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萍,石艷艷,羅紅權,吳雨露,李寧,張麗萍
(四川省婦幼保健院檢驗科,成都 610045)
B族鏈球菌(GBS)為革蘭陽性兼性厭氧球菌,主要寄生在人體下消化道及泌尿生殖道。GBS為條件致病菌,孕產婦和新生兒感染的主要細菌之一,亦可導致具有基礎疾病及免疫力低下人群的機會性感染[1]。孕婦GBS感染可引起胎膜早破、流產、早產、絨膜羊膜炎、宮內感染、胎兒生長受限、孕產婦敗血癥和產后子宮內膜炎等,可通過垂直傳播引起新生兒肺炎、敗血癥、腦膜炎等[2-3]。但國內對于孕婦GBS感染尚無統一且規范的干預指南,且有研究認為孕婦GBS感染不會影響妊娠結局。我科根據多年的婦科經驗顯示,孕婦GBS篩查及早期干預對母兒具有重要意義。
目前篩查GBS的常用方法有細菌培養、特異性抗原或抗體測定、核酸探針檢測和實時熒光定量PCR等。細菌培養法是診斷GBS感染的金標準,但耗時長,且孕婦生殖道中存有多種細菌,在普通培養基中GBS生長受到抑制,易造成漏診;GBS抗原或抗體檢測可短時間內獲得結果,但假陰性率和假陽性率高;PCR檢測時間短、靈敏度高。快速獲得準確GBS結果,對孕期未進行GBS篩查而在臨產時來院分娩的孕婦尤其重要。本實驗評價了實時熒光定量PCR檢測孕婦GBS感染的臨床效能,分析了孕婦GBS感染對妊娠結局的影響。
選擇2015年1月至2016年12月在本院孕婦保健并住院初次分娩的單胎孕婦共3 565例,孕35~37周,年齡23~39歲。根據孕婦意愿,將帶GBS的孕婦分為2個組,愿意接受干預治療的設為干預治療組,按CDC“圍生期GBS預防指南(2010)”[4],實行產時抗生素預防和治療,對用藥有顧忌不愿接受干預治療的設為未干預治療組。
排除標準:非陰道分娩;取材前1月內患感染性疾病,全身或陰道局部使用過抗菌素。
本課題經院倫理委員會同意,所有受試孕婦或家屬均簽署知情同意書。
LightCycler2.0實時熒光定量PCR儀(羅氏,德國),VITEK2 Compact微生物鑒定系統(梅里埃,法國);GBS-DNA提取試劑和擴增試劑盒(北京博爾誠科技);CAMP蛋白的基因設計特異引物、熒光探針、核酸制備及擴增檢測試劑盒(福建泰普生物);BACT9120全自動血培養系統(BD,美國);菌種鑒定采用API鑒定系統(中國生物梅里埃)。
1.標本采集:擦去外陰分泌物后,將1根無菌拭子插入陰道下1/3,旋轉1周采取陰道分泌物,同時采集2根拭子,2根拭子置于1個無菌套管內作為1份標本,密閉;將1根無菌拭子插入肛門,于肛門括約肌上2~3 cm處輕旋轉,采取直腸分泌物,同時采集2根拭子,2根拭子置于1個無菌套管內作為1份標本,密閉。標本采集后1 h內送檢。經孕婦本人知情同意。
2.GBS培養:按《全國臨床檢驗操作規程》(第4版)。陰道和直腸拭子接種血瓊脂平皿,在5%~10%CO2環境下35℃孵育24~48 h。挑取血平皿上有β溶血的菌落進行CAMP試驗,并采用VITEK2 compact微生物鑒定系統進一步鑒定。
3.實時熒光定量PCR檢測GBS-DNA:對GBS編碼CAMP蛋白的基因設計特異引物和熒光探針。核酸制備、擴增檢測及陰陽性結果判斷嚴格試劑盒說明書。
4.GBS帶菌者判定[5]:直腸分泌物和陰道分泌物任一檢出GBS都確定為帶菌者。培養出GBS即判定為GBS帶菌者;GBS培養陰性而PCR陽性者,則再采集陰道和直腸分泌物做第2次GBS培養和DNA檢測,培養法和實時熒光定量PCR法任意一項陽性即判定為GBS帶菌者;第1次或第2次標本GBS培養和PCR均陰性判定為未攜帶GBS者。
直腸/陰道定植率=(直腸/陰道分泌物檢出GBS人數)/總人數100%。
5.新生兒細菌感染檢測:收集所有新生兒的血標本,采用BACT9120全自動血培養系統檢測,菌種鑒定采用API鑒定系統。
采用SPSS17.0 統計學軟件進行統計分析,率的比較采用χ2檢驗,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3 565例孕婦確診為GBS攜帶者352例,帶菌率為9.87%。
隨著孕婦年齡增加,GBS帶菌率有增加趨勢,但不同年齡組間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表1)。

表1 各年齡段孕婦帶菌率[n(%)]
352例GBS帶菌者中,陰道分泌物檢出率[40.63%(143/352)]低于直腸分泌物檢出率[86.93%(306/352)](P<0.05);GBS在陰道的定植率[4.01%(143/3 565)]高于直腸[8.58%(306/3 565)](P<0.05)。
135例患者細菌培養和實時熒光定量PCR均陽性,3 191均為陰性,6例培養陽性而實時熒光定量PCR陰性,233例培養陰性而實時熒光定量PCR陽性(表2)。

