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聞闊(山西)

在中國的石窟中我最喜歡這座石窟,即使歷經一千五多百年,它依舊如此的魅力無限,那些帶有時光印記的線條,仿佛在我與先賢們之間架通了跨越時空的交談橋梁:關于信仰,關于虔誠,關于歷史,關于對美的追求,關于事業的暢想……
——行者悟語
中國的建筑受土木結構的影響,經不起天災人禍的襲擾和歲月的磨蝕,能在山西留存下來幾座唐代的廟宇,已是鳳毛麟角。相對而言,石頭結構的建筑就要皮實些,所以我們今天還能見到古埃及金字塔和古羅馬斗獸場的風貌。
中國的石窟正是沾了石頭的光,所以年代就要久遠些。我如今拜訪的這座大同云岡石窟,就上溯到了1500年前。
云岡石窟作為全國首批重點文物,與敦煌莫高窟、洛陽龍門石窟、天水麥積山石窟并稱為中國“四大石窟”,其“古典雕刻藝術寶庫”的名聲享譽海內外。2001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世界遺產名錄,其歷史文化內涵之厚重、自然人文環境之優美,可見一斑。
云岡石窟位于大同市西郊的16公里處,在武州山南麓、武州川北岸。石窟依山開鑿,現存的石窟主要有洞窟45個、附屬洞窟209座、石雕造像51000余尊,雕刻面積多達18000余平方米,其中最大的佛像高達17米,最小的僅有2厘米。整個石窟規模宏大、造像豐富、內容多彩,雕刻技藝精湛成熟、造像塑造栩栩如生。
云岡石窟始建于北魏文成帝和平初年(公元460年),一直延續到孝明帝正光五年(公元524年)為止,前后歷時60余年,幾乎貫穿了北魏王朝的中后期。其不僅代表了公元5世紀中國北方石雕藝術的最高水平,也理所當然的被之稱為“刻在石頭上的北魏王朝”。
作為北魏王朝的皇家寺院,云岡石窟在北魏時被稱為武州山石窟寺或者靈巖寺,其在修建的過程中就已經聞名于世了。
臨來云岡石窟前,翻了點資料,看看前人怎么評價它的:
在同時代的北魏著名文學家、地理學家酈道元筆下,其《水經注·灅水》中曾經寫道:“武州川水又東南流,水側有石祗洹舍并諸窟室,比丘尼所居也。其水又東轉,逕靈巖南,鑿石開山,因巖結構,真容巨壯,世法所稀。山堂水殿,煙寺相望,林淵錦鏡,綴目新眺。”將云岡石窟的盛況描寫的美輪美奐,這也是云岡石窟首次載入史冊。在酈道元寫作《水經注》時,早期的“曇曜五窟”已經完工,而中期的十余個石窟還在緊張的開鑿中……
到了近現代的1933年9月,著名建筑學家梁思成與林徽因、劉敦楨等營造學社同人在考察了云岡石窟后,在其著作《云岡石窟中所表現的北魏建筑》中感嘆:“這靈巖石窟更是后魏藝術之精華,中國美術史上一個極重要時期中難得的大宗實物遺證。”并在其文章中第一次從建筑學的角度研究探討了云岡石窟的價值。
此后到了現代,著名文化學者余秋雨先生也曾多次到訪云岡石窟,與云岡石窟結下了不解之緣。2006年11月7日,余秋雨先生在云岡石窟題詞“北魏雄風猶拂面,萬里鐵騎歸佛山”;其后又題詞“西天梵音”;2008年在《從何處走向大唐》的文中更是說:“通向大唐之路,最具有象征意義的是云岡石窟和龍門石窟。”3年之后,余先生再訪云岡石窟,更是發出了“萬卷閱盡尊北魏,此生只為拜云岡”的贊嘆。
當然,還可以找出很多評述贊美的文字,這也正是我一直想拜訪云岡石窟的由頭。
闕是中國古代設置在宮殿、城垣、陵墓、祠廟的大門兩側,標示地位尊崇的高層建筑物,因此也叫闕門或門闕。云岡石窟景區的入口就是闕門形式。其闕身呈側腳式造型,斗栱采用具有北魏特點的一斗三升栱和人字栱,闕頂呈大屋頂結構,舒展如翼,頂上吻獸靈動飛舞,整體結構雄渾華麗、勁健挺拔,中為主闕,兩側為子闕,兩者之間則用仿北魏木構建筑連接。把北魏建筑樣式與云岡石窟文化元素有機結合,融為一體,形成了一組氣勢恢宏的雄偉建筑。從這里也可以看出云岡石窟景區確實下了不少功夫,值得稱贊!
