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凈值人士財富傳承面臨的法律風險

摘 要 我國市場經濟的發展帶動了企業家的發展，使得我國高凈值人士出現了顯著增加。對于高凈值人士而言，財富傳承是非常迫切的問題。基于此，本文將高凈值人士財富傳承面臨的法律風險——離婚風險作為研究對象，首先指出了離婚風險對其造成的負面影響，然后闡述了規避離婚風險的有效措施，即高凈值人士可以通過婚前或婚內協議、人壽保險以及信托合理規避離婚風險，確保財產能夠按照自己的意愿進行分配，實現家庭財富的保值以及增值。

關鍵詞 高凈值人士 財富傳承 離婚風險

作者簡介：張可心，陽光人壽保險股份有限公司。

中圖分類號：D920.4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8.07.072

由于大部分富豪都是白手起家，缺少家族財富傳承的意識，因此難以避免財富傳承過程中出現的種種法律風險，進而導致財富創造或者財富積累中斷，或者引起財富分割糾紛、繼承糾紛，對財富的有效傳承造成負面影響。因此，高凈值人士需要提高對財富傳承的認識，明確財富傳承過程中存在的法律風險，采取有效的措施規避風險，避免財產糾紛的出現。本文主要將離婚風險作為研究對象，對高凈值人士財富傳承過程中存在的離婚風險進行分析。

一、 高凈值人士財富傳承面臨的法律風險——離婚風險分析

（一） 離婚對家族企業造成的不利影響

本文主要從家族企業的角度，對家族成員特別是企業主的離婚風險進行分析。在家族企業的管理者決定離婚后，會對家族企業造成以下負面影響：

第一，使家族企業的平行治理關系失衡。就目前的企業管理制度而言，企業的所有者和經營者屬于分離關系。但是家族企業具備一定的特殊性，家族成員的關系和股東關系以及企業成員關系存在一定重合，企業的控股股東不僅是企業的所有者，也是夫妻共同財產的所有者。與此同時，家族企業的重要崗位負責人大都是家族成員或家族姻親。也就是說，家族企業治理關系的平衡與婚姻關系的息息相關，若家族成員出現了婚變，會使企業平行治理失衡。

第二， 使家族企業的控制權出現變化。對于家族企業而言，一般企業所有者的股權屬于夫妻共同財產，當所有者的婚姻存續時，所有者夫妻屬于“一致行動人”，企業的控制權以及管理權掌握在夫妻手中。當夫妻提出離婚時，企業的控制權以及管理權則會出現變動。比如，納川股份公司的所有者陳某某在與妻子離婚之后，陳某某持有的納川股份屬于婚內財產，需要將其股份的一半分割給妻子張某某，為了保障自己具備納川股份的控制權以及管理權，陳某某和納川股份的一名大股東簽署了一致行動協議，由兩者共同作為納川股份的控制人。

第三，不利于家族企業的信譽形象。在家族企業的管理者決定離婚之后，不僅會對企業管理權以及控制權造成影響，還會影響到合作伙伴以及投資者對企業發展前景的看法。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家族企業屬于需要履行信息披露義務的上市公司，則企業在信息披露中變動的企業控制人、主要股東，會影響投資者對家族企業盈利能力的分析，很容易導致家族企業出現股價下跌或者市值縮水等狀況。比如，在2010年，沃華醫藥企業的控制人趙丙賢的妻子陸娟通過起訴方式離婚，兩者的婚姻狀況被媒體曝光之后，使得沃華醫藥的股價持續下跌，在離婚案辦理期間，兩者的資產縮水近5.2億元。

（二） 離婚對財富傳承造成的影響

離婚對財富傳承的影響主要體現在由于婚變時的財產分割，特別是高凈值人士的婚內財產往往數額巨大、資產多樣，一旦婚變，會造成家族財富嚴重縮水或外流，大大增加了今后傳承的復雜性及成本。特別是對于企業家離婚時的股權分割，若股權被認定屬夫妻共同財產，分割時視屬股份公司還是有限公司而采取不同辦法，不論是平均分割，還是內部股東優先購買的情況，都可能由于股東結構變化導致經營權易主，甚至導致公司經營失敗。另外，企業家在子女婚前將部分股權贈與子女，雖然股權屬于子女的個人財產，但在其結婚之后，股權所帶來的收益部分屬于其夫妻共同財產，當子女離婚時，很有可能導致家族財富外流。

