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出版?zhèn)髅綐I(yè)的創(chuàng)新共生:媒介融合與特殊管理股*

■ 付國樂 張志強

目前,中國出版?zhèn)髅綐I(yè)面臨著雙機遇的發(fā)展階段,即國家在戰(zhàn)略層面提出了“媒介融合”與“特殊管理股”,如何應對雙機遇,成為中國出版?zhèn)髅綐I(yè)從業(yè)者關注和研究的焦點。基于《2017年出版?zhèn)髅缴鲜泄旧习肽杲洜I情況分析報告》①,在內地主板和創(chuàng)業(yè)板上市的35家出版?zhèn)髅狡髽I(yè)中,以營業(yè)收入和凈利潤為標準,研究抽取前四名企業(yè),以中文傳媒、鳳凰傳媒、中南傳媒和長江傳媒作為11家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的典型；抽取昆侖萬維、掌趣科技、中文在線三家民營新媒體公司和浙數文化一家國有新媒體公司作為新媒體公司的典型。研究以這八家出版?zhèn)髅狡髽I(yè)作為中國出版?zhèn)髅狡髽I(yè)的典型,以它們的媒介融合現狀為切入點,挖掘媒介融合發(fā)展現狀背后的深層原因,發(fā)現中國出版?zhèn)髅狡髽I(yè)媒介融合的各個階段始終伴隨著國家實行的特殊管理股。②文章探究媒介融合與特殊管理股的共生性關系,構建一條符合中國出版?zhèn)髅綐I(yè)發(fā)展規(guī)律的創(chuàng)新共生路徑。

一、媒介融合:中國出版?zhèn)髅綐I(yè)的路徑分析

1.內容融合→機制融合: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的媒介融合路徑

關于傳統媒體的融合主體,主要指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依據國家對媒介融合的總體布署,遵循出版產業(yè)發(fā)展規(guī)律,結合自身業(yè)務特性,與數字技術、平臺、金融、資本跨界融合,發(fā)展新內容、新技術、新資本、新機制,形成融合視域下的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的內容、平臺、渠道、經營、管理融合。四家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的內容融合業(yè)務類型相同,包括傳統圖書的數字化,IP運營和開發(fā),基于IP向影視、動漫、游戲、文創(chuàng)等領域衍生新業(yè)務,數字在線教育、公共文化服務等。中南傳媒與湖南省委重點新聞網站“紅網”打造的“中央廚房”,文字與音視頻相融合形成新表達。內容融合使“內容為王”向“內容為本”轉變③,傳統出版內容需適應互聯網屬性,形成自身的網絡入口。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不能專注自身“內容為王”的優(yōu)勢,必須以“內容建設為根本”④,與互聯網技術公司運行邏輯一致,發(fā)展“內容為本”的產業(yè)鏈。平臺融合和渠道融合,是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依靠新技術發(fā)展自身平臺和渠道,為內容融合提供強大的發(fā)布與傳播支撐。鳳凰傳媒平臺和渠道建設的思路為外延投資新媒體數字公司與內生建設自有數字傳媒渠道公司,做好內容的發(fā)布和傳播,形成兩條腿走路的策略,代表了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平臺和渠道的建設思路。四家企業(yè)打造的平臺為影視、動漫、游戲等新業(yè)務、新業(yè)態(tài)的外延發(fā)布平臺,是新業(yè)態(tài)的銷售渠道；資訊、生活外延發(fā)布平臺,是公共生活資訊服務的獲取渠道；傳統圖書內生發(fā)布平臺,是傳統圖書的線上銷售渠道；原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媒介融合重點實驗室,是研究、探索媒介融合業(yè)務的實驗渠道。另外,渠道融合還有四家企業(yè)的新華O2O探索,與亞馬遜、當當、京東等渠道商合作。