進入闕門,舉目四望,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曇曜”雕像。據導游介紹“曇曜”雕像是由中國藝術研究院美術所所長、中國雕塑院院長吳為山先生擔綱雕就的。其塑像高鼻深目,顯示出西域人的特點,目光深邃,神情睿智,袈裟飄逸,廣袖如云,超凡脫俗。在基座上還有《魏書·釋老志》中關于曇曜和尚的文字刻錄,讓人對云岡石窟的開鑿原委有了些基本的了解。
曇曜本是西域高僧,籍貫涼州,年少出家,以“禪業”著稱。太延五年(公元439年),北魏消滅了盤踞涼州的北涼國,遷徙了當地大量的貴族、僧侶至當時的北魏都城平城(今山西大同),曇曜遂與其他僧侶一道將涼州蓬勃發展的佛教帶入了平城,受到了篤信佛教的太子拓跋晃的禮遇。
太平真君七年(公元446年)爆發了中國歷史上首次“滅佛”運動——“北魏太武帝滅佛”。其緣由是在太平真君六年,太武帝拓跋燾鎮壓陜西蓋吳起義過程中,發現了長安的一座寺院內私藏了大量武器與財物,遂懷疑其與蓋吳等人勾結。在信奉道教的大臣崔浩等人的進諫下,太武帝大怒,下令誅殺全寺僧侶,并在全國范圍內毀寺院、焚佛經、殺僧侶,使北魏蓬勃發展的佛教受到重創。
北魏太武帝拓跋燾廢棄佛教,使中國北方經像零落,佛事斷歇,僧侶多畏禍還俗。在此危及教派存亡的緊要關頭,曇曜誓守信仰,抱定與佛法共存亡的信念,沒有半點畏懼災禍的意思。而一向與曇曜私交頗好的太子拓跋晃十分擔心他的安危,一邊屢次上書勸諫皇帝緩宣詔書,另一方面,不斷勸說曇曜暫離平城,以保全性命。
在太子的努力下,廢佛詔書得以緩宣,使得一部分僧侶得以避禍,大量佛像、經論得以密藏。曇曜也由此得以死里逃生,密持法服器物避往中山。不過曇曜和尚是個信仰堅定、極有操守的僧人,即使在對僧徒迫害最厲害的日子里,仍然貼身穿著法衣,沒有片刻離身。
“太武帝滅佛”直到太武帝拓跋燾去世才告一段落,不過此時曇曜和尚的好友,皇太子拓跋晃已經因為奸臣的屢次攻訐陷害,憂病而逝,即位的是拓跋晃之子文成帝拓跋濬。
在這里還有個小故事,文成帝即位后,當年就下令復興佛教,詔令僧侶回歸平城。到了第二年,歷經無數磨礪的曇曜回到平城,此時恰逢文成帝出行,車隊中的一匹御馬在前行中一口咬住了曇曜飄動的袈裟,引起了眾人的驚呼,車隊也隨之停了下來。這是因為當時有一種傳說,認為馬能識別好人,既然御馬咬住了大師的袈裟,說明這位大師是好人、善人,文成帝聞聲下車,與這位精神矍鑠的高僧見禮,發現其竟然是去世父親的好友曇曜和尚,得見故人的皇帝十分高興,特任命曇曜為昭玄都統,負責管理沙門僧眾。曇曜受命之后,綏輯僧眾,整修廟宇,道譽日高,文成帝更是以師禮待之。曇曜征得文成帝同意和支持,在武州山開鑿石窟,從而揭開了興建云岡石窟的偉大歷史篇章,這就是“馬識善人”的故事。
“告別”了高僧曇曜,繼續向前走,穿過長長的“佛光大道”,遠遠地就能看到一座七孔石橋,石橋那邊是座小島。如果從高空俯瞰,小島好似一只靈龜在水中嬉戲游動,活靈活現。在這座小島上又有一組仿北魏建筑,這組建筑被稱為“靈巖寺”。之所以這么稱呼,就與“云岡石窟”的名稱問題有關了。實際上在北魏時期,云岡石窟的名稱是武州山石窟寺或靈巖寺。直到明代中后期由于在山上修建了云岡堡,就此約定俗成地將山下的石窟寺改稱為云岡石窟。
當年的大同是兵家必爭之地,兵火頻仍,靈巖寺也是屢毀屢建。我們今天看到的靈巖寺,實際上是從古人的記述中尋找線索,一點一點修復重建起來的。據《水經注》的記載,這里曾經“山堂水殿,煙寺相望,林淵錦鏡,綴目新眺。”

