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新疆人形象是新疆區域形象建構的核心議題,直接關系到新疆的社會穩定與經濟發展。不容忽視的是當下新疆少數民族形象存在誤讀、曲解、丑化等問題,如何改變公眾的認知誤區,重塑少數民族新形象的問題顯的尤為重要。新疆少數民族題材電影因其鮮明的主題在少數民族形象的建構、重塑、傳播方面當仁不讓。本文在傳播學理論的視野下,采用敘事分析法、比較分析法,選取新世紀以來共計30部新疆少數民族題材電影作為研究文本,探討少數民族形象的建構及存在的問題。
關鍵詞:新疆少數民族題材電影;少數民族形象;建構
中圖分類號:G9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8122(2018)05-0111-02
新疆作為我國的西部邊疆要塞,“一帶一路”倡議規劃的核心區,中國向西開放的窗口,長期在“聚光燈”下,一直以來都是國內外關注的焦點和重點。盡管如此,區內群體存在被扭曲和“妖魔化”的問題,尤其是近幾年新疆頻發的暴恐事件、宗教極端主義、一些負面報道、部分新疆人在內地的某些不良行為等因素,進一步加劇了外界對新疆少數民族的片面乃至錯誤認識,繼而產生誤解和偏見。因此,如何改變公眾對新疆的認知誤區,有效改善涉疆輿論生態,重塑少數民族新形象的問題顯的尤為重要。
在此背景下,電影作為一種最為活躍的傳播媒介,以其豐富的信息量,獨特的觀影體驗,廣泛、迅速且連續的傳播,龐大的受眾為少數民族形象的構建與重塑提供了無限可能性,彌補了傳統媒體單向傳播、速度慢、形式單一等不足,也避免了網絡傳播的社會風險。不容置疑,新疆少數民族題材電影是少數民族形象的建構與傳播的有效載體。本文選取新世紀以來(2000-2017)新疆少數民族題材電影,通過敘事分析、比較研究法進行梳理總結,研究新疆少數民族形象的建構及存在的問題,對于促進新疆宣傳、加強對新疆少數民族題材電影的把握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一、新世紀新疆少數民族題材電影概述
進入新世紀,新疆少數民族題材電影將文化自信融入至地域文化、民族文化、大眾文化之中,彰顯出強大的生命力和爆發力。截至2017年12月,30部新疆少數民族題材電影,近乎每部都取得過國內外的大獎,如《庫爾班大叔上北京》獲2003年度中國電影“華表獎”優秀故事片及“五個一工程”獎,《永生羊》獲評2011年度第七屆中美電影節“金天使獎”等,成為新疆的一張絢麗“名片”。總體來看,這一時期電影在創作主體上更加多元,既有自我的內視角,如土生土長的“新疆人”導演西爾扎提·牙合甫(維吾爾族)、高峰、金麗妮、編劇葉爾克西·胡爾曼別克(哈薩克族)等,也有他者的外視角,如生活在疆外的漢族導演嚴高山、周視都,編劇何幫瑞等;在主題表現上解構、重構他者形象,注重當下各民族的文化訴求與生活狀態,采用自我指認族群身份,即影片中的民族或族群自己表明本民族或族群的特征。從敘事學角度來看,電影在這一時期內容上的有以下變革與發展。
1.第一人稱敘述視角日趨成熟。“不同的人稱或非人稱敘述視角,確立了敘事主體(作者一隱含作者一敘述人)與所敘之事(故事、人物、情節)的距離、范圍和介入程度。”換句話說,電影記敘的人稱會影響和制約著觀眾對影片的心理距離和接受視野,從受眾角度看,第一人稱敘事比第三人稱敘事更易引起情感共鳴。從新疆少數民族題材電影發展歷程來看,新世紀以來的影片在推進第三人稱敘事的同時多采用第一人稱敘事,增強了故事的可信度、真實性、感染力。如影片《微笑的螃蟹》以第一人稱小雅的口吻講述了自己從輕視、不習慣、甚至厭惡當地的少數民族小朋友到被他們的純潔真誠打動的故事,共穿插了5段小雅的獨白;影片《美麗家園》中有主人公阿曼泰的13段個人獨白。兩部影片均用第一人稱敘事,大量的獨白呈現各自的跨文化適應問題,無形中拉近了敘述者與受述者的距離,增進了受眾的接受距離。
