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住過的老院

樊秀英

外出辦事，路過東四北大街協(xié)作胡同，六十多年前我家曾住在這條胡同的25號院。當年叫嘎嘎胡同，191965年整頓地名時改稱協(xié)作胡同。

當我走到胡同中間位置，看到門牌14號的大門口站著一位八十多歲的老大爺，我問他這是原來的25號院嗎？他說我二十多年前搬來時就早已按單雙協(xié)作號，變成14號了。我在院子里轉了兩圈，擁擠不堪的小院，到處是搭建的小房和堆積的雜物，房與房之間的過道很窄，除了房子比以前新一點外，全然沒有了原來的模樣。上世紀五十年代初我家搬到這里時，老院里有南北房各兩間，東西房各一間，分別住著5戶人家。家家門前都有一塊空地，夏天擺上桌子凳子吃飯或納涼。房子很老舊，我小時候最怕下雨，因為一下雨房子就漏雨。1969年5、6月份房管所緊急通知：由于今年雨水大，該院房子屬于危房，需要馬上搬遷。給的房子哪的都有，所以住了近二十年的老街坊就這樣被分到不司的地方去了。再后來老院房子由房管所重新翻蓋后分配給新的住戶了。

老院沒有了，但老院的情愫難以忘懷。我在這里度過了童年和少年。有兩件事至今令我刻骨鉻心。第一件事是：那年我7歲，大弟弟四歲，小弟弟才一歲。大弟弟得了骨結核，住不上醫(yī)院，爸爸是全國勞模，工作特別忙，媽媽只能每天帶著他去北大醫(yī)院打針，南屋的張大媽就幫助帶小弟弟。當時張大媽家的小弟弟比我小弟弟大幾個月，也在哺乳期，張大媽就把兩個孩子都攬在懷里一起喂奶。以至后來我的小弟弟管張大媽叫媽媽。第二件事是：就在那年的6月份小學招生開始了，媽媽只顧帶大弟弟看病，早把這事忘一邊了。報名截止日期最后一天的下午，媽媽還沒回來，東屋王嬸知道后，拿起我家的戶口本，拉著我的手，一路小跑的來到吉祥小學報名處給我報了名，才使我順利地上了小學。在我童年的記憶里，老院的人都特別實誠、善良、熱情、樂于助人。鄰里之間和睦相處，誰家有事，打個招呼就走，從來都不鎖門，小孩子交給誰都盡管放心，大媽大嬸們都管照顧著，跟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1958年我媽媽和院里的大媽、大嬸們都參加了工作，有時下班晚，小孩子愛餓，誰家飯先做得了，都互相給端過點來，有時就上人家吃去了，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簡直跟一家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