經營融合是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活躍板塊之一,四家出版?zhèn)髅狡髽I(yè)選擇向外資本并購,投資、兼并、收購民營新媒體公司。如中文傳媒并購智明星通,鳳凰傳媒投資杭州鳳俠網絡、鳳凰傳奇影業(yè),中南傳媒攜手華為成立天聞數媒。經營融合是出版與金融的融合,是近幾年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的業(yè)務活躍點。管理融合是內容融合、平臺融合、渠道融合、經營融合的基礎,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的內容、平臺、渠道、經營融合需要管理機制的釋放。經營融合并購的民營新媒體公司組建的混合所有制企業(yè)的管理機制應不同于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應加入互聯網管理的股權激勵機制。 四家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在這方面探索：中文傳媒探索實行員工持股制度,對新媒體、新業(yè)態(tài)公司探索實行新的股權設置；⑤鳳凰傳媒改革內部機制,深化分配激勵機制改革,增強員工歸屬感；中南傳媒抓機制創(chuàng)新,構建新的評價體系、激勵機制,在混合所有制企業(yè)和新創(chuàng)企業(yè)推進員工持股試點；長江傳媒加大“市場化”用人的選聘力度,推行職業(yè)經理人制度,實行干部分類管理。⑥管理機制的融合是媒介融合的重點,也是難點。管理機制的融合可先難后易,分類推進。對那些不依靠政府資源的新業(yè)態(tài)、新項目可學習新興媒體,采取市場化機制。對非時政類的內容業(yè)務可在現行管理基礎上逐步創(chuàng)新,作為試點探索總結經驗,待成熟后推開。⑦

通過以上分析可知:第一,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媒介融合路徑為內容融合→平臺融合→渠道融合→經營融合→管理(機制)融合,簡稱內容→機制融合路徑。內容融合要求平臺和渠道融合,平臺和渠道融合為內容融合提供發(fā)布和傳播支撐；而達成內容融合、平臺和渠道融合,要以經營融合為手段；實現內容融合、平臺融合、渠道融合、經營融合的前提是保證機制融合。第二,在媒介融合范式下,傳統出版產業(yè)業(yè)務鏈向“內容創(chuàng)作策劃→平臺和渠道發(fā)布和傳播→經營與管理增值業(yè)態(tài)開發(fā)”發(fā)展。第三,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資本并購、重組活躍。第四,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的媒介融合業(yè)務具有“內生性”,未出現新舊媒體“一體化”融合,而是從自身業(yè)務鏈條出發(fā),并購新媒體。

2.機制融合→內容融合:新媒體公司的媒介融合路徑

與以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為典型的傳統媒體不同,上市的四家新媒體公司中,中文在線、昆侖萬維、掌趣科技為“民營”新媒體公司；浙數文化隸屬于浙報傳媒集團下的“國有”新媒體公司,但該公司于2017年全盤剝離新聞傳媒類資產,⑧由“浙報傳媒”更名為“浙數文化”,轉變?yōu)榛ヂ摼W數字文化產業(yè)企業(yè),具備新媒體公司的產業(yè)屬性與運作方式。所以,中國出版?zhèn)髅綐I(yè)新媒體公司的融合主體以民營新媒體公司為主和以國有新媒體公司為輔。新媒體公司誕生于互聯網語境,“互聯網基因”要求公司運營主體按互聯網市場運營邏輯去操作。“股權激勵”和“投資經營”是新媒體公司首要解決的問題。三家民營新媒體公司的機制融合已經形成:公司治理形成管理層、董事會、監(jiān)事會、股東大會四級垂直機構；股權激勵機制、投資者參與機制形成且運行；股權周期報告、股權債券報告定期發(fā)布。浙數文化作為國有新媒體公司,在股權激勵機制、特殊管理股方面均在試點和探索。⑨機制融合促進經營融合,經營融合體現為金融資本的進入,外化為新媒體公司的投資和并購。新媒體公司投資基于兩個邏輯⑩:一是,保持用戶話題度,互聯網用戶流失快,投資使公司對新領域變化有感覺；二是,這些投資里頭,有些是主業(yè),有些是輔業(yè)。投資和并購最活躍的是與互聯網更近的兩家游戲公司——昆侖萬維和掌趣科技。掌趣科技并購后,業(yè)務鏈為5個方向:工具軟件、社交平臺、游戲、互聯網金融、視頻娛樂;昆侖萬維對亞文化網站Grindr的收購,使其保持高話題度。平臺融合和渠道融合,新媒體公司的技術優(yōu)勢使它具有優(yōu)質的平臺和渠道。這類平臺和渠道將內容產品向用戶進行精準、定向傳播。