古道車轍遺跡
可以想象在1500多年前北魏時,曾經寂靜無人的武州山下人聲鼎沸,無數的能工巧匠匯集于此,斬石開山,雕鑿佛像,殿堂靈秀,佛塔高聳,山中的佛與水中的殿相互映襯,一派佛國景象,云岡石窟這座佛教藝術殿堂就此誕生。歷史與現實的景象慢慢重合,也許酈道元在云岡石窟修建時看到的就是這般景象吧!
今天的這座“靈巖寺”雖說是仿制,但也竭力復原《水經注》中所描述的盛況,整組建筑構思頗為巧妙,七孔石橋成為靈龜頭部,四周四座小巧的角樓為靈龜的四爪,龜尾則被設計為另一座觀賞橋,橋尾直通云岡第1窟。因此,這組建筑群又有“靈龜戲水話靈巖”的美稱。從這里也可以看出,景區的設計者真是用心良苦啊!
欣賞完靈巖寺后,自“龜尾”石橋繼續向前,通過一座漢白玉牌坊后,拾級而上,就來到云岡石窟的東入口,然后向左折轉,就可以看到一座北魏式山門。步入山門后,便是云岡石窟的第1、2窟門前。
云岡石窟作為佛教傳入中土以來,第一座由國家主持開鑿的大型石窟寺,對佛教的傳播起到了巨大的推動作用。現在按照開鑿時間的順序及造像風格,大致能把云岡石窟分為:早期、中期、晚期三個階段。
早期石窟也就是“曇曜五窟”,其開鑿時間為公元460-465年,為曇曜和尚主持開鑿,即現在的第16-20窟。
中期石窟,開鑿于公元471-494年,這一時期的石窟開鑿主要為皇家主持,包括現在的第1、2窟,第3窟、第5、6窟,第7、8窟,第9、10窟,第11、12、13窟。
晚期石窟的開鑿時間為公元494-524年,這一時期開鑿石窟的主要是中下層官吏與普通信眾。當時北魏孝文帝已于太和十八年(公元494年)遷都洛陽,所以這一時期的石窟多為中小型石窟,包括現在的第4窟、第11窟、第14、15窟以及第21-45窟。
建于中期第1窟位于云岡石窟群最東端,步入山門的右手邊便是。第1窟與第2窟相鄰,是一組雙窟。可惜兩者都風化的頗為嚴重,被木制圍欄圍住,只能遠觀,不過其石窟中央的方形塔柱與四壁風化剝落的佛像浮雕,仍可依稀辨別出其往日的風采。
瀏覽過第1窟與第2窟后,就到了又名“靈巖寺”洞的第3窟。第3窟的前立壁高約25米,東西寬50米,又分前后室,是整個云岡最大的石窟。相傳這里曾是曇曜的譯經樓,在1975年清理上層平臺時,就發現了一排梁槽和一些建筑遺物,說明當年窟前曾修建過規模宏大的木構建筑,據專家考證,這極有可能是曾經的靈巖寺。與此同時窟內還有兩座方形佛塔,目前可清楚的看到塔上殘存的具有北魏特點的人字栱與一斗三升栱。
窟內還雕刻有“西方三圣”造像一組,主像為阿彌陀佛,兩側分別為觀世音與大勢至菩薩,這三尊造像面貌圓潤、肌肉豐滿、花冠精細、衣紋流暢,都是云岡石窟中難得的造像精品。
參觀完第3窟,就來到了風化極為嚴重的第4窟,第4窟建于晚期,其窟門上方有北魏正光紀年(公元520-525年)字樣,這是云岡石窟現存最晚的銘記,這個銘記是云岡石窟開鑿年代下限的重要依據。
走進第5窟前室的樓閣,就可以看到東西兩側的壁畫,其為清初作品,內容為十八羅漢。東壁壁畫局部損毀;西壁保存完好,畫工精細,用筆流暢,人物形象傳神,是清代寺廟壁畫中的精品。
