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金鶴,王軍香
(石河子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新疆 石河子 832003)
當前從區域協調與社會共享發展角度探討居民幸福指數空間格局與演變特征是區域經濟學、人文地理經濟學等學科的主要論題。縱觀國內外居民幸福指數的相關文獻,主要存在幾個方面的轉變:第一,研究的區域單位向小尺度空間轉變[1-3];第二,研究方法由單一的心理學量表[4]到多方法多學科的綜合處理模型轉變[5,6];第三,指標選取向包含社會、經濟、民族、文化等多元因素轉變[7-9];第四,研究視角由社會整體的和諧發展到研究區域整體與內部的協調、均衡發展轉變。同時,幸福指數的研究仍舊存在一些問題值得進一步探討:(1)以往對于幸福指數的研究大多限于綜合測評或時間序列的變化研究上,而區域居民幸福指數的空間格局演變[10,11]、分異及其優化策略等還有待繼續研究;(2)幸福指數單一影響因素如公共服務、區域經濟發展、人居環境[12-14]等空間格局與差異的研究較多,而直接涉及幸福指數空間分異的綜合性分析較少。基于以上考慮,本文以新疆作為研究區域,以地州為分析單元,借助變異系數法、熵權TOPSIS及GIS技術等多種方法,對新疆居民幸福指數與空間格局特征展開測度與評價。
考慮到國家實施西部大開發后新疆居民生活逐年的改善情況、每5年規劃的實施成效及數據的可得性,選取2005—2015年新疆數據進行測算,本文涉及的數據來源于2006—2016年《新疆統計年鑒》、2005—2016年《新疆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及各地州統計局等官方網站相關資料。
本文依據數據可得性、科學性等原則,在考慮客觀社會資源的共享基礎上,結合新疆區域的特殊性,主要從經濟包容幸福度、生活與消費幸福度、公共服務幸福度、公共安全幸福度和生存環境幸福度五個系統層構建了居民幸福度構建幸福指數測評的綜合體系(見下頁表1)。
為考察新疆各地州居民幸福指數指標內部的空間異質性,運用變異系數來消除數據單位影響,在反映數據之間的離散程度上具有客觀性。當變異系數大于0.15,表明指標內部的差異性較大;反之,亦然。具體步驟如下:
①指標標準化處理。


表1 新疆居民幸福指數測評指標體系及權重

本文主要考慮社會資源配置的均衡與共享發展中居民所獲得的幸福感,由此從均衡與公平的角度出發,選取熵權TOPSIS法對居民幸福指數進行測評。實現過程如下:
①在標準化數據下,求第j項指標下第i個方案占該指標的比重:

③求權重:

④求加權決策矩陣:

⑤理想樣本解S+和負理想樣本解S-:

⑥求距離:

⑦求相對接近度Ci,即其幸福指數綜合得分:

