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林業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210000)
荀子名曠,字卿,生于戰國后期的趙國。群雄并起的年代,人們逐漸發現仁政是不能救民于水火的,因而各國都嘗試通過變法改革改變國家命運,但大多都以失敗告終,唯有秦國通過商鞅變法在七國中日益強大。
荀子作為儒家思想家對于秦國行法家之政是大為贊賞的。秦國所推行的法制正視了人“趨利避害”的本質,既滿足統治階級的集權政策,又符合新興地主階級的利益需求,同時保障廣大農民階級的“饑而欲食,寒而欲暖,勞而欲息”的本性,其對于人欲進行疏導,是對于本性的因順,很大程度上緩和了社會矛盾。但是如此便與孟子所擔憂的“率天下而禍仁義”的結果相悖,那么是否人性并非為善?荀子作為儒家思想家是追求政治與道德相統一的,秦趙長平之戰,秦國坑殺趙國40萬降卒的行為令荀子對人性失望之至,權勢者與其說是對于本國人民恩義,不妨視為對于利益的渴望。殺戮、欺騙都與人性本善相悖,那么是否人性并非為善?
荀子正是基于秦國與六國的紛爭中看到了人性本惡。權勢者的“德性”也是“趨利避害”的,而與其說人生而為惡,不妨視為“人生而有惡的可能”,這也為權勢者的惡行提供了一定的倫理空間。他試圖從人性這一根源上來解釋社會矛盾、階級斗爭發生的實質,從而構建自己的道德體系,進而找尋到一條新途徑重建禮治秩序,既豐富了儒家學說,也對當下矯正校園欺凌行為具有借鑒意義和啟示作用。
首先,人性何以為惡。荀子認為,“生之所以然者謂之性”,所謂的人性,乃天性。關于人性的屬性,他指出:“今人之性,生而有好利焉……順人之情,必出于爭奪,合于犯分亂理,而歸于暴。”“凡性者,天之就也,不可學,不可事,禮義者,圣人之所生也,人之所學而能,所學而成者也。”人是具有動物本能以及感官欲望的,即“情”、“欲”,是“趨利避害”且無法習得,而所謂禮義是圣人成圣的內涵,可以習得。人性如不加以限制,順其“趨利避害”的本性,必會導致不好的后果,根據后天的社會評價標準而斷,便會形成“惡”,正如陳林所說,“‘性惡’之‘性’是指具有認知功能之心,并且以表現為社會秩序的人的行為是否符合禮義來判定善惡。”因而善惡是相對于禮義而言的,人性本惡是指人具有“惡的可能性”。
其次,人性如何由惡向善呢?其一,禮義是上佳的向善之道。“人無禮則不生,事無禮則不成,國家無禮則不寧”、“積禮儀為君子”,荀子認為“禮”是人生行事之根本準則、社會倫理道德規范、國家治理之綱本。“力不若牛,走不若馬,而牛馬為用,何也?曰:人能群,彼不能群也。”人必然是由“自然人”向“社會人”轉化,這也是人能形成文化而動物不能的根本原因所在,正如曹順仙所述,“自然-人-社會的思想是‘三位一體’的”,所以人必須符合“禮”之道,“禮”也必然是人的向善之道。他指出,“今使涂之人者以其可以知之質、可以能之具,本夫仁義之可知之理、可能之具,然則其可以為禹明矣。”簡單來說,人是有“知”與“能”的能力,一方面可以通過“禮義”被教化;另一方面正是因為有“惡的可能性”存在,所以習得禮義就十分必要。其二,善與惡的區別無非是對“禮”把握的多寡。“圣人……所以異而過眾者,偽也。”、“故圣人化性而起偽,偽起于性而生禮義。”、“故圣人也者,人之所積也。”荀子認為圣人與普通人不同在于“偽”,包含兩個方面,教化和積習,前者是外力所致,后者乃自省而為,人與圣人的道德程度差異就是“偽”的程度不同。“禮也者,貴者敬焉……幼者慈焉,賤者惠焉。”“禮”可以導人向善,也就是說,道德程度高的人對其他人有著示范作用。向善的過程就是先能知“禮”,而后積“禮”的過程。
