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馬克思主義金錢觀

田夢林

摘 要：馬克思主義文藝觀科學地揭示了金錢的本質，認為金錢作為人類創造的物質財富，應該為人類服務，人類也應當成為金錢的主人，而非奴隸。然而，在資本主義社會中，人與人之間表現為赤裸裸的金錢關系。人類的一切關系統統都被異化了。這一點，在巴爾扎克的《高老頭》這部作品中表現得尤為明顯。

關鍵詞：金錢；異化；現金交易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8）-15--02

巴爾扎克作為批判現實主義文學的代表人物，一生創作頗豐。早期在律師和公證人事務所實習的經歷，為日后的創作積累下了豐富的經驗。巴爾扎克對當時掌握國家命脈、驕奢淫逸的金融貴族和大資產階級深惡痛絕。因而能夠以辛辣諷刺的筆觸，寫出巴黎社會的面貌。而作為《人間喜劇》序幕開端的長篇小說《高老頭》，則被公認為這部巨著的奠基之作。

在小說中，巴爾扎克以其敏銳的視角，為人們勾勒出整個巴黎社會中人與人之間赤裸裸的金錢關系，以及冷酷無情的現金交易世相。本文擬從金錢異化下的欲望、親情、愛情、友情四個角度來進一步揭示悲劇人物及其命運的成因。

一、金錢異化下的欲望

法國作為資本主義發展最早的國家之一，在十九世紀同樣不可避免地受到了資本主義工業革命的影響。在這一波風潮的影響下，當時的人們對于金錢的崇拜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高老頭》整部小說的發生背景是坐落在圣日內維新街上的伏蓋公寓。小說的主人公高里奧，早年是一個普通的面條司務，但是法國大革命給他帶來了巨大的轉機。幾年間，便由一個普通的面條商變成了擁有百萬資金的大富豪。馬克思指出：“資本來到世間，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滴著血和骯臟的東西。”[1]高老頭按照資產階級的法則發家致富，靠投機倒把大發橫財，成為資產階級的暴發戶。然而，最終也成為了金錢、權勢和財富的犧牲品。而這家公寓的主人伏蓋太太，對于公寓內的房客，她自有一套自己的衡量標準：她按照膳宿費的數目，對各人定下照顧和尊敬的分寸。高里奧剛搬來時，過著的富足生活，讓伏蓋太太贊賞不已。她尊敬的稱呼他為高里奧先生，甚至動了再嫁的念頭。而一旦計劃失敗，她便變著法地報復高老頭。

讓高老頭牽腸掛肚的兩個女兒，則過著奢侈的生活。為了滿足自己無止境的享樂欲望，兩個女兒對父親變相壓榨，在父親資產豐厚時，女兒女婿都很尊敬他，高老頭也受到了極端的奉承體貼，這讓高老頭洋洋得意。而一旦被榨干吃盡，做父親的則被一腳踢開，直至慘死。兩個女兒原始欲望的遮羞布，真正愛的只是金錢，而非父親。

沒落的貴族青年拉斯蒂涅，在初次進入巴黎時，還是個清白老實的窮大學生。可是，在目睹了人性泯滅、道德墮落的世相以后，拉斯蒂涅動搖了，在埋葬了高老頭以后，也埋葬了他青年人的最后一滴眼淚。

二、金錢異化了的親情

馬克思、恩格斯曾在《共產黨宣言》中披露道：“資產階級撕下了罩在家庭關系上溫情脈脈的面紗，把這種關系變成了純粹的金錢關系。”[2]這句話一語道破了資本主義的本質：金錢已儼然成為整個社會的軸心，它滲透到了社會的每個家庭，父女之愛、姐妹情誼，一切都為金錢所操縱。

妻子死后，高老頭把全部的癡情轉移到了兩個女兒身上，最大的樂事只在于滿足女兒們的幻想。可是，高老頭的無私付出沒有換來兩個女兒的感激涕零，她們反而變本加厲，不肯承認父親，當他是垃圾一樣掃地出門。而一旦有所需求，她們便再過來舔他的手，導致做父親的開銷日益減少，生活艱難。最后，檸檬被榨干，便把剩下的果皮扔到了大街上。在姐妹倆的爭執中，高老頭犯了病，臨終前渴望再見女兒一面，可是兩個自私成性的女兒，為了參加跳舞會，不惜踩著父親的身體走過去。高老頭直到臨終前才徹底覺醒，發出了讓人痛惜的感嘆：“倘若我有錢，倘若我留著家私，沒有把財產全部給她們，她們就會來，用她們的親吻來舔我的臉！……”[3]高老頭在死后的處境更加凄慘，拉斯蒂涅兩姐妹處奔走都一無所獲，理由竟是“先生跟太太謝絕一切賓客。他們的父親死了，悲痛得不得了。”[4]

