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自達

父親極愛釣魚,我卻對釣魚一竅不通。我和父親聊天總要以釣魚為話題。不懂釣魚,我便以問話的方式,誘惑他暢敘胸懷。我常這樣直白地問他:“今天釣魚去了嗎?和誰去的?去哪里釣魚了?去那里的人多嗎?你釣了多少魚……”父親喜歡我單刀直入問詢式的關心。
在這一問一答里,父子之情在緩緩流淌。
問題是單調重復的,但是和誰去,去哪里,每天的收獲有所不同,為單調的問題增添了色彩。
父親釣到的魚大多時侯是鯽魚,都很小,只能給貓吃。偶爾僥幸釣到幾條大魚,父親就會留給自己吃,通常會先把魚放進冰箱里。吃慣了魚的小貓精得很,聽到父親的進門聲,就會跑到門口叫兩聲,以迎接的方式來向父親要魚吃。
另外,我們常談論起的還有父親釣魚時期的一段輝煌。我們多側面、多角度地審視過這段輝煌,目的是讓它接連不斷地熠熠閃光,照亮以后的日子。
父親的輝煌緣于他少年時的一個心愿。那時灣里的水常年不干,將魚養得多且肥大。父親在灣邊洗腳沖涼,見不遠處有條四五斤的鯉魚在戲水,令剛在心中種下釣魚愛好的父親艷羨不已,遂以釣到這樣的大魚為心愿??墒且院蟮娜兆永锷顗毫Υ?,哪里能擠出時間去釣魚呀,于是他的心愿一直拖到現在才實現。
前年,父親終于釣到了四斤多的大鯉魚,心愿得償,他高興得像個孩子。
每次聊天釣魚,我都要叮囑父親注意安全。我會問他和誰去,問清楚誰跟他一起去,這也是出于安全的考慮。
聊完了,我總愛沉溺在他說給我聽的情景中。父親臉上泛著神采,眼里冒出亮光。他全部的精力集中在了釣魚一件事上,自然光彩照人,有快樂環繞。父親七十多歲了,還能把自己的生活打理得快快樂樂,我已經心滿意足。
(摘自《沈陽晚報》 圖/千圖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