等院校和科研院所為能源金融中心建設夯實了雄厚的科技基礎;(3)從2014國家發改委在《陜西西咸新區總體方案》中提出“建設大西北重要的能源金融中心”,陜西省就已經著力打造能源、金融和科技“金三角”平臺。隨后,西咸新區設立絲路經濟帶能源金融貿易區;2016年,大西安軸線確立,陜西自貿試驗區獲批;2018年西安又獲批建設第九個國家中心城市。依托諸多政策紅利的支持,西安在建設能源金融中心方面優勢顯見。
同時,由具體統計指標的數據可知,西安的金融業發展規模從總量上看相對落后。西安現有的金融機構中,缺乏實力強、輻射能力廣的大型金融機構作為載體以增強西安金融輻射的能力。在經濟發展方面,西安在GDP增長率、人均GDP、市場化程度等傳統指標上還相對偏低。此外,在宜居環境方面,從多數指標上觀測,西安與另外兩個城市差距不大,但因地理氣候原因,導致空氣質量次于成都和重慶。對于西安來說,未來在發展優勢產業的同時,尤其需要推出更多切實可行的政策措施以改善環境指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