再看內容融合,四家新媒體公司的內容融合具有平臺化、泛娛樂化屬性,產品生產方式一次開發(fā)多種產品、一種產品多個形態(tài)、一次投入多次產出、一次產出多次增值。首先,對于國有新媒體公司,浙數文化重點聚焦以優(yōu)質IP為核心的數字娛樂產業(yè)、數字體育產業(yè)、“四位一體”的大數據產業(yè)三大板塊,同時發(fā)展電商服務、藝術品服務等文化產業(yè)服務和文化產業(yè)投資業(yè)務;其次,對于民營新媒體公司,中文在線發(fā)展全媒體出版戰(zhàn)略、以IP一體化為核心發(fā)展“文學 +”戰(zhàn)略、以在線教育為核心發(fā)展“教育+”戰(zhàn)略。昆侖萬維旗下閑徠互娛投資具有熟人社交屬性的移動游戲平臺和亞文化社交網站Grindr;第三,內容開發(fā)層面,浙數文化剝離新聞傳媒類資產,向數字娛樂、數字體育、數據產業(yè)領域開發(fā)；中文在線從網絡出版向影視、游戲、動漫等領域開發(fā)；昆侖萬維、掌趣科技則是從游戲出版向高IP影視、動漫出版開發(fā)。

通過以上分析可知:第一,新媒體公司媒介融合路徑為管理(機制)融合→經營融合→平臺融合→渠道融合→內容融合,簡稱機制→內容融合路徑。機制融合外化為經營融合；機制和經營融合是平臺和渠道融合的基礎,平臺和渠道融合助力內容融合；內容融合維系著機制、經營、平臺、渠道融合持續(xù)運行;第二,在媒介融合范式下,新媒體公司業(yè)務鏈為“管理與經營業(yè)態(tài)開發(fā)→平臺和渠道發(fā)布傳播流通→內容創(chuàng)作策劃”;第三,新媒體公司并購十分活躍,民營新媒體公司內容建設存在亞文化、二次元等非主流問題;第四,國有新媒體公司(浙數文化)剝離新聞傳媒資產,完全轉型為“新媒體公司”,網絡文學類民營新媒體公司(中文在線)與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業(yè)務合作密切,游戲公司、社交網絡平臺新媒體公司(昆侖萬維和掌趣科技)與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業(yè)務合作不足;第五,未形成新舊媒體“一體化”融合。

3.融合效果:基于媒介融合頂層設計和產業(yè)實踐的檢驗分析

從媒介融合頂層設計層面分析,當下的媒介融合處于初級階段,融合效果未凸顯出來。依據上文分析的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和新媒體公司的融合現狀,形成表1。從表1可見,媒介融合的初級階段,融合主體未形成“一體化”發(fā)展,傳統媒體和新興媒體選擇并購和重組滿足“自身所需”,發(fā)展自身所不具備的領域。在此階段,傳統媒體和新興媒體的組織機制未打通,但兩種組織形態(tài)逐漸滲透,傳統媒體探索股權激勵機制和特殊管理股；新興媒體吸收傳統媒體優(yōu)質內容資源。在此階段,新興媒體,尤其是民營新媒體公司在內容融合上存在“亞文化”“二次元”問題。當傳統媒體和新興媒體融合逐漸深入,融合主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組織形態(tài)和激勵機制完善融合,國有出版?zhèn)髅郊瘓F和新媒體公司形成中國出版?zhèn)髅狡髽I(yè),媒介融合進入中級階段；隨著媒介融合“生產力”完全解放,進入媒介融合成熟階段,實現全媒體的出版格局。至此,中國出版?zhèn)髅綐I(yè)獨特的媒介融合景觀形成。

