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親至疏夫妻

俞梓煒

老頭兒走得很快，健步如飛。路人喊：“老太太摔倒了！”我回身，看見不遠處一個倒地的老太太，來不及反應，身邊又起了一陣風，方才的老頭兒已趕至老太太身邊，探出一只手，不耐煩道：“摔倒了，你也不喊一聲。”老太太順勢起來，縮了手，也不敢撣灰。老頭兒依舊甩手在前飛奔，老太太惴惴地跟著小跑，如白日出巡的小鼠。

老頭兒還健壯強勢，妻子卻明顯力不從心。前者走，后者跑，才勉強湊成了一對兒。在家里，恐怕也是老頭兒頤指氣使，老太太躡手躡腳吧。

在濟南開會，一日乘車，我聽廣播里一老頭兒在苦訴衷腸：老太太每晚不在床上睡，只搭了小床堵在門口睡，說是怕自己睡著后老頭兒偷偷溜出去和女人幽會。老太太整日疑神疑鬼，家里一只面口袋找不到了，都疑心老頭兒拿了去送給外面的人。老頭兒委屈地說：“她也不想想，有誰會看中一只面口袋呢？”主持人啟發老頭兒表忠心，老頭兒表了忠心，說自己很珍惜這個家。老太太說：“鬼才信。”老頭兒最后發狠道：“我要離婚，日子沒法過了。”主持人估計沒見過這陣勢，一面勸老頭兒消消氣，一面建議他帶老太太去看看病。

想起唐代女詩人李季蘭的《八至》詩來：“至近至遠東西，至深至淺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這是寫實，也是隱喻。

粗茶淡飯小日子，老婆孩子熱炕頭，這恐怕是多數人日常生活的寫照。日子雖小，要過得紅火卻也難。

婚姻就是你選擇的生活。粗茶淡飯是你選的，你就怨不得這日子平平淡淡。倘若你要的是風風火火的日子，只需選擇一個敢賭敢拼的人，你就可以有一種跌宕起伏的人生。不過最終也難免平平淡淡。

不滿意這個結尾？好吧，請回到本文開頭，從“老頭兒走得很快”開始，到“探出一只手”停，讓我們一起往下編故事。老頭兒深情款款道：“摔倒了，怎么也不喊一聲呢，親愛的？”你覺得怎樣？你吐沒吐我不知道，反正我快吐了。（摘自《揚子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