第5窟,又稱大佛洞,其后室主像為三世佛,釋迦牟尼坐像高達17米,是云岡石窟中最大的佛像。傳說第5窟大佛洞,是那位鼎鼎有名的北魏孝文帝為紀念父親拓跋弘而修建的。孝文帝雖說是由祖母馮太后一手帶大的,但是祖孫之間的各種矛盾隨著孝文帝年齡的增長而逐漸顯現出來。父親的暴亡,對年幼的孝文帝無疑是沉重的打擊,卻也只能看在眼里、記在心上。到了太和十四年(公元490年)馮太后去世,孝文帝心中對父親的思念之情也在此時爆發。為父親造像,為國運祈福,孝文帝決心在此造最高大的佛像,以追憶父親。大佛端坐于洞窟中央,頭飾螺髻,面容安詳,目光中似有無盡的慈悲。
第5窟內除了大佛外,后室洞窟四壁還雕滿了佛龕、佛像,各式浮雕造型奇特、裝飾精美、獨具匠心。
第6窟又被稱釋迦佛洞,與第5窟組成一個雙窟,同樣開鑿于北魏孝文帝時期。整座洞窟富麗堂皇、雕飾精美,堪稱云岡石窟之最。有學者認為第6窟,是孝文帝為其祖母文明太皇太后馮太后所建。它的外觀為四層五間木構閣樓,與第5窟形制基本相同。
這一窟中的最大看點是洞窟后室中雕刻的佛教故事圖。它就像一首敘事長詩,講述了釋迦牟尼從出生到現實生活中遇到的種種煩惱,在賢人的指導下決定出家修行,在修行過程中經歷諸多磨難,最終到達涅槃彼岸的全過程。這是現存最早的宗教題材的石刻“連環畫”,其故事一氣呵成,構圖嚴謹,立意明確,技法嫻熟,表現了佛祖釋迦牟尼為到達涅槃彼岸放棄優越的生活,不畏艱難,勤于思考,最終成就佛法的蓋世功德。第6窟的雕刻是云岡石窟的上乘之作,是北魏工匠多年雕刻經驗積累的總爆發!
第7窟與第8窟是一組雙窟,兩者均開鑿于云岡石窟中期。其窟前均建有木制窟檐,不過由于整修難以進入,令人遺憾。
第9-13窟俗稱“五華洞”,以施泥彩繪異常絢麗而著稱。這組洞窟開鑿于北魏孝文帝時期,造像漢風轉濃,具有鮮明的中國化、民族化特點。由于第11-13窟“正在維修,暫不開放”,只能參觀一下第9、第10窟,來一睹“五華洞”的風采。
在第9窟和第10窟的窟前有7根巨大的承重塔柱,頗有漢唐建筑的氣勢,工匠將中國傳統建筑中的諸多元素與石窟藝術巧妙結合,創造出了這極其壯觀的大型佛殿窟。
這組洞窟開鑿于北魏孝文帝時期,這個時期造像漢族風格逐漸轉濃,繼承了“金楹齊列、玉舄成跋”的遺韻,既有漢唐建筑的雄風,又有佛教藝術的特征。
第9窟分為前后兩室,以室內四壁的浮雕最為出彩,室壁上雕刻有佛龕、樂伎、舞伎等,其造像生動,動感十足。另外第9窟前室西壁中層北側浮雕的三層佛塔的最上層龕,圓拱龕楣的角上,雕有1尊2厘米的佛像,這是云岡石窟雕刻中最小的佛像。
第10窟與第9窟同期開鑿,與第9窟有著共同的主題構思和相同的外觀構造,窟內的布局也十分相似,但兩者絕不雷同。其前室內有數組飛天浮雕,體態優美,舞姿舒展,比例協調,各具情狀;而在明窗上部,有石雕群像,構圖繁復,色彩艷麗,精巧玲瓏,引人矚目。
自第9、第10窟開始,云岡石窟逐漸擺脫了印度與西域風格的影響,開始變得更加符合中國人的審美情趣。這說明了佛教在中國的發展過程中,變得更加注重與當地文化的融合,從而創造出符合當時審美需要的形象,使廣大信眾更加容易接受。
第14、15窟作為云岡石窟晚期作品,藝術價值與歷史價值不高,佛像與浮雕規模較小,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在20世紀30年代第15窟曾有數尊佛像被盜,流失海外,被收藏于美國大都會博物館,其刀劈斧鑿的痕跡至今猶在!另外據統計,云岡石窟在解放前丟失佛像、佛頭多達1400余件,很多文物至今下落不明,令人十分痛心!
