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小說《長日留痕》是日裔英籍著名作家石黑一雄的代表作之一,此書以獨特的現(xiàn)實主義手法描繪了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后世界格局、英國及其國民的變化。這篇小說蘊含著理想與現(xiàn)實、理智與情感兩個方面的二元對立結構。本文從二元對立視角來探究該作品,從兩個方面來分析小說中蘊含的矛盾與對立。
關鍵詞:石黑一雄;《長日留痕》;二元對立
作者簡介:張麗芳,女,漢族,1993年3月生,安徽阜陽人,上海海事大學外國語學院英語語言文學專業(yè)碩士在讀。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8)-15--02
1.引言
《長日留痕》(The Remains of the Day)石黑一雄的第三部長篇小說,于1989 年獲英語文學里享有盛譽的“布克獎”。一直以來,石黑一雄的小說被普遍視為具有一種“國際化風格”,即淡化族群身份建構,融合多種地域因素,其人物往往具有跨文化的背景和經(jīng)歷等(余揚 2006:10-14)。這篇小說通過日記形式,敘述了管家史蒂文斯(Stevens)在英國西部進行的六天旅行。這六天的行程既是他人生的轉折點,也是他的回憶之旅和心靈之旅。就如我們常說,旅行的意義在于讓人在地理位置的轉變中,通過與景色、建筑和他人的相遇而自我驗證(梅麗,2017:47)。史蒂文斯即是如此。
作品中的人物一般是研究的重點,這篇文章也不例外,如施梅英對史蒂文斯形象的研究(2014:12)。石黑一雄的作品在2005年已有學者研究,但是數(shù)量不多,一直到2009年每年僅有一篇發(fā)表,2010年數(shù)量開始增加,值得一提的是,王衛(wèi)新(2010)從服飾政治、劉璐(2010)從隱喻性話語及敘事結構方面分析這部作品,他們另辟蹊徑,對《長日留痕》的研究注入了新的血液。之后,石黑一雄極其作品被更多人熟知,研究的也越來越多。雖然研究的數(shù)量不斷增多,但是從二元對立的角度研究并不多,只有高麗平(2013)從榮光與虛無這兩方面的對立研究。本文也是從二元對立的角度分析,但是從三個方面加以描述,以求對這部作品更加深入全面的進行研究。
二元對立是結構主義分析法的核心,因為“二元對立確實是一個普遍的規(guī)律和形式”(方漢泉2004: 37-41)。巴爾特在《符號學原理》中指出,“關聯(lián)性或者范式中的術語的內部排列通常被稱之為二元對立,至少在語言上是,更準確地說在語音體系中是如此的”(Barthes 1967: 73)。結構主義中的二元對立模式廣泛存在于許多文學中,為了推動故事的發(fā)展,作者在情節(jié)和人物設定上都會有矛盾和沖突,這就會產(chǎn)生對立,二元對立結構就是在各種相對的情況下出現(xiàn)的。其實只要我們留心閱讀文學作品并仔細思考,我們就可以發(fā)現(xiàn)許多作品中都有二元對立的存在,石黑一雄的這篇小說《長日留痕》也不例外。
2.理想與現(xiàn)實
冒國安在 《長日留痕》的“譯序”中寫道,美國有牛仔,日本有武士,西班牙有斗牛士,而英國則有“最能代表其社會和文化特征的男管家”(石黑一雄 2011: 236)。石黑一雄在這篇文章中對這個男管家形象描寫的更加細致入微。史蒂文斯,這個“完美”的男管家通過對其曾經(jīng)工作和生活的回憶,不斷說服讓自己和別人:他是一位無可挑剔、受人尊敬的男管家。但是在現(xiàn)實中卻并非如此,他是一位固執(zhí)、愚忠、喪失自我的形象,這與其理想中的完美形象是大相徑庭的。在《長日留痕》中,史蒂文斯認為判斷一位男管家是否“杰出”,應當遵循這樣的標準:“肯定地講,一位‘杰出的男管家只能是這樣的人:他能自豪地陳述自己多年的服務經(jīng)歷,而且宣稱他曾施展才華為一位偉大的紳士效過力——通過后者,他也曾服務于全人類”(石黑一雄 2011:110)。可見,史蒂文斯是否“杰出”直接依賴于達林頓勛爵是否“偉大”,盡管他一遍遍的否認勛爵曾經(jīng)犯過的錯誤,一次次的強調他一直在為世界和平而努力。但是現(xiàn)實確實證明他的確與德國納粹分子有過親密接觸,不管勛爵有沒有意識到,他在某種意義上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幫兇。例如勛爵要求達林頓府中不能有猶太人,史蒂文斯聽從了這個“建議”,兩位在府中工作了六年多、完全令人滿意的姑娘被解雇。無論史蒂文斯怎么為勛爵澄清,怎么解釋這些偶然的、微不足道的事件,都無法改變勛爵曾經(jīng)做過的這些事情。直到最后他才承認了現(xiàn)實,承認勛爵“是誤入了歧途”(231)。他一直拒絕承認這種現(xiàn)實,在他的回憶中把勛爵理想化,其實也是把它自己理想化,為勛爵開脫,也是為他自己開脫。
