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大軍
以前的北方內地人,對于魚沒有什么太多的概念,無論是吃,或是養。除了成帶魚,青草鰱鳙來自書本,紙上談兵式學農;木魚或鯉魚來自年畫,權作老和尚或胖娃娃的配角。生活中,由于冬夏溫差和采暖條件限制,金魚、泥鰍和魚蟲的飼養期和觀賞性都極其有限,其經驗絕對無法支撐寫一篇“閑情偶記”。
以前的北方內地人,對于魚的記憶和樂趣主要來自于“撈”,不是海底撈,而是河里撈.夏天,河湖溝漢里撈小魚兒,弄回去,養得活就養,養不活的炸魚醬冬天,溜冰抽冰猴之余,也有人會冒險鑿開冰面,下網或垂釣,有了收獲定會轟動四鄰。
身為如今的北方人,有關魚的見識和口福已經日漸豐富到了麻木甚至倒胃口的程度,談及“閑情”,樂趣似乎都來自于童年。當然,也偶有意外,例如前兩年的那個冬天。
就像祖祖輩輩居住南方的人渴望看一場雪一樣,或許是全球變暖外加都市熱島效應的緣故,如今北方的城里人見著冰,也已經到了不要命的程度。
前兩年的一個冬天,冷風過境,日麗天藍,快速路上都難得的人靜車稀,但封凍的護城河里卻人滿為患。站在立交橋上,一眼望去,有滑冰的,抽冰猴的,放風箏的,閑逛的。最多的是鑿個冰窟窿釣魚的,揮舞的工具也不統一,菜刀、鐵鍬、洋鎬、洛陽鏟,什么都有。熱火朝天其樂融融,一派祥和。沿河如果再插滿紅旗,就跟當年的紀錄片中記錄的義務勞動場面差不多了。
參考當日的氣溫,依據開鑿的難度,不難推算出河水結冰的厚度,估計比快餐店的比薩餅厚不了多少。河水不深,姚明如果落水,也就才剛沒到脖子吧。
古代有“臥冰求鯉”,出于孝心。如今大家護城河破冰,多半不為口腹之欲,只是好玩。全球變暖,暖冬連綿,見點兒冰不容易。
所謂如履薄冰,眼前就是。此種擔心大概只來自旁觀者,例如我,或是冰層下的魚。
護城河的水質一直很糟糕,但一直有魚。魚都不大,品種也都不名貴,不是草魚就是泥鰍。
也許會有食人魚,鱷魚,鯊魚,也未可知一如果有,隔著那層“千瘡百孔的比薩餅”,它們此刻興奮的心情,大概與釣魚的他們一樣,也期待快快釣點什么。與人不同的是,不為玩,只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