從產業(yè)發(fā)展實踐層面分析,媒介融合初期,一些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取得了一定的效益。如中文傳媒傅偉中提到:“中文傳媒市值列同業(yè)上市公司第三,說明中文傳媒2016年提出的‘創(chuàng)新驅動、融合發(fā)展’戰(zhàn)略獲得了資本市場和投資者認可”“中文傳媒對智明星通收購后,對其相關游戲的立意及文化層面進行了要求和調整,該公司的《列王的紛爭》獲第六屆中華優(yōu)秀出版物音像電子游戲出版正式獎,反映出中文傳媒通過兼并重組、融合發(fā)展進一步實現了社會效益與經濟效益的雙豐收”；以中文傳媒為典型的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的業(yè)務發(fā)展是經營融合帶來的紅利,但處于融合初期的出版?zhèn)髅狡髽I(yè)仍存在一些問題:其一,內容問題,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內容生產創(chuàng)新不足,鮮有自主“內容”的深度開發(fā)。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并購新業(yè)態(tài)只是一時所為,長期深度發(fā)展應以內容為本,進行橫向開發(fā)；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針對一些高IP改編而成的圖書,粗制濫造,品味不高,對青少年的心理產生不良影響。筆者參與的北京新聞出版廣電局對當下暢銷出版物的輿情審讀課題中,高IP出版的圖書存在思想問題;其二,管理機制問題,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在探索,步子不夠大,應向新媒體公司學習;其三,平臺和渠道問題,分自建平臺自建渠道和并購平臺并購渠道。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的自建平臺和自建渠道展示的作用多,未實現用途。

表1 媒介融合初期的頂層設計檢驗

二、特殊管理股:中國出版?zhèn)髅綐I(yè)的演化分析

1.特殊管理股的政策推演

如表2所示,從特殊管理股的政策演變來看,最初的特殊管理股試點探索是以文化體制改革、國有經營性文化單位的“轉企改制”為背景的；緊接著是以傳統媒體和新興媒體的融合發(fā)展為背景的。為推動文化企業(yè)跨地區(qū)、跨行業(yè)、跨所有制兼并重組,提高文化產業(yè)規(guī)模化、集約化、專業(yè)化水平,中共十八屆三中全會在《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中首次提出“對按規(guī)定轉制的重要國有傳媒企業(yè)探索實行特殊管理股”,并在2014年劉奇葆針對傳統媒體和新興媒體融合發(fā)展發(fā)表意見后又出臺《進一步支持文化企業(yè)發(fā)展的規(guī)定》之“關于投資和融資”部分第十九條,指出“對按規(guī)定轉制的重要國有傳媒企業(yè)探索實行特殊管理股制度,經批準可開展試點。”2014年是“媒介融合”元年,特殊管理股的再次提出,是國家對媒介融合過程中出現問題的預先應對。在探討出版?zhèn)髅狡髽I(yè)特殊管理股試點問題時,不可忽視“轉企改制”和“媒介融合”的背景。媒介融合向縱深發(fā)展,特殊管理股的試點范圍涉及面越來越廣泛。特殊管理股最初的(前三個政策)實施對象從“轉制后的重要國有傳媒企業(yè)”擴展到“媒介融合后的重要國有傳媒企業(yè)”,完成從“轉企改制”到“媒介融合”的背景交替,體現媒介政策的逐漸深化。在2015年的兩項政策中,特殊管理股的試點涉及范圍不斷擴大,其中“金融、文化等少數特定領域的國有企業(yè)”“新聞出版?zhèn)髅筋I域相關企業(yè)”成為政策試點關注的重點領域。隨著互聯網信息服務的快速發(fā)展,如何有效加強對互聯網新聞出版業(yè)務及視聽信息服務的輿論監(jiān)管成為政府亟待解決的問題。互聯網信息服務的影響力越來越大與政府對此監(jiān)管能力的薄弱形成反差,引入特殊管理股會對互聯網信息服務內容及輿論進行管理。所以,2017年相關政策中“特殊管理股制度的試點范圍”拓展到“互聯網新聞信息服務、網絡出版服務、信息網絡傳播視聽節(jié)目服務等”互聯網新聞出版信息服務領域。