近年來校園欺凌事件頻發,引發了人們對人性問題的高度關注2015年6·22永新圍毆女生事件;2016年北京中關村二小事件;2017年北京校園欺凌案等一系列事件都只是被曝光出來的冰山一角。據浙江大學調查顯示,青少年之間,49%的學生承認對其他學生有過不同程度的欺凌行為,87%的人曾遭受到其他同學不同程度的欺凌行為。
誠然,校園欺凌是在為惡,但實際上,學生并不是天生就會欺凌同學的,甚至一開始不清楚什么是欺凌,而是受環境影響習得,并且用于環境。這就好比荀子性惡論中,人性有認知功能,即可向善,亦可為惡,正如劉亮所說,“人是‘趨利避害’的”,如果被教化以為惡,那么便會放大人之“情”、“欲”,而不知“禮”,從而何以積“禮”以向善呢?對欺凌行為者必須糾正,否則照此發展,有著欺凌行為習慣的學生會滋生不良人格特點,將欺凌作為一種達到個人目的的有效手段,一旦形成這種認知和行為習慣,更容易形成攻擊性人格特點,難以適應正常的社會生活。在這個問題上荀子同樣給出了答案:通過外力教化而知“禮”,二是通過內力修身而積“禮”。
其一,明晰校園欺凌行為的邊界,消除認知誤差。青少年很難講校園欺凌與玩笑和惡作劇明確區分,就劉麗瓊的研究分析,“學生還不能準確區分犯罪行為與一般欺負行為,有36.3%的學生將犯罪行為納入欺負行為中去”,因而學生對于校園欺凌概念是模糊并且邊界不清晰的。就2017年底已實施的《加強中小學生欺凌綜合治理方案》而言,已將學生欺凌與打鬧嬉戲作嚴格區分、界定要求,所以應強化家長、老師以及社會相關者的責任,消除學生認知誤差。
其二,建立“家庭—學校—社會”三位一體的干預機制。欺凌行為者的易攻擊性人格使其非常重視由攻擊他人從而產生統治感,認為主動攻擊就是對自我的防護,所以對于具有暴力傾向的學生的糾正要從其錯誤認知開始。而這樣的錯誤認知受家庭、學校和社會三個方面因素影響,就如曹順仙所講,“人們所遭遇的生態環境問題都與自然—人—社會三者及其關系的演變有著錯綜復雜的聯系”一樣,校園欺凌也與家庭、學校和社會有著緊密聯系,因此,構建“家庭—學校—社會”三位一體的干預機制,是能糾正欺凌行為者,幫助學生樹立正確的道德觀,由為“惡”轉為向“善”。
其一,提高青少年學生的反欺凌意識,加強自律。
主動學習校園欺凌相關知識,參加科普活動。面對欺凌行為要主動與老師、家長聯系,在力所能及情況下可以上前制止。作為學生首先要自尊、自愛,注重自身的道德修養,做一個品德高尚的人。要充分發揮自己的主觀能動性,學、思、行并重,在與同學交往中勤于思考、反思,善于在深刻反省中發現自己的缺點、錯誤,并自覺地更正。在此過程中,合理調控自己的情緒,學會與其他同學和睦相處,學會與人為善。
其二,不以善小而不為,注重積累。
荀子強調事情要從點滴做起,突出自身意志在道德修養中的作用。就學生而言,在欺凌行為發生前后為善的行為,一方面是對其人格凈化的過程,雖然并不容易,但是正是源于不斷地頂住各種壓力,磨練自己的意志,從而激發個體的向善心。另一方面是對周圍環境的凈化過程,為善之“積”是有別的也就是說每個人的道德水平是不同的,正是源于道德水平高的學生對其他學生的帶動,從而能夠營造一個和諧溫暖的校園環境,同時能夠帶動家庭、社會環境的優化。
總之,荀子性惡論思想中的“化性起偽”、“禮義”等思想還有很多值得我們進行深入探究和體會的,特別是結合當下對校園欺凌問題治理的背景下,對于欺凌行為者進行教化,引出其內心的向善本質,向善是一個由外而內,再由內普及與外的過程;優化三位一體的干預機制,使其更符合“禮義”要求。如此不但有助于荀子性惡論思想的進一步普及理解,而且會對校園欺凌問題的預防和治理帶來更好的啟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