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彎路走直

郭建華

選擇了路與遠方的人，難免走彎路。走彎路的人認不清方向，走路的姿勢也不優雅，而且帶著些許酸楚和痛感。在人生之初，誰都想要走一條筆直的路，卻總是事與愿違。

那年9月，北京，柿子黃澄澄地掛在枝頭，充滿著沉甸甸的喜悅。曹文軒教授問我：“建華，你為什么以前不考北京大學？”我遲疑片刻，手心里冒汗，緊張而慚愧地說：“因為我高考成績不夠優秀，我們那里很難考上北大。”曹老師“哦”了一聲，表示理解，又問：“那你為什么不早點讀研究生呢？”我的腦海中瞬時鋪出一條彎彎曲曲的羊腸小道。

我大學剛開始時，憑著一篇論文獲得了全省大學生科研立項一等獎，后來就漸漸平凡。我從來沒有規劃，被一層灰心喪氣的繭包裹著，空有一副皮囊，我不想做教師，但又不知道路在何方。我不想迷茫，然而總是在睡懶覺、吃零食、生悶氣中錯過出口。面對別人的嘲笑或輕視，我只會煩躁不已，沒有靜心讀過一天書。心中隱隱有些不安，想要去遠方遇見別樣的精彩，然而，金錢又將我重重包圍。農村出身的野丫頭，學費全是東挪西借而來，我不敢有夢想，只想找一個工資高的工作，讓家里人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

但是，讀書的種子漸漸萌芽，根須纏繞在我心頭。這讓我在畢業的最后關頭，選擇了跨專業考研究生，自然沒能考上。畢業的時候，就業形勢嚴峻，我卻沒有用心地應聘過一個單位，面對我們這座小城最好的中學，我玩世不恭地給校長打電話，嫌工資低，硬是不去。他們都曾經給我最溫和的提醒，最善意的幫助，然而我絲毫不珍惜。最后，在北上廣漂了一圈，灰頭土臉地回到了一所私立學校。有過一場兇猛無比的戀情，最終以傷痕累累收場。

后來才知道，大學畢業的前三年，大家都不容易，都走在漆黑的彎路上，即使有人家庭條件不錯，但是初入職場，總要邊走邊看，小心翼翼。有些同學最終把彎路走直了，晉升中層，成了技術核心，考上公務員，考研的名校畢業，經商的已資產百萬……

我卻還在走彎路，心情郁悶，行為還“藝術”，在鄉鄰心目中徹底成為一個平凡的形象，父母心痛得整夜睡不著覺。我破罐子破摔，多年還是初級職稱，各種競賽馬虎了事。在我的潛意識中，夢想是個陌生的詞語，我從沒有想過可以踏入這座神圣的殿堂。夢想的天地繁華、人才薈萃，溫暖而甜蜜的風潮吹拂著蔚藍的湖水，水天相接之處，一座山巒宛如仙境。無數追夢者依偎在夢想的森林，彎路上樹木蔥蘢，彎路上不乏才子佳人。除了我，內心深處道阻且長。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有一天，我成為孩子的母親，肩負著責任，孩子的天真、信任和愛如春風吹過我心里堅硬的角落。不求富貴顯達，只求她有最起碼的物質條件。可是，我沒有用心走過路，連自己都慚愧。一滴淚墜落，我的心變得柔軟；兩滴淚墜落，我開始用心地思考以后的人生。用心處，草青青。生活開始對我微笑，路兩旁的麥穗對我彎下了腰。我用沉默，用渴望照亮了彎曲的路，終于，大學畢業6年后，我考上了北京師范大學研究生。

現實的路，曾因看不到盡頭，不敢邁出腳步。凡是遠方，我都拒絕抵達，因為已經在起點就貼上了彎路的標簽。6年的時間不短了，從20歲到26歲的彎路太過漫長，這6年里，有多少人創造了生命的奇跡，這6年里馬云把淘寶做大做強；郭敬明由曹文軒做評委時選出來，現在擁有了“小時代”。把彎路走直，并不雞湯與雞血。我想說：“顯得初老，是因為心里彎路太長，如果把彎路走直，才能青春作伴好還鄉。”

現在開始，用心把彎路走直，誰都不會太遲。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