表2 特殊管理股的政策演進

表2 特殊管理股的政策演進

時間政策出處核心觀點實施范圍2013年11月中共十八屆三中全會《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繼續(xù)推進國有經營性文化單位轉企改制,加快公司制、股份制改造。對按規(guī)定轉制的重要國有傳媒企業(yè)探索實行特殊管理股制度。轉制后的重要國有傳媒企業(yè)2014年2月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領導小組《深化文化體制改革實施方案》穩(wěn)妥推進的試點任務,包括傳媒企業(yè)實行特殊管理股制度試點。2014年4月國務院辦公廳《進一步支持文化企業(yè)發(fā)展的規(guī)定》對按規(guī)定轉制的重要國有傳媒企業(yè)探索實行特殊管理股制度,經批準可開展試點。媒介融合后的重要國有傳媒企業(yè)2014年10月原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非公有制文化企業(yè)參與對外專項出版業(yè)務試點辦法》非公有制文化企業(yè)參與對外專項出版業(yè)務,是指以國有出版單位擁有特殊管理股為前提,允許其與國有出版單位共同投資設立有限責任公司,允許非公有制文化企業(yè)絕對控股;公司章程要明確實行特殊管理股制度,賦予國有出版單位特殊的管理權。非公有制文化企業(yè)(民營新媒體公司)+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設立的公司2015年8月《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深化國有企業(yè)改革的指導意見》允許將部分國有資本轉化為優(yōu)先股,在少數特定領域探索建立國家特殊管理股制度。金融、文化等少數特定領域的國有企業(yè)2015年9月國務院辦公廳《關于推動國有文化企業(yè)把社會效益放在首位、實現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相統一的指導意見》按規(guī)定已經轉企的出版社、非時政類報刊出版單位、新聞網站等,實行國有獨資或國有文化企業(yè)控股下的國有多元;在新聞出版?zhèn)髅筋I域探索實行特殊管理股制度。新聞出版?zhèn)髅筋I域相關企業(yè)2017年1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關于促進移動互聯網健康有序發(fā)展的意見》在互聯網新聞信息服務、網絡出版服務、信息網絡傳播視聽節(jié)目服務等領域開展特殊管理股試點。互聯網新聞、出版、視聽等領域2017年5月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互聯網新聞信息服務管理規(guī)定》符合條件的互聯網新聞信息服務提供者實行特殊管理股制度,具體實施辦法由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另行制定。互聯網新聞信息服務提供者

2.特殊管理股的推行方式

目前,特殊管理股的試點方式并未出臺相關細則,結合政策推演、產業(yè)實踐和第一部分推導的媒介融合階段可窺見特殊管理股執(zhí)行的三種方式。其一,重要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吸納非公社會資本進入國資,通過股改轉制方式成為新的國有控股企業(yè),達到吸引社會資本和實現國有控股的雙重目的,特殊管理股將在混合所有股權結構中設立。媒介融合初期的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并購民營新媒體公司便是此類方式應用的典型案例;其二,互聯網新聞信息服務領域下的新媒體公司特殊管理股試點方式,將采取“國有資本入駐非公社會資本”的形式,互聯網信息服務提供者將部分股權轉讓給國有資產,并賦予國有資產一定的特殊管理股權力,僅在資本并購、重大經營意識形態(tài)問題上有一定的話語權,而不過多地干預互聯網信息提供者的經營發(fā)展戰(zhàn)略。媒介融合初期或中期,實力強大的民營新媒體公司單獨采用特殊管理股是此類方式的典型案例;其三,推行“非公有制文化企業(yè)+國有出版單位”設立新公司的模式。在該模式中,公司性質為混合所有制公司,其中非公有制文化企業(yè)可以是新設公司的絕對控股方,國有文化傳媒相關單位則會以參股并被明確賦予特殊管理權,試點特殊管理股制度。媒介融合中期及以后,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為代表的傳統媒體和新媒體公司融合發(fā)展形成中國出版?zhèn)髅狡髽I(yè)便是此類方式應用的典型案例。

三、媒介融合與特殊管理股:“看得見的手”

