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世界勒布朗·詹姆斯

文/劉巖

每逢假期或公益活動期間，勒布朗·詹姆斯都會到這個自己最喜歡的地方來。這里是“男孩女孩俱樂部”，大約有一百名左右的孩子們在座位上嘰嘰喳喳地吵鬧著，他們的身上都穿著清一色印有勒布朗名字的綠色T恤衫，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燦爛滿滿的笑容。門開了，勒布朗走了進來。他笑容可掬地向孩子們揮著手，瞬間，整個屋子內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尖叫吶喊聲。

“快看他的鞋！”坐在我左手邊的一個小男孩突然高聲尖叫起來。他使勁地拉著她旁邊的小姑娘，只為了讓她的目光追隨著他高舉在空中的手所指到的方向。“快看，快看他的鞋。”這很難理解，是吧？僅僅是一雙球鞋就讓這個男孩子如此癡迷，如此陶醉，甚至不能自已。究其原因，可能就是因為穿著這雙鞋的是勒布朗·詹姆斯本人吧！

詹姆斯的世界

這里是詹姆斯的世界,與其他地方不同,他在這里能夠真正放松自己。詹姆斯擁有多面人生,這不是什么秘密,其中一個就是我們大家所熟知的那個與籃球有關的世界,在那里他與喬丹,與“魔術師”,與所有籃球偉人們對抗著。在他走下賽場的那一刻,球迷們仍在仍情洋溢地談論著這位當代最偉大的籃球明星與那些在他之前的史上偉大球員之間的虛擬對抗到底誰勝誰負。在那個叫勒布朗?詹姆斯的籃球王國里,我們衡量著他的賽場數據,他的個人表現,他的球隊影響力,他的總冠軍獎杯,他的致命失誤,以及他的領袖氣質,凡此種種在他的NBA世界里均有所體現的賽場特質。

除此之外,在勒布朗的生活里還存在著另外一個世界,即那個年紀輕輕的超級巨星以一個漫不經心的決定傷了全體克里夫蘭人心的慘淡世界。如今,勒布朗來到了這兒,男孩女孩俱樂部。這個球館觸目所及的地方都閃閃發亮,當然,同樣發亮的還有孩子們興奮的眼睛。在電視上看到一個人是一回事,但是在生活中與他如此近距離地接觸,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尤其是他就在這里,就在他們之中,因為它很愿意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我很高興能夠來到這里,因為我喜歡跟你們這些小家伙在一起。”剛一到這里,他就迫不及待地表示著。孩子們也七嘴八舌地打開了各自的話匣子,一個最為健談的小姑娘還自告奮勇地向勒布朗講述著同學們的夢想:“維多利亞想要當一名歌唱家,米格爾想要當一名獸醫,克里斯想要當一名警察。”

勒布朗一直在全神貫注地聽著,我也不禁被他專注的眼神所打動了。過了一會兒,勒布朗走入孩子們中間打算與他們拍照留念,他恰好坐在剛才還在贊嘆他的那雙球鞋的男孩旁邊,男孩呆呆地看著勒布朗腳上那雙船一樣的大球鞋,當勒布朗低下頭向他微笑著問好時,小男孩竟然興奮地一個大跳步就躥出了攝影機的拍攝范圍。

孩子們就這樣尖叫著,跑跳著,歡笑著。我看見過很多參加類似活動的名人們,他們大都禮貌但卻安靜,因為這樣一個嘈雜的局面不是誰能掌控得了的。但勒布朗卻完全不同,高舉起雙手的他恨不得與每個迎面而來的小家伙擊掌慶祝。

“嗨,小子,你在干嗎?”

“你好啊。”

“你真是太棒了。”

“干得漂亮!”

在人群的最后方站著一個靦腆的小男孩,他太害羞了,甚至都不敢湊到那位平易近人的球星面前。我看到了他,因為他就站在我的旁邊畏縮不前。出于職業習慣,我喜歡站在人群的后方,這樣我可以一覽全局,捕捉到更為精彩的瞬間細節,正因如此,我也經常可以注意到被人群所遺忘的掉隊者。勒布朗也同樣注意到了他,抄近道幾大步就躥到了這個小男孩的面前,在我與球場內所有人錯愕的目光中毫不遲疑地抱起了這個小男孩。

