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彈專家轉型創作
1942年,凌力生于陜西延安,祖籍江西于都。1965年,她畢業于中國人民解放軍電信工程學院無線電控制系,擔任七機部第三研究院第三設計部技術員。誰也沒有想到,這位從事導彈工程技術工作,多次進出導彈驅逐艦進行導彈發射遙測的尖端武器科研人員,會從事文學創作。
在《深度對話茅獎作家》一書中,凌力如此解釋自己的轉向:“我選擇通信專業,是遵從父命。是歷史和生活把我逼上了文學創作道路。”
參加工作不久,十年動亂突然開始,凌力認為,身處逆境,更應該研究歷史。在讀史的過程中,捻軍的英雄史實感動了凌力,她由此寫作了描述清末捻軍的80多萬字歷史著作《星星草》。在投給出版社之前,凌力把這部作品送給了中國人民大學清史研究所所長戴逸。
戴逸從史學角度肯定了這部作品,并于1978年將凌力調進研究所。凌力調進去后,因為不是清史專業出身,曾經遭受過很多非議,但戴逸對凌力很欣賞:文史兼通的傳統,是中國史學的長處之ー,在新一代史學研究者身上應該保持下去。
在兒子曾旭輝的眼中,凌力是一位好母親,也非常有才氣。“在導彈研究和文學創作這兩個截然不同的領域,都取得了杰出成就,她既聰明又刻苦,真的讓人很敬佩。”
“寫人放第一位”
“歷史小說要寫的是所截取的那段歷史中可能存在的人和事。”這是凌力一直以來的創作理念。凌力認為,史料是基礎,是不能逾的“矩”,而推理那些可能發生的,是優質素材,最后是想象,靠遵循歷史可能性的細節來支持,不能生造。
對于作家而言,寫作是一種修行。創作時候的凌力專注認真,家人多次看到她默默流淚。“她創作一部作品是很耗精力和體力的,不光是用電腦打字,而是將全部身心都投入其中。”談到母親創作時侯的狀態,曾旭輝用了“沉浸”二字。
上中學的幾年,曾旭輝每天都能看見母親出門去故宮博物院查閱資料。“早上往包里塞幾塊面包、帶瓶水,就出門了。”曾旭輝說,母親每部作品的創作時間都在五年以上。第一本小說《星星草》差不多寫了十年,先后改了七次。《北方佳人》不算收集材料,寫了八年。
“在求真的基礎上求美。”凌力每寫一部長篇小說,除去占有和消化大量文字資料外,都要去實地考察,印證史料,獲得感性印象。
1987年至1992年,凌力為了創作康熙系列小說,先后去了新疆、云南、湖南等地考察,在昆明,她去了吳三桂絞死南明永歷帝的舊址,在新疆,她顛簸天山南北,寫出反映當代生活的中篇《失落在龜茲古道的愛》和短篇《追尋成吉思汗的后代》。
在這種忘我的狀態之下,凌力寫出了《少年天子》,并在1991年獲得第三屆茅盾文學獎,這是一部描繪清朝入關后第一代皇帝順治的長篇歷史小說,有讀者如此評論這部小說:“把順治皇帝寫成了一個人,有血有肉,有情有感,他有執拗,有乖戾,也喜怒無常。”寫人,正是凌力在寫作時最看重的一點。
《少年天子》在獲獎后被改編為由鄧超、霍思燕主演的同名電視劇,為更多人熟知。
患上“漸凍癥”
為了續簽《茅盾文學獎獲獎作品全集》的出版合同,人民文學出版社《少年天子》的責編胡玉萍2014年10月26日來到凌力家中。進門后,凌力坐在椅子上抱歉地說,“我不能站起來迎接你,是因為站不起來了。“雖然已經聽聞凌力身體抱恙,但胡玉萍沒有想過病情竟如此嚴重。
凌力講述了自己的發病過程:一次走到街上,不小心摔倒,本以為可以自己爬起來,但努力了幾番卻不行,后來去多家醫院檢查,本以為是腰腿的老年病,最后被確診為“漸凍癥”。
2014年確診后,凌力的病情一直沒有好轉。日夜在旁照顧的曾旭輝將母親遭受的病痛看在眼里。他說,母親到生命的最后階段,甚至連一個手指頭尖都動不了,只能轉動眼球、眨眨眼。
“但她十分堅強,仍然對生活充滿熱愛。”曾旭輝回憶,在凌力臨終之前的一段時間,2018年世界杯比賽正如火如荼地進行,“她也很喜歡看體育比賽,籃球、排球、足球都喜歡看,雖然當時已經動不了了,但還是希望我能給她看。”
(摘自《南方都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