1.政府調控與市場主導問題

在對中國出版?zhèn)髅狡髽I(yè)的媒介融合、特殊管理股的分析中,一個基本問題不能回避——市場機制與政府調控,即“看不見的手”與“看得見的手”。媒介融合和特殊管理股作為“看得見的手”,是國家對于出版?zhèn)髅筋I域的政策布局。從上文可知,中國出版?zhèn)髅狡髽I(yè)包括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和新媒體公司,兩者媒介屬性的不同,決定其媒介融合路線的不同,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媒介融合為內容→機制融合路徑；新媒體公司的媒介融合為機制→內容融合路徑；路徑的不同是基于國家政策的“看得見的手”和互聯網市場規(guī)律的“看不見的手”的博弈。對于實行內容→機制融合路徑的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而言,國家政策要求的監(jiān)管屬性牽制互聯網市場規(guī)律,市場活力有待提高；與民營新媒體公司融合后,市場活力逐漸活躍,預設特殊管理股機制,保證其方向與國家政策相一致。對于施行機制→內容融合路徑的民營新媒體公司而言,國家政策要求的監(jiān)管屬性不足以牽制互聯網市場規(guī)律,出現市場機制偏離國家監(jiān)管方向的問題；與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融合后,市場機制仍然制約國家導向,國家在融合前后都應預設特殊管理股機制,保證其方向與國家相一致。

2.媒介融合與特殊管理股的關系問題

從語境產生分析,媒介融合與特殊管理股是國家基于中國出版產業(yè)市場發(fā)展不足和產業(yè)自身的獨特性而進行的政策調控。市場不足使出版產品分布不平衡,需要政策調整和平衡；出版產業(yè)的社會效益屬性又使其沿著社會主義方向發(fā)展。可以說,媒介融合和特殊管理股是基于政策語境下誕生,對中國出版?zhèn)髅狡髽I(yè)進行政策指導的手段和措施。它們屬于國家宏觀調控層面的“看得見的手”。從施行目的分析,媒介融合與特殊管理股兼有不同,媒介融合是從媒介衍生而來,達到介質為全媒體；特殊管理股對達到全媒體的過程中,對“意識導向”進行把控和監(jiān)管,以利于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出版文化建設。

四、媒介融合與特殊管理股:創(chuàng)新共生

1.媒介融合、特殊管理股與共生關系

“共生”源于生物學,是不同種屬按某種物質聯系而生活在一起。共生是指共生單元之間在一定的共生環(huán)境中按某種共生模式形成的共生關系。共生單元,是構成共生關系的基本能量生產和交換單位。共生單元之間是靠一定的關系發(fā)生的,這樣的關系稱為共生模式。共生模式反映共生單元之間作用的方式,從學者研究的行為方式來看主要有三種關系:寄生關系、偏利共生關系與互惠共生關系；共生單元除外所有因素的總和構成了共生環(huán)境。以共生視角研究中國出版?zhèn)髅狡髽I(yè)的媒介融合與特殊管理股:共生環(huán)境是指國家對出版?zhèn)髅狡髽I(yè)發(fā)展的政策引導；共生單元是中國出版?zhèn)髅狡髽I(yè)的媒介融合與特殊管理股；共生模式是媒介融合與特殊管理股的共生關系。

中國出版?zhèn)髅狡髽I(yè)在市場主導與政策調控的雙重引導下,媒介融合和特殊管理股這只“看得見的手”出現。媒介融合將從初期、中期到成熟期,融合要素從簡單到復合,融合界面由窄變寬。特殊管理股隨著媒介融合的初期、中期、成熟期,從初試用、中期運用發(fā)展到成熟運行階段。共生模式主要為寄生模式、偏利共生模式和互惠共生模式。寄生模式意味著一方受益,另一方受損；偏利共生模式意味著一方受益,另一方不受影響；互惠共生模式,雙方都在共生關系中受益。寄生關系是媒介融合與特殊管理股初期階段的共生模式；偏利共生關系是媒介融合與特殊管理股中期階段的共生模式；互惠共生關系是媒介融合與特殊管理股完善階段的共生模式,也是穩(wěn)定且有效率的共生系統模式,是中國出版?zhèn)髅疆a業(yè)政策調控這只“看得見的手”共生演進的目的。