因此，在財富傳承中，離婚風險是最主要的法律風險之一，需要受到財富所有人的重視。比如，真功夫的創始人蔡達標和前妻潘海峰離婚時，導致兩家的家族共同爭奪真功夫的控股權，對真功夫的穩定運行造成了不利影響；土豆網的創始人王微在與前期楊蕾離婚時，王微占有的38%股份被前妻所分割，使得土豆網在與優酷網的市場競爭中失敗，最終被優酷網合并。大量的案例表明，婚姻財產管理狀況會對離婚風險造成影響，不利于財富所有者有效管理其財產 。

二、避免離婚風險的有效措施

（一）婚前協議或婚內財產約定

對于高凈值人士來講，為了降低離婚對傳承的負面影響，簽訂婚前財產協議或婚內財產約定是一種比較常見的措施。《婚姻法》第十九條指出，夫妻雙方婚姻關系存續期間可以就夫妻共同財產以及債務問題進行書面的約定，該約定對雙方具有法律約束力。這樣在婚前或者婚內把財產的歸屬、管理、債務都約定清楚，可以很大程度上避免婚變時的紛爭。但在實際操作過程中，這種措施人情味稍顯不足，還需配合其他措施，比如，人壽保險、信托等。

（二） 人壽保險措施

人壽保險是以被保險人的壽命為保險標的，且以被保險人的生存或死亡為給付條件的人身保險。在我國近幾年發布的私人財富報告中，一半以上的高凈值人士均表示自己購買了人壽保險產品，用來規避法律風險，為家人提供一定的保障。出現這種現象的原因在于我國保險行業發展較為穩定，而且相關法律法規比較完善，提供的保險產品具備多樣化特征，充分滿足高凈值人士的需求。

在財富傳承方面，人壽保險有十分顯著的優勢，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完成財富所有人對于財富傳承的意圖。比如，財富所有人能夠通過人壽保險指定受益人，即傳承對象，確保繼承人的被繼承財富不會被其他人所竊取；在財富所有人將資產轉移給受益人之后，其他個人或機構不容易從保險公司公開查詢，在很大程度上保障了財富繼承者的個人隱私。另外，在我國現有的法律體制下，人壽保險賠付的保險金不具備遺產稅或者其他資產方式存在的稅費，能夠實現合理避稅的目的。與此同時，人壽保險還會對受益人的財富支配權進行約束，要求受益人進行定期支取，實現了財富傳承的有效性。但是在財富傳承方面，人壽保險也存在對于賠付的保險金掌控力不夠的問題。例如，通常身故保險金一次性給到子女，難以避免身后子女揮霍。另外，若傳承對象為未成年子女，賠付的保險金實際控制權在其監護人手中，可能違背了原財產所有者的意愿。

為了避免離婚對財富傳承造成不利影響，財富所有人需要在婚前或者婚內協議中添加人壽保險的相關內容，特別是對于有家族企業的企業管理者或其法定繼承人來講，可以將大額人壽保險作為給其配偶的“股權對沖”工具。并將一部分現金以及可變現資產通過人壽保險的方式進行保存，一旦出現了離婚風險，財富所有人可以根據自己的意愿決定財富的傳承，以此規避財富傳承的法律風險。比如，有一個女企業家在國外打拼多年后，將企業的發展重心轉向國內，并在企業所在地與一名公務員結婚，該男子攜有一名六歲的兒子。在結婚十五年之后，女企業家在原企業基礎上開設了兩家分公司，但是不久后公務員因病去世，繼子要求與女企業家分割家里的財產。這一案例的最終處理結果是，繼子可以分得分公司的股權。由此可以看出，財富所有人需要在婚前或者婚內協議中明確夫妻財產約定，并通過保險的方式管理財富，以此規避離婚風險。

（三） 信托措施

通常來說，信托具備閉鎖效應以及破產隔離等多個優點，能夠在很大程度上確保財富所有人按照自己的意愿安排財產，有助于家庭財富的保全與增值。就目前信托發展狀況看來，財富所有人可以通過家族信托或者遺囑信托的方式，規避離婚風險。

