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是演員,主演過《芙蓉鎮(zhèn)》《春桃》《紅高粱》等一系列作品;他是導演,作品“產(chǎn)量”不高,但部部有口皆碑;他是“細節(jié)控”,眾人眼中“演技”和“質(zhì)量”的標簽…從演員到導演、編劇,姜文表現(xiàn)出對不同題材、不同角色的駕馭能力。作為第21屆上海國際電影節(jié)金爵獎評委會主席,近日,姜文在接受采訪時再次流露出自己的真性情。面對記者的提問,姜文展現(xiàn)出一個好演員的水準,他時而皺眉,時而大笑,時而凝重,時而沉思,似乎用表情就可以給出答案。
記者:選片在你心中應該有什么樣的“特質(zhì)”?是否擔心自己的電影語言會變舊?
姜文:評片的人不選片,選片的人不評片。當然我希望上海電影節(jié)作為一個A類電影節(jié),能選出最好的片子,在最好的片子中選出最好看的電影。我就擔心我變得太新。新,沒什么價值;好,才有價值。我不覺得存在所謂的電影語言,我一直覺得這是個偽命題。有什么語言?電影就是一工具,拍東西還是看你內(nèi)容怎么樣,你對人生的態(tài)度怎么樣。你說話,拿筆還是電腦寫,的確有很多變化,但還是要看內(nèi)容,內(nèi)容不是那么回事兒,也沒什么意思。
記者:你怎么看待技術和內(nèi)容的關系?會懷念以前技術很粗糙時拍電影的時光嗎?
姜文:技術當然重要,技術還是為內(nèi)容服務的,當然有些技術也算內(nèi)容本身,我覺得還是那句老話“形式為內(nèi)容服務”,內(nèi)容是最主要的。當然技術發(fā)達會有助于電影的表達,能夠方便人們實現(xiàn)想實現(xiàn)的東西。現(xiàn)在的電影技術還沒有那么方便。我沒那么懷念過去,我對未來太好奇了。我覺得未來還有很多需要了解的東西,來不及太多的懷念。當然不是不記得,我記得。另外我骨子里可能有一種反對“今不如昔”的認識,很多人隨著年齡的增長可能會懷念過去,但是理智地說,我認為現(xiàn)在肯定比過去好,未來肯定比現(xiàn)在好。
記者:你的新作被稱為“民國三部曲”的終章。接下來會關注什么時代?
姜文:我覺得你不要輕信外面或者媒體的話,因為傳來傳去都傳走樣了。我也從來沒想過就拍“民國三部曲”。我可能還拍民國,也可能不拍,沒有非要拍三部曲的意思。我一直對什么都感興趣,只是我要到了一定程度,才能有權(quán)利、有能力通過電影來表達。但是我如果沒有這個權(quán)利和能力的時候,就放棄了。當然,很多人比我有勇氣,他們一直在拍,一年一個,兩年一個,甚至一年兩個。我很佩服他們,但是我不知道他們哪來的那么聰明的頭腦。
記者:從FIRST青年電影展到上海國際電影節(jié),你覺得這兩者之間的區(qū)別是什么?看到現(xiàn)在青年導演的一些特質(zhì)你想對他們想說些什么?
姜文: FIRST是一個很年經(jīng)的電影節(jié),的確充滿朝氣。我在那兒其實跟他們說了,年輕固然好,但這絕對不是資本。很多人會從年輕稀里糊涂過去了,我也從年輕過來,我知道如果在年輕時沒做什么,那就真過去了。但是做什么,關鍵要有態(tài)度,要有自己的態(tài)度,哪怕這個是錯的。你要沒有自己的態(tài)度,拿一個公眾態(tài)度或者是學另外一個導演的態(tài)度,那你就浪費了。這些話我跟他們說過,我覺得應該能明白吧。
記者:從演員到導演再到評委會主席,不同角色會不會讓你對電影的理解發(fā)生變化?這次來“上影節(jié)”是否有印象深刻的事情?
姜文:有點不好回答。這個問題好比說,一個人穿了一件紅T恤,穿了一件白T恤,穿了一件黑T恤,對吃,有什么不同的認識嗎?或者說不餓了嗎?我覺得沒有。做導演或是評委會主席,影響不了我對電影的認識,它像是一個外套一樣,不是本質(zhì)的事兒。我跟他們說我做演員、做導演,其實就是從攝影機前邊到后邊來回轉(zhuǎn)。我做導演的時候也沒有放棄做演員,沒有什么本質(zhì)變化。我特別喜歡上海,為了來上海,上海讓我干什么我都愿意。我來之前,還特地建了一個群,讓一些新老朋友給我介紹一些去過的、沒去過的飯館……
記者:中國電影未來如何更好地“走出去”?
姜文:中國電影“走出去”這事兒,得分怎么走出去的。有的是通過電影途徑“走出去”的,有的是別的途徑“走出去”,有的不是真的“走出去”,實際還是在自家人里邊,只是自家人跑那去看。“走出去”是讓世界認識到中國電影,那我覺得先要弄清楚三種不同的“出去”。實際上你應該認識到,是因為中國的普通人“走出去”的更多了,這個時候當然也就把中國電影帶到更多地方去了,但有沒有到更高的“地方”,那是另外一回事兒。所以我說中國電影“走出去”是一個從量到質(zhì)的變化,量現(xiàn)在是出去的多了,不等于質(zhì)更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