2.媒介融合與特殊管理股共生階段分析

媒介融合初期階段,中國出版?zhèn)髅狡髽I(yè)的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和新媒體公司“各自為政”,未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融合狀態(tài),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進行內容→機制融合路徑,新媒體公司進行機制→內容融合路徑,但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的“機制”迫切創(chuàng)新和融合,新媒體公司內容融合的輿情監(jiān)管問題凸顯,特殊管理股針對這兩點問題而進行監(jiān)管。此階段,對于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而言,特殊管理股寄生于媒介融合之中,特殊管理股限制媒介融合的冒進發(fā)展。對于新媒體公司而言,內容融合存在問題,特殊管理股進行指導,保證融合質量,“限制”融合進度。所以,此種特殊管理股受益、媒介融合短暫“受損”的模式稱之為寄生模式。

媒介融合中期階段,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和新媒體公司滲透彼此,形成中國出版?zhèn)髅狡髽I(yè)。此階段,媒介融合的多元發(fā)展將促進特殊管理股建設完善,而經過初期特殊管理股對于內容融合導向的指導和監(jiān)管,媒介融合的內容融合不會出現“極端”導向問題。此時,特殊管理股仍寄居于媒介融合之中,起預防監(jiān)管作用,且對媒介融合無影響。共生關系中兩兩相互作用對一方沒有影響,而對另一方有益,稱為偏利共生。故此階段媒介融合與特殊管理股構成偏利共生模式。

媒介融合成熟階段,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和新媒體公司完全融合,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中國出版?zhèn)髅狡髽I(yè)。特殊管理股經過與媒介融合的“寄生”“偏利共生”關系階段,完善且成熟。特殊管理股從起初對內容的指導和監(jiān)管,發(fā)展成具備完善的理論體系。完備的特殊管理股對中國出版?zhèn)髅缴鲜衅髽I(yè)采取保留政府一股,一股具有絕對控制權,為中國出版?zhèn)髅狡髽I(yè)媒介融合開啟“指明燈”。中國出版?zhèn)髅狡髽I(yè)只有在特殊管理股的設計下,開展媒介融合,才會獲取更大發(fā)展。此階段,媒介融合的廣度與深度將完善特殊管理股的設計,完善的特殊管理股將促進媒介融合創(chuàng)新應用,兩者互相受益。因此,媒介融合與特殊管理股構成互惠共生模式。

3.中國出版?zhèn)髅狡髽I(yè)創(chuàng)新共生路徑的構建

對媒介融合、特殊管理股與共生關系,媒介融合與特殊管理股的階段分析可知:第一,在共生環(huán)境國家政策調控下,產生“看得見的手”媒介融合和特殊管理股,此階段為媒介融合初期,特殊管理股寄生在國有出版?zhèn)髅綐I(yè)和民營新媒體的融合之中;第二,媒介融合逐漸發(fā)展,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和新媒體公司初步形成中國出版?zhèn)髅狡髽I(yè),此階段為媒介融合中期,特殊管理股偏利共生于中國出版?zhèn)髅狡髽I(yè)的融合之中;第三,媒介融合不斷提升,進入成熟期,中國出版?zhèn)髅狡髽I(yè)的國有和民營成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此階段特殊管理股機制完善成熟,特殊管理股互惠共生于中國出版?zhèn)髅狡髽I(yè)的融合之中。這種寄生、偏利共生與互惠共生關系統稱為中國出版?zhèn)髅狡髽I(yè)媒介融合與特殊管理股的創(chuàng)新共生。綜上所述,在國家政策這只“看得見的手”的調控下,基于寄生、偏利共生、互惠共生與媒介融合、特殊管理股,本文構建一條中國出版?zhèn)髅狡髽I(yè)創(chuàng)新共生路徑(見圖1)。從創(chuàng)新共生路徑中可知,隨著媒介融合與特殊管理股的發(fā)展完善,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和新媒體公司融合成中國出版?zhèn)髅狡髽I(yè)。創(chuàng)新共生路徑將會給中國出版?zhèn)髅狡髽I(yè)媒介融合和特殊管理股的規(guī)劃和運行以一定的理論指導。在它的指導下,媒介融合更深入,特殊管理股更完善。

