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魚處是天堂

彭立昭

“池塘里水滿了，雨也停了，田邊的稀泥里到處是泥鰍……”《捉泥鰍》童謠，拴著我童年的幻想，系著我兒時的歡樂一

有魚處是天堂，一點也不假長興灣的居民，祖祖輩輩靠著祖上流傳下來的一畝地過活，雖然生活拮據，但卻和睦抱團。小叔能吹笛子和蘆笙，堂叔能吹洞簫。村里老鐵匠雖然靠打鐵為生，但笛子、二胡無一不精.這樣幾個人聚在一起，就形成了一支小樂隊。每天收工回家后，他們就在池塘邊吹拉彈唱聞樂而來的鄰居，便也搬著板凳、打著赤膊、扇著衣襟來聽。這些辛勤的人，都發自內心地懂得音樂的力量。

夏日池塘，如迷宮一般。夕陽西下，水里映出無數的倒影。楊柳的影，靖蜓的影，瓦屋的影，天上的云影，全無遮無攔融入水的深處，成了另一個煙火人間一一只白鶴站在水邊，漫不經心梳理著羽毛。這一刻，水里的紅鯉魚、青魚、草魚，偶爾會掀起一個接一個的細波浪。沒夸張，這半畝池塘，完勝花花世界。孩子們偶爾淘氣，往池塘里扔石頭。“不打魚，只打水。”孩子狡辯道。“那也不行，一池子水，那是魚兒的家……”

冬天，打霜天，天氣冷得要命，可我們卻盼著“千塘”的日子早日到來。千螗，對于小朋友來說，全是快樂，預示著“年年有余”；千塘，也可以讓魚塘休養生息，曬曬太陽、消消毒。千塘了，先把池塘涵洞塞拔了，放水水是放不盡的，就得安裝龍骨手搖水車車水。塘里的水越來越少時，捉魚人赤著腳下水了，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他們牽著大漁網，從魚塘這一頭慢慢向那一頭收網，那些彈跳力超級好的魚，越過漁網跳出來，看客們情緒極好。女人們和大一點的小孩子們，則提著小竹簍，挽著褲腳，在魚塘外圍的泥巴堆里或池塘邊露出的石頭縫隙中捉泥鰍、田螺、螃蟹，也能撿些漏網之魚。

千塘時除留下第二年的種魚、賣掉多余的魚后，剩下的魚就留下過年吃，或做成臘魚。純天然生長的魚，味道特別好。待到炊煙起時，家家戶戶的灶屋里飄出了魚香味如今長興灣的“千塘大會”、“生態增值放養”、“鴻運當頭”、“渾水摸魚”等項目，吸引了不少城里的游客，年年如此。而當年那支小樂隊，每次參與露天音樂會，粉絲不少。樂隊里彭南仁家的兒子還將樂器培訓中心搞得非常紅火，這個樂器培訓中心還開到了懷化市，成了全市最大的，受到市里領導的多次嘉獎一

上月，一個老同學發微信，“我孩子最近失戀了，她感覺她的生活很失敗，所以她想養魚。你有什么推薦的嗎？”很特別的養魚的理由，但我能理解她。當人對世界感覺無能為力之時，若能沉下心來，把眼前的魚照顧好，這也是建立起自信，拯救自我于絕望的一種方法吧。最后推薦了最普通的米蝦，黑殼，好養，很皮實的，根本不需要好的條件一前幾日，我問，“米蝦養得如何？”她說：“不錯一女兒給我發的米蝦舉著兩根長長的觸須，貼著缸壁漫步的視頻給我看，很美。”

顯然，她的狀態是好多了。原來，順應天性即生命之美！其實世間最美之事，很簡單，兩個字：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