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樹財 岳小琳 彭 軍

又一次實彈發射任務順利結束,漫卷的黃沙劃過吳濤的臉龐,吳濤瞇起眼來,看著長劍與蒼穹融為一體。在場人員望向這位老班長,風沙呼嘯中,他們看到這位胡楊一樣的軍人,漸漸與大漠融為一體。
一
作為該旅首批發射架士官指揮長,隨時能夠替換以前只有軍官才能擔任的發射架指揮長崗位,吳濤作為發射 “男一號”,一干就是13年。
“王者”的風范并不是與生俱來的,2003年9月,帶著優秀學員證書的吳濤從士官學校畢業,被分配到剛組建的某旅任班長。剛分到旅里,專業考核就墊了底,本來就是“空降兵”,這下班里的戰士更加起疑心了:“這個士官學校畢業的班長到底行不行?”面對考核失利和信任危機,吳濤萌生了調離的想法。
“既然當兵就得好好干,干不好就甭回來了!”父親的“狠話”激起了他的牛脾氣,隨后,吳濤給自己定下“三個不倒”目標:專業考核考不倒,風吹日曬累不倒,實戰對抗打不倒。年終考核,吳濤專業理論、實裝操作均獲得第一名。
“我不服!導彈專業這么難,怎么去年墊底的人今年考第一?”有戰士站起來發難,時任旅長李正連對發難者說:“好,既然你有意見,那么你監考,我來考考這位‘新科狀元’怎么樣?”
旅長發話,在場人員沒了意見。吳濤報了家門,旅長拿起厚厚一摞題庫:“吳濤,準備好沒有?!?/p>
“報告,隨時受考!”
受考期間,吳濤臉越來越紅,質疑人的臉越來越白,擔任考官的旅長臉越來越高興。
“好你個吳濤!”旅長從考官席上站起來,把題庫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都說你是‘新科狀元’我看啊,你是‘問不倒’的‘新科狀元’!”考場掌聲雷動,歡騰一片,當事者吳濤卻轉過身去——他說他眼里進了沙子。
二
那年,旅隊新裝備列裝,其中發射專業的測控專業這個崗位涉及專業內容最多、難度最高,僅操作規程就有10萬多字。許多老操作號手都避而遠之,導致該專業的號手極其匱乏。吳濤卻暗暗向自己發出了挑戰,
為了達到測發控號手上崗要求,他一有空就研究相關資料,由于相關資料都是外語,只有中專文化的他,沒日沒夜的翻詞典逐字逐句翻譯,情急之下,向專家、老班長、操作號手請教……一個月后,他用掉30余張IC卡。但是,又有誰知道,這位“技術尖子”卻連基本的微信號都沒有。
年底,吳濤受命參加新裝備低溫試驗。記錄數據是“苦差事”,許多號手受不了低寒的環境,干了一天就打“退堂鼓”。吳濤卻迎難而上,在-40℃的冬夜里,每隔半小時查看發射車調溫設備工作情況,并記錄所有試驗數據。20多天后,一份完整的測試數據擺在專家面前,吳濤也因關節發炎住進了醫院。這次試驗,為單位增加了測發控系統在極寒條件下大量數據參數。
幾年前,火箭軍舉辦軍事技術大比武。他又一次“逞強”而上,為能登上這個擂臺,在比武前的一個月,吳濤總要花費比別人多一倍的時間去學習;在確定讓他參賽后,吳濤不敢浪費任何一秒鐘,就連在去往比賽的火車上,他都不忘學習,一心想著:多學幾個原理,就多一分勝算;吳濤憑借對所屬裝備性能參數“一口清”“一摸準”的過硬本領,一舉奪得控制專業士官組第一名。比武結束,榮立二等功的他,站在領獎臺上的那一刻,喜極而泣。
三
吳濤親手送長劍上天的夢,一直做了13年。
在某次高原任務中,吳濤又一次擔負裝備技術準備和把關任務,高原缺氧干燥,加之自己患有嚴重的鼻炎,晚上經常失眠,但是一想到任務在即,他就強打起精神,克服環境和身體的不適,全身心投入到任務當中。為了確保裝備性能處于時刻良好狀態,他給自己定下規矩,每天睡覺前,必須把設備一臺一臺過,電纜一根一根查。即使是發射前一天技術員拍著胸口保證:“沒問題,老吳你放心吧?!?/p>
睡到半夜,吳濤還是起來了,怎么說都要去車上再檢查確認一遍。不到一個月,消瘦一圈的吳濤再一次被戰友攔住,戰友紛紛勸他: “又不是你打彈,何必把自己搞得這么累呢?”“我已經按動了百余次點火按鈕,參加了十數次發射任務,但都是作為技術檢測,從未有過送神劍上天的那一刻,今晚,我還想再過把癮。”
眾人的眼神黯淡下來,眼睜睜地看著吳濤披上大衣出了帳篷。
一輪冷月照在吳濤身上,他擦擦眼角,向龍宮深處走去。
四
吳濤深諳“一枝獨秀不是春,百花齊放春滿園”的道理。為使戰士們都成為稱職的“金手指”,身為“兵教頭”的吳濤毫不吝惜地把自己積累的發射專業“絕活”以及裝備管理、維護經驗,一一傳授給發射官兵。這其中,吳濤到底加了多少班,熬了多少夜?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走上講臺的吳濤一邊輔導授課,一邊結合實踐,手把手教實裝操作。撰寫輔導教材50多萬字,連續13年擔任旅級“四會”教練員,手把手教出8名優秀測發控號手,培訓官兵500余人,其中80多人成為本專業技術骨干,200余人轉為士官,15人考上軍校。吳濤,成了單位名副其實的“兵專家”……
入夜,吳濤所在的班組又出發了,大漠深處,滾滾的鐵流卷起漫天的風沙,坐在解放車上的吳濤揭開蓋簾向后看去,“大國長劍”在夜幕中若隱若現,這位發射架下默默守候的人心中卻響起來自戰場如雷貫耳的號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