注:“+”表示正向作用；“-” 表示負向作用；“0”表示沒有作用

五、結論

本研究選取八家典型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和新媒體公司代表中國出版?zhèn)髅狡髽I(yè),以它們媒介融合的現狀為研究起點,梳理他們媒介融合發(fā)展路徑,分析融合效果,劃分融合的三個階段,此為本文的第一點創(chuàng)新;厘清特殊管理股的政策演化,結合政策文本和媒介融合的三個階段,論證各個階段特殊管理股的推行方式,此為本文的第二點創(chuàng)新;媒介融合與特殊管理股在中國出版?zhèn)髅狡髽I(yè)共生發(fā)展。共生模式為寄生、偏利共生和互惠共生。這樣的共生模式在共生環(huán)境下促進特殊管理股設計更加完善、激勵媒介融合類型更加多樣,此為本文的第三點創(chuàng)新。

基于三點創(chuàng)新,得出三點結論:第一,目前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與新媒體公司構成的媒介融合處于初級階段,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并購新媒體業(yè)務,民營新媒體公司購買高IP版權,未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融合程度;第二,特殊管理股始終伴隨媒介融合發(fā)展而完善。即使是初期的國有出版?zhèn)髅狡髽I(yè),也需要特殊管理股的引導;第三,文章構建的中國出版?zhèn)髅狡髽I(yè)創(chuàng)新共生路徑,從理論上對中國出版?zhèn)髅狡髽I(yè)在媒介融合、特殊管理股設計上給予一定指導,但共生路徑源于實踐,最終應在國家政策分層次支持與指導下,媒介融合日趨擴大、特殊管理股日趨成熟的創(chuàng)新共生將保障中國出版?zhèn)髅狡髽I(yè)健康穩(wěn)步的發(fā)展。

注釋:

① 原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規(guī)劃發(fā)展司:《2017年出版?zhèn)髅缴鲜泄旧习肽杲洜I情況分析報告》,《中國新聞出版廣電報》,2017年9月22日第6版。

② 付國樂執(zhí)筆:《融媒創(chuàng)新與特殊管理股制度》,《科技與出版》,2017年第8期。

③ 傅偉中:《內容為本、平臺為王:融合發(fā)展新常態(tài)下出版?zhèn)髅狡髽I(yè)的樣本研究》,http://www.600373.com.cn/ mainpages/,2017-4-25。

④ 趙光霞、宋心蕊:《習近平:推動媒體融合發(fā)展要遵循新聞傳播規(guī)律》,http://media.people.com.cn/n/2014/0818/ c120837-25489622.html,2014-8-18。

⑤ 傅偉中:《堅持正確導向 強化主業(yè)思維——學習領會全國出版工作會議精神心得體會》,《中國新聞出版廣電報》,2017年8月9日第4版。

⑥ 鳳凰傳媒、中南傳媒、長江傳媒的管理機制創(chuàng)新均來自王婷的文獻。王婷:《2017出版集團做什么,怎么做？(一)》,《中國出版?zhèn)髅缴虉蟆?2017年3月17日第5-6版。王婷:《2017出版集團做什么,怎么做？(二)》,《中國出版?zhèn)髅缴虉蟆?2017年4月14日第2版。王婷:《2017出版集團做什么,怎么做？(三)》,《中國出版?zhèn)髅缴虉蟆?2017年5月9日第2版。

⑦ 劉浩:《媒介融合要重點抓好六個環(huán)節(jié)》,http://www.600373.com.cn/mainpages/shuchu.aspx?NewsID=1771&NewsType=LE127shuchu.aspx?NewsID=2252&NewsType=LE127,2016-4-14。

⑧ 《公司簡介》,http://www.600633.cn/zbcm/system/2011/08/29/017804183.shtml,2017-1-1。

⑨ 浙報傳媒集團股份有限公司董事會:《2015年年度報告業(yè)績說明會會議紀要》,http://www.600633.cn/zbcm/system/2016/05/06/021139606.shtml,2016-5-6。

⑩ 謝若琳:《昆侖萬維CEO周亞輝:如果互聯網公司不夠敏銳 可能半年內就被顛覆》,《證券日報》,2016年2月23日第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