2.敘事空間蘊藏愈加深厚的意義。所謂電影敘事空間是指“由電影制作者創造或選定的、經過處理的,用以承載所要敘述的故事或事件中的事物的活動場所或存在空間,它以活動影像和聲音的直觀形象再現來作用于觀眾的視覺和聽覺。”沙漠、草原、戈壁、雪峰等是新疆少數民族題材電影標志性的地理空間,融合混雜地域建筑、服飾、飲食、語言等社會空間,建構電影的敘事場景。
步入21世紀,新疆少數民族題材電影的敘事空間不再只是人物活動的背景場域,而是有一定敘事意義的載體。如影片《美麗家園》中敘事空間在草原和城市之間反復轉換,潛在映射了主人公阿曼泰處于城市、草原,駿馬、汽車,愛情、親情矛盾之中的艱難選擇;《牧漁人》包含兩個敘事空間:山上逐水草而居、山下安居點,隨著劇情的發展,敘事空間從在山上與山下之間頻繁轉換變為聚焦山下定居點,暗含了牧民哈斯木從抵觸到肯定山下定居的態度演變。
3.民族文化介入敘事,推動劇情發展。新世紀新疆少數民族題材電影在民族文化呈現上極力避免儀式化或景觀化的展現,而是選擇將民族文化融入敘事。在物質文化之服飾參與敘事方面,如《鮮花》男主角卡德爾汗在整部電影中服飾的改變,從影片前半段穿時尚、新潮的花襯衫到影片最后穿傳統的哈薩克服裝,前者折射他對城市生活的接受和肯定,后者折射其對草原生活的回歸,暗指了卡德爾汗對女主角鮮花傳承、弘揚阿肯藝術的欣賞與認可;在行文文化之民俗參與敘事方面,如影片《永生羊》中哈薩克的“還子”習俗是影片講述人哈力在場的充分條件,“花騎文化”是女主角烏庫芭拉與花騎阿赫泰的私奔先決條件;在觀念文化參與敘事方面,如影片《鮮花》中阿依特斯的唱詞,“生命的長河直直彎彎,時而平靜,有時波瀾。珍惜生命的人啊才能勇敢地跨越萬水千山……”貫穿整片,故事主人公鮮花用一生踐行、傳承勵志哲理,它以原生態的理念,傳遞了哈薩克族游牧文化的精神內涵。
綜合來看,新世紀以來的新疆少數民族題材電影擅長講故事,抓人心,但也存在一些傳者在編碼上顧此薄彼:敘事空間重農村、牧區,輕城市、居民,敘事內容輕多元區域文化,部分影片內容細節處理不當的問題,如影片《風雪狼道》講述了公安干警海拉提等人不顧個人安危冒著暴風雪挽救淘金客的故事,敘事高潮為“公安干警”與“淘金客”的正邪較量,但影片對敘事節奏把握不準,在關鍵沖突處插入與矛盾關聯度不大的畫面、話語。
二、新世紀新疆少數民族電影形象類別
基于以上整體觀照,這一時期新疆少數民族題材電影在塑造民族形象上更加立體多元、豐滿細膩,大致可劃分為以下三種:
1.共和國歷史親歷者與見證者的的少數民族形象。《庫爾班大叔上北京》根據維吾爾族老人庫爾班·吐魯木真實故事改編。影片運用順敘、倒敘、插敘講述了和田地區于田縣農民庫爾班·吐魯木人生中的幾個重要節點,解放前受盡地主的剝削和奴役,解放后才和千千萬萬貧苦農民一樣翻身當家做主人過上幸福生活,便執意要到北京去見恩人毛主席。最終如愿在75歲時得到了毛主席的親切接見。通過新舊社會深刻對比展現不一樣的生活狀態,歌頌中國共產黨的民族解放事業,贊揚國家領導人對新疆各族群眾的關愛,也體現了中華民族的凝聚力、向心力。影片《卡德爾大叔的日記》以全國著名擁軍模范、維吾爾族老人卡德爾·巴克為原型,講述了老人39年如一日,堅持寫日記,記錄解放軍為村民辦的好事實事,展現建國以來的軍民魚水情。總體上看,在主旋律影片中的新疆少數民族形象,基本上處于被幫助、待解救的生存狀態下,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見證人和親歷者。