1. 家族信托

家族信托主要指個人或者家庭委托信托機構，使其代為管理或者處置家庭財產，以此實現財富所有人對于家族財富的規劃以及財富傳承目標。在發達國家，家族信托的應用十分廣泛，具備顯著的優勢。比如，信托機構不會將家庭人員的收益份額以及資產配置狀況公開，使家庭財富的分配隱私有嚴格的保護；在財富有所有人設置家族信托后，財產的所有權不屬于任何一個家庭成員，可以避免遺產稅的繳納；信托財產與財富所有人其他資產隔離，能夠防止離婚中發生財產分割爭議。

比如，龍湖地產的董事長吳亞軍和前夫蔡奎通過家族信托方式規避了離婚風險。吳亞軍和蔡奎在龍湖地產企業上市之前，就委托匯豐國際信托機構，分別設立了相應的家庭信托，分別將自身具備的龍湖地產股權作為財富委托給信托機構。其中，吳亞軍具備龍湖地產46.9%的股權；蔡奎具備龍湖地產28.79%的股權。因為家庭信托具備的資產隔離性，所以在兩者將家族信托設立完成之后，各自的股權屬于獨立財產。在這種情況下，不論吳亞軍和蔡奎是否結婚或者是否離婚，財產均歸屬于股權所有者，因此，在吳亞軍和蔡奎離婚之后，龍湖地產的股權并沒有出現爭議和糾紛，保障了龍湖地產的穩定運行 。

2. 遺囑信托

遺囑信托主要是指按照委托人的遺囑，在委托人去世之后成立的信托。因此，在委托人使用遺囑信托之后，當其死亡之后該信托才會成立，并將其財產轉變為信托財產，交由委托人在遺囑中指定的受托人。和一般的遺囑繼承或者法定繼承相比，遺囑信托具備顯著的優勢。比如，遺囑信托能夠使委托人的財產不經過遺產檢驗程序，直接進行財產的分配，在很大程度上降低了遺產管理的成本，大大提高了財產的流動性。就目前的狀況看來，遺囑信托使用較為廣泛的是美國和英國，英國目前實行的遺囑信托制度相對成熟，在進行遺囑信托的設立時，要求委托人明確當事人、信托的財產以及信托的目的。和英國相比，美國實行的遺囑信托制度相差無幾，但是委托人在使用遺囑信托時，需要通過法院的遺囑認證，才能夠認可遺囑信托的法律效力。

我國關于遺囑信托的應用實例相對較少，但是也存在一些類似的相關案例用于分析。比如，在2013年，我國平安信托機構受一位40歲的企業家委托，設立了“平安財富——鴻承世家萬全資金委托”。按照相關規定可知，按資金的管理者屬于委托人以及平安信托機構，委托人的家庭成員不具備管理或者使用這項資金的權利。與此同時，委托人能夠利用指定繼承人作為受益人的方式進行財富傳承。由此可以看出，遺囑信托方式能夠嚴格按照財富所有人的方式實現財富傳承，有助于離婚風險的規避，避免夫妻在離婚財產分割過程中出現糾紛。雖然這類信托目前在我國仍舊被稱作家庭信托，但是從本質角度看來，這類信托和美國及英國應用的遺囑信托十分相似。在未來的社會發展中，遺囑信托將會作為信托的新模式，促進信托的發展，幫助財富所有者規避離婚風險，按照自己的意愿完成財富傳承 。

三、結論

綜上所述，離婚風險會對高凈值人士的財富保全造成嚴重的負面影響，需要受到高凈值人士的重視。通過本文的分析可知，高凈值人士需要做好婚前及婚內協議，利用人壽保險、家庭信托或者遺囑信托等方式，確保財產能夠按照自己的意愿傳承給繼承人，以此規避離婚風險的出現，實現高凈值人士財富的保全增值，以此提高高凈值人士的財富傳承意識，合理傳承其擁有的財產。希望本文的分析能夠為相關研究提供參考。

注釋：

曹承磊.從婚姻和繼承角度看家庭財富管理所涉法律問題.民商法爭鳴.2017（00）.102-108.

袁吉偉.財富傳承與家族信托研究.青海金融.2014（3）.33-36.

袁吉偉.生命周期、財富傳承與家族信托——長期視角下的家族財富發展研究.內蒙古金融研究.2013（10）.47-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