接下來就是最著名的“曇曜五窟”了。“曇曜五窟” 形制相同,造像布局嚴謹統一,均為大像窟、穹隆頂,其前立壁均開有一門一窗。開鑿時間也相同,都是北魏和平年間(460年-465年)。不過可惜的是為了保護文物,減緩風化、破壞,五窟都被木柵欄圍住難以近觀。
“曇曜五窟”的開鑿,體現了北魏佛教開始出現了依附世俗王權的特點。以北魏初期的皇帝為原型造佛像,寓意皇帝是佛祖轉世,開窟實際上是為帝王造像,為統治者樹碑立傳。
作為早期的作品“曇曜五窟”的五尊佛祖雕像,具有渾厚、淳樸的西域風格,在藝術上突出造像高大挺拔、樸拙深厚的氣勢,在宗教上體現了佛法流通后世、永存無絕的思想。五窟造像的帝王特征鮮明,處處彰顯著皇家的威嚴。曇曜五窟主像分別對應五方佛:第16窟至第20窟依次為東方阿閦佛、南方寶生佛、西方阿彌陀佛、北方不空成就佛和中央毗盧遮那佛;同時分別象征了北魏的五位皇帝:第16窟至第20窟依次為道武帝、明元帝、太武帝、景穆帝(未繼位)和文成帝。
也許是出于獵奇,這五座造像中我最感興趣的是第18窟的造像,我很想知道作為主持建造者的曇曜是怎么表現“滅佛”的拓跋燾的。
第18窟的阿彌陀佛造像大氣磅礴,體現出拓跋燾這位傳奇軍事家的赫赫武功,曾經“佛貍祠下,一片神鴉社鼓”。今日的“佛貍”(拓跋燾小字佛貍)像下則是大量的游客,不禁讓人不勝感嘆。
這尊阿彌陀佛的最大特點就是披著一領“千佛袈裟”,據說這代表滅佛事件中的萬千受難者。這座造像身披千佛,寓意贖罪,從面部表情和手勢中都露出了一種懺悔的神態,而萬千受難者,也都附著于已經誠心悔過的太武帝身上。整座造像神情謙和,左手執衣角立于胸前,與萬千諸佛連為一體,生的對立,無礙于死后的攜手超脫,一同往生極樂……
參觀完“曇曜五窟”后,這次拜訪旅行也接近了尾聲,規模較小、造像趨于簡單的晚期石窟,走馬觀花一番便可。
走在始建于北魏的“禮佛大道”上,看著遠處的人聲鼎沸,我不禁回想著:北魏的帝王們,是否也曾在此走過?那位立于歷史轉折點上的北魏孝文帝,國都即將南遷洛陽,是否也曾忐忑不安?是否也曾來到這里祈求佛祖與祖先的保佑?給人留下無盡的思索。
的確,在中國的石窟中我最喜歡這座石窟,即使歷經一千五多百年,它依舊如此的魅力無限,那些帶有時光印記的線條,仿佛在我與先賢們之間架通了跨越時空的交談橋梁:關于信仰,關于虔誠,關于歷史,關于對美的追求,關于事業的暢想……我相信,我還會再次拜訪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