2.對現代文明秉持不同立場的少數民族形象。隨著現代文明進程的不斷加快,少數民族文化、居住環境、生存環境、價值觀等正在經受考驗,這一問題引起了新疆電影人的關注,如影片《鮮花》《永生羊》《牧漁人》等,突出表現在電影塑造的少數民族形象上,可以分為三種,以影片《美麗家園》為例:一是對現代文明保持遠離的少數民族形象:阿曼泰的父親胡納泰,因大兒子努爾蘭在城市里的一場意外車禍身亡而對城市生活充滿排斥,當小兒子阿曼泰表示要到城市謀生時,胡納泰百般阻撓,極力反對,不支持兒子離開草原,折射出他對現代文明的懷疑、抵觸等。二是對現代文明持中性態度的少數民族形象:主人公阿曼泰為追求愛情離開草原去城市發展,盡管受到父親的反對與阻撓,但前期從未動搖,表現在言行對現代文明和知識的渴求、好奇,直到經歷愛情變故、父親離世后,阿曼泰意識到自己終究是要回來,暗示其對草原生活心靈上的回歸。三是對現代文明持積極肯定態度的少數民族形象:影片《美麗家園》中女大學生瑪依拉與在草原上生活的阿曼泰相識相戀,但瑪依拉至始至終都明白未來她會選擇在城市生活,所以會極力鼓勵戀人到城市里發展。最終兩人因理念不同,分道揚鑣,瑪依拉則扎根城市。
3.踐行真善美,傳播正能量的少數民族形象。新世紀以來出現多部唱響團結和諧、發展進步時代主旋律的電影,如影片《真愛》根據2009年感動中國十大人物之一的阿尼帕·阿力馬洪的真實事跡改編,講述了維吾爾族母親阿尼帕撫養了6個民族的19個孩子的故事;影片《我叫阿里木》同樣以第三屆全國道德模范阿里木江·哈力克的故事為原型,講述了貴州畢節賣羊肉串的維吾爾族退伍軍人阿里木資助失學兒童的故事。兩部電影均立體化的塑造了善良正直、開朗樂觀、勤奮堅韌的少數民族形象。
電影《塔克拉瑪干的鼓聲》、《夢開始的地方》以時下新疆正在開展的“訪惠聚”活動和“內高班”教育政策為背景,前者講述了一個名叫阿依古麗的小女孩在“訪惠聚”工作隊隊長阿里木江的幫助、支持下最終實現舞蹈夢的故事,也不失為“去極端化”的典型影片,樹立了新疆各族干部群眾共同團結奮斗、共同繁榮發展的正能量形象;后者講述了諸如阿依古麗這樣來自新疆農牧區的青少年在內地學習、生活、成長和成才的勵志故事,電影在解構新疆政策基礎上,樹立了新疆少數民族青年堅守自我,追逐夢想的少數民族形象。
再如影片《肖開提的假期》中熱情友好的肖凱提一家,《至愛》中真誠善良幫助孤兒的小艾利阿不拉爺爺,《牽掛》中收養漢族棄嬰海拉提的哈薩克族老夫婦等,《風雪狼道》)中挽救淘金客的警察克里木等都踐行人間真善美,傳播正能量的少數民族形象。
三、結 語
綜上所述,新世紀以來的新疆少數民族題材電影具有強烈的主流意識,建構的少數民族形象符合國家和當前需要,一定程度上有利于化解新疆少數民族形象危機,防止有損新疆群體形象不良輿論和負面消息的傳播和蔓延;但不容忽視的是如果電影不注重敘事細節,傳遞主流價值觀念、意識形態的敘事手段不能適應受眾的觀影偏好,就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影片教育、引導受眾的效果實現。接下來需要新疆電影人尋找的是如何將商業元素、藝術審美、主流形態相融合的敘事可能性,贏得觀眾的認同與接受,達到良好的傳播效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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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傳馨]
作者簡介:馬嫻,女,新疆財經大學新聞與傳媒學院教師,碩士,主要從事電影傳播、跨文化傳播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