2005—2015 年間,15個地州的居民幸福指數呈“微波動,穩增長”的趨勢。其中,烏魯木齊市和伊犁州直屬縣(市)的幸福指數總體水平一直處于領先地位,10年均值分別為0.548和0.531,但各地州差異較大,伊犁州是吐魯番均值的1.19倍;就增速而言,和田地區的居民幸福指數環比增速(76.56%)最大,烏魯木齊市(70.23%)和喀什(67.58%)次之,阿勒泰、伊犁州、克拉瑪依的環比增速超過其他地州,而克州、吐魯番相對滯緩;就時間截面而言,2015年新疆各地州幸福指數均值為0.618,較2005年(0.41)同比增長50.68%。然而,2015年幸福指數排序第一的烏魯木齊是吐魯番(最低)的1.42倍,2005年克州幸福指數(最高)是喀什(最低)的1.32倍。由此可見,雖然11年來新疆各地州居民幸福指數有所增長,但其區域差距仍在加劇。
從幸福指數系統層的影響因素來看:公共服務幸福指數權重最高(0.274),表明新疆居民幸福指數存在差異的主要原因在于公共服務的配套供給;生存環境幸福度和經濟包容幸福度次之,表明提升新疆居民幸福指數的過程中應優先考慮提高基礎教育、醫療等的公平性,加大資源、環境的保護力度,經濟的包容性增長及居民物質生活基礎的充裕。
從幸福指數系統層的極化異質性來看:對5類幸福度變異系數的均值分析發現,新疆居民公共服務幸福度的空間差異最大(0.224),公共安全幸福度次之(0.215),充分體現了社會在居民享受的基本社會保障、基礎教育、醫療、生產生活安全等方面的不平等待遇及服務缺位現象;生存環境幸福度(0.199)與經濟包容幸福度(0.197)也存在一定的空間異質性,表明新疆在經濟發展、資源環境利用與保護中忽視了包容、協調、綠色、共享及可持續發展;生活與消費(0.144)方面,居民幸福指數并未表現出明顯的差異性。
從各具體指標對居民幸福指數的影響來看:千人擁有醫療衛生機構床位數(0.073)和年末社會保險參保率(0.071)的權重最大,表明醫療衛生狀況及社保的普及程度是制約居民幸福度提升的直接因素;保險密度(0.060)、人均造林面積(0.059)、千人擁有衛生技術人員數(0.055)和人均GDP(0.052)的權重相對較高,反映了安全、環境、醫療、經濟對幸福指數的干預強度會在較大程度上影響居民幸福指數;人均公共財務預算支出(0.049)、城鎮化率(0.046)、人均城市道路面積(0.045)、億元地區生產總值生產安全事故死亡率(0.044)這4項指標的權重也在均值0.385之上,表明需要重視這些指標對居民幸福指數的影響。
由于各分類幸福指數對居民幸福度的影響程度大相徑庭,且系統層與指標層存在明顯的極化異質性,因此新疆居民幸福指數空間格局表現出顯著的差異性。為分析居民幸福指數在地域維度的差異性,本文采用統一口徑對幸福指數進行等級劃分:將各維度幸福指數的平均得分記為H,同時計算得分低于H的分組項目的均值H1,同理計算出得分高于H的H2,在GIS軟件下,根據各維度居民幸福指數得分與H、H1、H2的關系,依據數值大小劃分四個等級。
借助ArcGIS10.2.2軟件進行數值矢量化得到新疆各地州2015年幸福指數分布圖(見圖1)。從賦色深淺看,幸福指數的大小與顏色深淺呈正向關系;從區域分布看,除阿拉爾市、五家渠、圖木舒克市的空白部分之外為研究區域。由圖1可知,天山北坡經濟帶顏色相對較深,幸福指數較高;根據圖例數值將新疆居民幸福感程度劃分成三個層級,“北高南低”的空間特征較為顯著。

圖1 2015年新疆各地州居民幸福指數空間分布
根據幸福指數得分及空間格局特征將2015年各地州居民幸福感分為三個梯度(如表2所示):
第一梯度:烏魯木齊市,伊犁州直屬縣(市),克拉瑪依市。
第二梯度:昌吉州,塔城地區,巴州,石河子市,克州,和田地區。
第三梯度:阿勒泰地區,哈密地區,博州,吐魯番地區,喀什地區,阿克蘇地區。
如表2所示,第一梯度主要集聚在經濟水平較為發達的北疆地區,具有顯著的產業、人才、交通、公共服務及城鎮化發展優勢;第二梯度分布呈現聚集型珠串式帶狀片區,經濟發展實力與潛力各異,區域間的幸福指數差距明顯;第三梯度地區幸福指數最低,分布較為零散,在氣候條件、生態環境、降水綠化等方面處于相對劣勢。

表2 2015年新疆各地州居民幸福指數測算結果
由ArcGIS10.2.2軟件對新疆15個地州居民幸福指數進行分等定級,時間斷面分別為2005年、2010年和2015年,其中除空白處(五家渠、阿拉爾市、圖木舒克市)以外,其余地區的賦色深淺與居民幸福指數的數值大小呈正向關系(2015年見圖1,2005年與2010年見圖2)。