表2 實時熒光定量PCR法與培養法檢測結果
與細菌培養法比,實時熒光定量PCR法對第1次標本檢測結果診斷GBS感染的靈敏度(SEN)、特異性(SPE)、陽性預測值(+PV)、陰性預測值(-PV)、陽性似然比(+LR)和準確度均較高,陰性似然比(-LR)較低(表3)。

表3 實時熒光定量PCR法與培養法檢測GBS的臨床效能(%)
胎膜早破、早產、宮內感染、胎兒窘迫和新生兒感染的發生率,未干預治療組顯著高于GBS陰性組和干預治療組(P<0.05),而干預治療組與GBS陰性組無統計學差異(P>0.05)(表4)。

表4 各組孕婦不良妊娠的發生率[n(%)]
注:與其他兩組比較,*P<0.05
各組均出現不同程度的GBS、金黃色葡萄球菌和表皮葡萄球菌等感染,未干預治療組發生GBS感染數顯著增高(P<0.05),而干預治療組與GBS陰性組無統計學差異(P>0.05);其余菌種感染各組間均無統計學差異(P>0.05)(表5)。

表5 各組新生兒感染病原檢查[n(%)]
注:與GBS陰性組比較,*P<0.05
各種菌群共處于陰道微生態環境中并保持平衡狀態,即陰道微生態平衡。GBS為女性生殖道常見細菌,妊娠期體內雌激素和孕激素水平升高、糖原含量增加、陰道pH值改變及免疫功能低下,可能是引起陰道菌群失調,GBS繁殖增加[6]。本研究結果顯示,晚期孕婦陰道直腸GBS帶菌率為9.87%,低于歐美國家孕婦陰道直腸的帶菌率10%~35%[7],與國內孕婦的帶菌率5%~15%[8]一致。流行病學調查顯示,歐美孕婦GBS帶菌率高于亞洲孕婦[9]。GBS的檢出率受多種因素影響,如人種、地域、年齡、檢測方法、取材部位和取材時間等[2,8]。本研究結果顯示,20~40歲孕婦的GBS帶菌率與年齡無關,與文獻[9-11]報道一致;直腸分泌物GBS檢出率顯著高于陰道分泌物,可見兩種標本聯合檢測可提高GBS的檢出率。
GBS對特殊人群如孕婦、新生兒有較強的致病性。妊娠期GBS感染的危害遠高于非妊娠人群。GBS通過產道上行擴散感染子宮和胎膜,使帶菌孕婦易發生晚期流產、早產、胎膜早破、絨毛羊膜炎和產褥感染等,其中早產和流產發生與GBS感染可引起磷脂酶A、前列腺素和炎癥因子等大量釋放有關[12]。妊娠期GBS感染可通過母嬰垂直或水平傳播至胎膜,通過炎性細胞的吞噬作用和蛋白水解酶的直接入侵,使胎膜局部張力減少,導致產前發生胎膜破裂、合并宮內感染,發生新生兒肺炎、腦膜炎和敗血癥等疾病[8,13]。本研究顯示,未干預治療的GBS帶菌孕婦人群的胎膜早破、早產、宮內感染、胎兒窘迫和新生兒感染的發生率顯著高于GBS陰性組和干預治療組,而干預治療組與GBS陰性組間無統計學差異,與文獻報道[9,14-15]一致,提示晚期孕婦GBS感染可危害孕婦和胎兒或新生兒的健康,在產程過程中對GBS感染孕婦給予抗菌素預防和治療可有效降低不良妊娠發生率。但也有文獻報道,GBS陽性組的胎膜早破、早產、胎兒宮內窘迫和新生兒感染的發生率與陰性組間并無顯著性差異[16],這也是部分妊娠期GBS感染孕婦不接受治療的原因之一。本研究中三組孕婦均存在不同程度的新生兒GBS感染,未干預治療組發生GBS感染數明顯增高,而干預治療組與GBS陰性組的新生兒GBS感染數差異無統計學意義,提示GBS也可通過母嬰途徑傳染給新生兒,而給予藥物干預可有效抑制GBS自母親傳至新生兒。但3 213例GBS陰性組的仍有8例GBS感染的新生兒,提示GBS陰性組中至少有8例孕婦為GBS假陰性,可能與GBS感染具有潛伏性及間歇性的特點相關,但仍需要更多研究數據考察。
本研究顯示,實時熒光定量PCR法檢測孕婦GBS感染的靈敏度和特異性為98.30%和99.50%,與文獻報道[8,17]基本一致。細菌培養時間較長,一定程度影響了結果判斷,假陽性率較高,而實時熒光定量PCR檢測時間短,符合產前和產時的篩查要求;少數GBS感染孕婦細菌培養時缺乏溶血環而誤判為陰性,此時可以采用實時熒光定量PCR定性。
本研究中有6例細菌培養陽性而實時熒光定量PCR陰性,這可能是因為GBS為革蘭陽性菌,細胞壁有較厚的肽聚糖層,細菌難于裂解[18],或細菌核酸樣品中有實時熒光定量PCR抑制劑;16例非GBS帶菌者實時熒光定量PCR陽性,這可能是因為標本間交叉污染。由此可見,對實時熒光定量PCR試驗,標本處理與核酸制備很重要。對于采用兩種方法均未檢出的GBS感染,可能與GBS感染具有潛伏性及間歇性有關。
綜上所述,實時熒光定量PCR是一種快速準確篩查妊娠晚期GBS的方法。妊娠晚期孕婦GBS感染會導致胎膜早破、早產、宮內感染、胎兒窘迫和新生兒感染的發生率升高,及時采取干預措施可有效降低不良妊娠結局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