高老頭的死，是時代與個人的雙重悲劇。他的父愛具有兩重性：既有封建宗法觀念的成分，又有資產階級極端利己主義的成分。[5]是他一手培養了女兒的利己主義和拜金主義，最后自食其果，成為了利己主義和拜金主義的犧牲品。由此可見，所謂溫馨和諧的家庭關系全是靠著金錢來維系的。

而阿娜斯大齊與但斐納這兩個至親姐妹，用盡心機，幾乎反目成仇。在得知姐姐的情夫欠債以后，但斐納用幾乎嘲諷的語氣說道：“女人的名譽、家庭的名譽真是太脆弱了！姐姐受到侮辱，我也跟著丟了臉。”[6]可見，金錢對人的腐蝕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人與人之間除了冷酷無情的現金交易，就再沒有別的關系了。

三、金錢異化了的愛情

巴爾扎克早年債臺高筑的經歷讓他對社會、金錢有著刻骨銘心的認識。在資產階級人欲橫流的現實面前，愛情不堪一擊，金錢則成為了唯一的標準。在阿霍達侯爵看清楚社會的本質后，為了二十萬法郎利息的陪嫁，轉頭去迎娶資產階級小姐，毫不猶豫地拋棄了他的情婦。鮑賽昂夫人在與資產階級的角逐中，以失敗收場。

表姐的失敗給了拉斯蒂涅當頭一棒。在表姐的指導下，他下定決心去勾搭高老頭的小女兒—銀行家紐沁根的太太但斐納。愛情成為了拉斯蒂涅向上爬的工具。而一心渴望被上流社會承認的侯爵夫人，在被拉斯蒂涅這個中間人引薦進上流社會以后，一心要討社會喜歡，不惜拿自己的成功獻在大學生腳下。

金錢對于人們心靈的腐蝕同樣滲透到了愛情領域。正如馬克思、恩格斯所指出的：“資產階級無情地斬斷了把人們束縛于天然首長的形形色色的封建羈絆，它使人與人之間除了赤裸裸的利害關系，除了冷酷無情的‘現金交易，就再也沒有任何別的聯系了。”[7]在資產階級利己主義泛濫的時代，人人都是金錢和欲望的犧牲品。

四、金錢異化了的友情

當得知阿瞿達侯爵將要與資產階級有錢人家的小姐聯姻時，鮑賽昂夫人的好朋友特朗日公爵夫人卻特地跑過來告知她這個消息。在遭遇了情人的背叛和朋友的嘲諷的雙重打擊之后，鮑賽昂夫人徹底認清了這個又卑鄙又殘忍的社會，發出了她對朋友的見解：“只要我們碰到一樁災難，總有一個朋友來告訴我們，拿把短刀掏我們的心窩，教我們欣賞刀柄。冷一句熱一句，挖苦，奚落一齊來了。”[8]鮑賽昂夫人雖然對于友情有著清醒的論斷，可她最終也成為了受害者。

馬克思和恩格斯曾說過：“在資產階級看來，世界上沒有一樣東西不是為了金錢而存在的，連他們本身也不例外，因為他們活著就是為了賺錢，除了快快發財，他們不知道還有別的幸福，除了金錢的損失，也不知道還有別的痛苦。”[9]伏脫冷就是這樣一個追逐金錢的畸形兒。對待朋友，他有一套明確的評定標準：“只要對我好的或是我覺得投機的人，我對他們和氣得很……可是小乖乖，那些跟我麻煩的人或者我覺得不對勁的，我會兇得像魔鬼。”[10]當他敏銳地察覺到拉斯蒂涅往上爬的欲望以后，便開始不遺余力調教他，引誘他墮落。并進一步將社會的皮相剝離出來：“在這個人堆里，不像炮彈一般轟出去，就得像瘟疫一般鉆出去。清白老實一無用處……人生就是這么回事。跟廚房一樣腥臭。要撈油水不能怕弄臟手，只消事后洗干凈。”[11]可以說，伏脫冷就是靠出賣良心發財的。

結語：

在資本主義上升時期，金錢的魔力日益凸顯，人人追逐金錢，貪圖享樂，而在金錢的腐蝕下，欲望、親情、愛情、友情等所有難能可貴的東西，都被一步步異化，只留下無數被金錢扭曲的面孔。

注釋：

[1]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87.

[2]柳鳴九. 法蘭西文學大師十論[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4：85.

[3]巴爾扎克.巴爾扎克全集（第四卷）[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86：92.

[4]巴爾扎克.高老頭.傅雷譯[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3：92.

[5]黃俊祥.簡論《高老頭》中的父愛描寫[J].四川：外國語學院學報，1985：103.

[6]巴爾扎克.高老頭.傅雷譯[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3：114.

[7]馬克思，恩格斯.共產黨宣言[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45.

[8]巴爾扎克.高老頭.傅雷譯[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3：216.

[9]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117.

[10]巴爾扎克.高老頭.傅雷譯[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3：305.

[11]巴爾扎克.高老頭.傅雷譯[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3：2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