圖2 新疆居民幸福指數空間分異圖
2005年,新疆15個地州居民幸福指數整體處于較低水平,中心地區與邊境地區的兩極分化現象較明顯,差異性較大。處于第一等級的地州為昌吉州、石河子市和克州;第二等級的是烏魯木齊市、塔城地區、博州、阿克蘇地區、巴州、吐魯番地區;第三等級的是克拉瑪依市、伊犁州直屬縣(市)、哈密地區;第四等級的是阿勒泰地區、和田地區、喀什地區。可以看出,位于第一等級的地州除克州外均位于資源豐富、地理環境優越、城鎮化水平較高、經濟社會發展較快的北疆;第二等級地州呈片狀分布,主要位于天山北坡經濟帶附近,且受到省會城市烏魯木齊的輻射帶動效應,社會包容發展較強,幸福指數相對較高;幸福指數相對較低等級的地州,零散的分布在新疆的邊境。
2010年新疆各地州居民幸福指數分布格局較初期格局(2005年)出現大逆轉,呈現“中心輕,四周重”的格局差異現象。其中伊犁州直屬縣(市)、哈密、阿勒泰、和田、喀什的幸福指數相對等級有不同程度的上升,烏魯木齊市、克拉瑪依市、昌吉州、石河子市、克州、阿克蘇、巴州、吐魯番的相對等級有所下降,塔城、博州沒有變化。其相對等級變化主要體現在初期格局第一、四等級的逆轉上,第二、三等級幸福指數變化相對穩定。綜上,2008年新疆邊境地州居民幸福指數有較高上升,整體上各地州的幸福指數較2005年差異性與均衡性有明顯改善。
2015年新疆各地州幸福指數分布呈“北高南低”的態勢,空間格局變化較明顯,近一半地州的幸福指數等級發生了不同程度的上升或下降。在2005年和2010年15個地州的幸福指數空間格局演變的基礎上,2015年幸福指數空間格局呈現3個明顯趨勢:①以“烏-昌-石-克”為核心,周邊地州幸福指數均位于較高等級;②南疆三地州中的克州、和田地區的居民幸福指數明顯得到提升,逐漸趨于較高等級;③阿勒泰地區、博州、喀什地區、阿克蘇地區等邊境地州的幸福指數普遍不高,基本處于第二、三等級。
為深化分析新疆居民幸福指數的空間分異,有針對性地進行優化研究,將各分類指標進行高水平、較高水平、較低水平、低水平的四等級劃分,各指標的空間分異特征各有不同(圖略)。
第一,經濟包容幸福度的空間差異整體較顯著,整體呈“中間高,兩頭低”的態勢。經濟包容幸福指數的均值為0.73,其中高水平區主要聚集在天山北坡經濟帶的烏魯木齊市、伊犁州直屬縣(市)、巴州;較高水平的地州分布在博州、和田、喀什和塔城地區,平均得分為0.75;較低水平區(均值為0.70)主要分布于昌吉州、克拉瑪依市、阿勒泰、阿克蘇及克州;低水平區域(均值低于0.68)為石河子市、哈密和吐魯番地區。由于最高得分的烏魯木齊市(0.87)是吐魯番地區的1.43倍,表明無論是從整體布局還是微觀地州個體居民經濟包容幸福指數的空間差異與極化現象都比較明顯。
第二,生活與消費幸福度的空間格局呈“中間低,兩頭高”的啞鈴狀分布,各地州的共享發展極不平衡。生活與消費幸福度高水平區域(均值高于0.62)為烏魯木齊市、克拉瑪依市、克州和阿勒泰地區,較高水平區域(得分在0.62~0.69)為石河子市、昌吉州、伊犁州直屬縣(市)、和田與喀什地區,較低水平區域為哈密(0.57)和塔城地區(0.55),低谷區(得分小于0.52)分布于博州、巴州、阿克蘇和吐魯番地區。