理想只是對美好事物的想象和希望,在文章中它與現(xiàn)實的沖突,可以看出人物的復雜心理與矛盾的一面,也揭示了人物自欺欺人的一面。
3.理智與情感
理智情感缺一不可,二者需相輔相成。但是對于史蒂文斯,他似乎沒有情感的世界,他是以理智征服感情之人,他也許是有感情的,但是這種感情總是被理智沖刷的消失殆盡。在史蒂文斯心中,杰出的管家應當時刻帶著職業(yè)的面具,他覺得他們應該對外部發(fā)生的事情不為所動,工作與完美的服務才是他應該追求的。史蒂文斯有的時候理智的可怕。如他為了“那次重要的會議”,對他瀕死的父親不管不顧。
對于史蒂文斯與肯頓小姐的愛情,是小說中令人遺憾與惋惜的事。他們兩個人在長時間的相處中逐漸產(chǎn)生感情,但是這種感情因為史蒂文斯一生追求的事業(yè)而無疾而終。當肯頓小姐作息發(fā)生變化,經(jīng)常在其休息日離開府內,肯頓小姐的這種作息變化曾經(jīng)使他心煩意亂,后來得知她可能是與其他人幽會的時候,他有點惱火,但是卻把這種原因歸因于工作。之后在肯頓小姐向史蒂文斯講述她思索關于離開府內,是否應該接受他人求婚的時候,史蒂文斯先生的回答特別冷漠,甚至只是以“噢”作為答復,肯頓小姐對此深感失望。她外出回來后已經(jīng)接受了他人的求婚,這本來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但是肯頓小姐卻情緒激動,不斷地質問史蒂文斯“除了你剛才說的那幾句話,對我可能離開的消息你是再無其他話可說了嗎”(206)?相對于肯頓小姐一次次真摯的感情,史蒂文斯一直理性的近乎無情。這種冷漠的態(tài)度,使肯頓小姐心灰意冷,最終離去。直到二十年后,肯頓小姐的一封信又打開了塵封的記憶和感情。只因肯頓小姐告訴他,她的生活并不幸福,他驅車來到他生活的地方,即便文中一次次的說,是由于工作原因才去看望肯頓小姐,但是真的只有這樣嗎?雖然史蒂文斯一次次否認他對肯頓小姐的感情,但是壓抑久了的情感終會爆發(fā)的。得知肯頓小姐在長時間的相處中已經(jīng)愛上了她的丈夫,他的最后一絲希望也沒有了,他最終只有與肯頓小姐分道揚鑣。一句“我的心行將破碎”(227)暗含了多少無奈與悔恨。
文章中還有一些理智與情感二元對立的情節(jié),如史蒂文斯的父親抑制自己的情感盡善盡美的為他憎恨的將軍服務。理智與情感的二元對立能夠讓我們在分析人物、情節(jié)時從不同方面入手,提升小說的感染力。
4、結語
除了上述兩組重要的二元對立外,還有一些其他的二元對立結構,如繁榮與衰落、真實和謊言、男與女等。各種二元對立結構交織在一起相互對立、相互依存,通過主人公的回憶把這些矛盾與情節(jié)、人物交叉在一起,使得文章讀來耐人尋味,給讀者留下深刻的印象。我們在懷有美好的理想的時候,往往被現(xiàn)實的殘酷所打擊;我們都渴望有美好的感情,但是當這種感情擺在眼前的時候,卻又被我們的理性所打敗;世間萬物起起落落、繁榮衰落不過是時代的更替、事物的變化所致,就像英帝國,最終被后起之秀美國所超越……二元對立作為結構主義分析法核心,能夠幫助讀者理解文本是如何產(chǎn)生的,以及幫助作者向讀者傳遞其思想。巴爾特指出,只有通過辨識文本中的代碼和二元對立結構才能解釋文本中加密的意思(Bressler 2004: 86)。另一位語言學家也聲稱,語言的意義主要由自身內在的結構化和系統(tǒng)化的規(guī)則所決定;這些規(guī)則宰語言的各個方面,比如詞匯的組合安排能在語境中產(chǎn)生特定的意(Bressler,2004: 78)。
《長日留痕》所描繪的達林頓府是英國的縮影,當時國際社會政治局勢在這個府內也可見一斑。作者用其獨具匠心的寫作技巧與手法,讓我們通過一個府中發(fā)生的事情,見識一些平凡的人物和影響世界的大人物,也通過它見證世界的大格局。通過對小說主人公的描寫,我們可以看到隨著世界形勢的變化,這些世界之下的人物是如何發(fā)生變化的,以及他們是如何醒悟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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