“嗨,寶貝,你好嗎?”勒布朗親切地與這個小家伙打著招呼。

感同身受的意義

幾分鐘之后,我和他面對面對坐了下來。一番寒暄之后,我問他若干年之后是否仍然希望被球迷們記起他在賽場上的颯爽風姿。“我當然希望他們能夠記得,這就是籃球比賽的真諦所在。”他誠懇地說道,“我在賽場上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獲得球迷們的認可,不是為了聽到人們說勒布朗如何如何,我真的不在乎別人怎么說。我只是對籃球本身抱有一種忘我的熱情,我希望自己可以成為這個賽場上最好的。”

我問他是否注意到剛才那個站在最后的害羞的小男孩,在他離去的時候整張小臉都是神采飛揚的,整個身體也是昂首挺胸的狀態。沒錯,他果然也注意到了。“我當然看到他了。”勒布朗微笑著回答道,“在我小的時候,我可沒有機會接觸什么大人物。我是在一個小城里長大的,我的偶像也只能從電視里看到,譬如‘啊,那是邁克爾?喬丹,’或者‘哈哈,蝙蝠俠,’或者‘哦,我的上帝,變形金剛,’這些都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也是激勵我前進的最好動力。”

我不知道勒布朗?詹姆斯是否能超過喬丹,成為NBA歷史上最偉大球員;我不知道他能否一如既往地保持著賽場統治力,抑或者在未來的季后賽歷程中日漸萎靡不振;我也不知道他在未來的歲月里會成為一名賽場上的極端自我主義者,或者是一個偉大的團隊型球員,抑或者是兩者之間的一個。我只知道他是個問題多多、而又極難讀懂的賽場矛盾體,在他第一次做出“決定”時,他曾飽受球迷們的指摘質疑,而隨后又憑借著率領熱火奪得的總冠軍獎杯令自己揚眉吐氣。第二次“決定”,他重返家鄉,拿到了具有不同意義的總冠軍。那么,第三個“決定”還會是關于總冠軍的嗎?曾經犯下的錯誤也好,此后取得的賽場成功也罷,我不知道如何在兩者之間取得一個平衡點來正確看待勒布朗。我只知道,此時此刻與他并肩坐在這里,聽著他對過往種種娓娓道來,我對他的好感陡然增加了好幾分。沒錯,就在這里,看著他發自內心地關愛那些他要給他們留下一些美好記憶的小孩子們。

“在我的內心深處始終有著一個小男孩的身影,那就是童年時代的小小的我。”勒布朗說,“我很喜歡小孩子,一來是因為我家里現在就有兩個孩子,一個八歲,一個五歲。二來就是因為那個小小的我。當我還是個小孩子時,假如我有幸參加這樣的活動的話,我想我會樂瘋的,因為這在我看來就像是一個大大的游樂園。我很理解那些貧苦人家的孩子們的感受,我們這些粉刷一新的球館就是為那些貧困家庭的孩子們準備的。他們的童年生活里,真的沒有什么好玩的東西。我就是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下長大的,我和我的媽媽,我們那時候窮得一無所有。我那時候最大的夢想,就是在每天起床后,走到屋子外面,能夠和小伙伴們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場球。我真的很理解這些孩子們內心的想法。”

現在,我們也許可以達成共識,那就是:邁克爾?喬丹是聯盟歷史上最偉大的籃球運動員,而勒布朗?詹姆斯,就像他自己告訴我的那樣,他想成為聯盟歷史上最令人匪夷所思的球員,孩子們眼中的可愛大個子,克里夫蘭人心里無比厭棄的小丑,令對手感到無比窒息的對手,金州勇士球員嘲笑的對象。每當人們談及他時,有關名望、成功、天才、失利、背叛、忠誠等等種種字眼總會一股腦地浮現在人們的腦海里。“總有一天,孩子們的夢想終將變為現實。”勒布朗說,“因為曾經的我,也與現在的他們一樣,對自己的未來抱有無盡的夢想。我夢想著自己有朝一日可以進入聯盟打球,夢想著可以像邁克爾?喬丹那樣飛翔在空中,夢想著可以讓全場的球迷為我高聲尖叫,夢想著自己可以投入最后一記致勝球。我就這樣夢想著,幫助我實現夢想的就是我在小聯盟里的啟蒙老師,他們從來就沒批評過我的夢想是如何不切實際,反之他們卻總是熱情洋溢地鼓勵著我朝著自己的夢想繼續前進。每當此時,我都會興致勃勃地想,‘沒錯,我的夢想肯定能夠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