第三,公共服務幸福度表現出明顯的“北高南低”的空間分異現象。公共服務幸福度高水平區域(均值0.84)呈現連片分布態勢,主要是昌吉州、巴州和塔城地區;較高水平區域分布于烏魯木齊市、克州、哈密,較低水平區域為石河子市、博州、阿勒泰、阿克蘇地區,發展水平極低區域為喀什、和田、吐魯番等5個地州。昌吉州(0.91)分值是喀什地區(0.68)的1.34倍,表明15個地州居民公共服務幸福感存在極大的不均衡,同時反映其存在瓶頸制約。
第四,公共安全幸福度呈現層次分明的“南高北低”空間分異格局。15個地州公共安全幸福度均值0.53,其中公共安全幸福度高水平區域(高于0.56)為克拉瑪依和石河子市,近三分之二的地州處于公共安全幸福度較低與低水平區域;需要指出的是,南疆三地州居民在安全方面獲得的幸福感處于較高水平,表明該區域對暴亂危機有一定預期和防范,并未因此而缺乏安全感;相對于人口與公共安全而言,北疆地區較南疆地區相對滯后,遠遠不能滿足居民對安全幸福感的需求,且南北分異較大,不利于區域協調發展。
第五,生存環境幸福度分布呈“東高西低”的態勢。生存環境幸福度高水平區域(均值高于0.61)主要集中在烏魯木齊市、克拉瑪依市、伊犁州直屬縣(市)及和田地區,較高水平區域(均值高于0.53)分布于巴州、喀什和哈密地區,較低水平區域(均值介于0.44~0.52)分布在石河子市、博州、塔城和阿勒泰地區,生存環境幸福度的低谷區(均值低于0.43)為昌吉州、克州、阿克蘇和吐魯番地區。從居民對生存環境的需求方面看,各地州發展極不均衡,空間格局分異現象較明顯。
本文首先考察了新疆居民幸福度指標間的極化異質性,進而探究各地州幸福指數的空間分異特征和空間格局演變特征,然后以各維度幸福度為切入點分析居民幸福度空間分異的原因。結論如下:
(1)從新疆居民幸福指數時間序列變化來看,11年間15個地州的居民幸福指數呈“微波動,穩增長”的趨勢,但其區域差距仍在加劇。
(2)幸福度指標系統內部異質性較強。從對幸福指數系統層的影響來看,公共服務幸福權重>生存環境幸福度權重>經濟包容幸福度權重>公共安全幸福度權重>生活與消費幸福度權重。從幸福指數系統層的極化異質性來看:新疆居民公共服務幸福度的空間差異最大,存在典型的極化效應;公共安全幸福度次之,其兩極分化現象也較明顯,生存環境與經濟包容幸福度的空間異質性較弱,生活與消費幸福度的差異性并不顯著。
(3)新疆居民幸福指數空間分異特征為:整體呈“北高南低”態勢,各地州幸福指數呈“大聚集,小連片,微散落”的空間格局,第一梯度聚集在經濟水平較為發達的北疆地區,第二梯度分布呈現聚集型珠串式帶狀片區,第三梯度地區分布零散,在氣候條件、生態環境、降水綠化等方面處于相對劣勢。
(4)新疆各地州居民幸福指數空間演進特征呈現輕微的馬太效應,而空間格局呈顯著的“團”狀極化效應。天山北坡經濟帶的地州優惠政策的落實或社會資源均衡發展均較好,居民幸福指數在社會共享發展中較南疆地州稍占優勢,呈“強強聯動”現象且其值逐年增大。同時“烏-昌-石”周邊地區居民幸福指數趨于高等級,并存在一定的帶動作用;南疆三地州的居民幸福指數日漸提升,但由于極化效應仍與較高等級區域存在一定差距。
(5)從新疆各地州居民五類具體指數的空間格局演變來看,呈現顯著的空間分異特征:經濟包容幸福度呈“中間高,兩頭低”的態勢,生活與消費幸福度呈“中間低,兩頭高”的啞鈴狀分布,這兩個分類幸福度存在“內在互補(互異)”的現象;與其相似,公共服務幸福度空間格局呈“北高南低”分布,而公共安全幸福度呈“南高北低”空間分異格局;生存環境幸福度分布呈“東高西低”的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