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藝術的“明”與“暗”

劉星辰

今年以來，影像藝術多次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但是公眾對于影像的了解大多局限于老照片，影像的內涵遠大于此。此外，中國影像市場發展十余年來，有可圈可點之處，但是局限性也十分突出。如果說陶瓷藝術是火之藝術，那么影像便是光之藝術，光線有明有暗，而影像市場的發展也是明暗相間，值得梳理思考。

20世紀70年代國外市場便開始了影像作品拍賣和對大眾的影像作品投資價值的教育。但是，“影像收藏”這個品類在國內依然屬于小眾。2003年，中國嘉德春季拍賣會上，兩張表現19世紀英美艦船行駛在黃浦江上的情景和上海外灘景色的老照片，估值僅為1000元，卻被拍出14.85萬元的價格，引起了中國拍賣界和收藏界對老照片收藏的注意。2006年北京華辰組織了中國第一場攝影作品拍賣專場，此后直堅持舉辦專門的影像拍賣活動。2011年，華辰秋拍影像專場中，一代歌后周璇的一套老照片“影像中的人生”以218.5萬元創下國內影像拍賣的最高紀錄，此前老照片的成交價格沒有超過百萬元。

2012年，中國嘉德秋拍古籍善本專場落槌的“梁思成、林徽因等攝中國營造學社考察古建筑照片集”更以402.5萬元刷新老照片單筆成交價的歷史紀錄。同年香港蘇富比春拍開始拍賣影像藝術品，向國內拍賣行傳遞了明顯的信號，秋季就有近十家國內的拍賣行不約而同地再次試水影像藝術品的拍賣。此外在2012大理國際攝影節上，攝影藝術品的交易達到了400多幅，成交總額估計達到了400多萬元。影像藝術品收藏進入了穩步成長的階段，2012年對于影像收藏是一重要年份。

影像收藏的門類與體系

影像收藏市場在經過多年的培育和發展，已基本形成了老照片、紀實性攝影藝術品和當代影像藝術品三大板塊，并從中延伸出立體照片、照相館、攝影古籍善本、底片、攝影技術技法、經典紀實影像藝術品、行為藝術的記錄、彩色影像等多種多樣的收藏脈絡。

其中老照片在行業并未有統一的說法。國際上大體是指1953年之前的照片，因為這之前的照片感光層中含有較多的金屬成分，色調也比較豐富；而1953年之后，大部分相紙中加了熒光增白劑，成本降低了，照片看起來更白了，但也失去了部分層次感。但老照片收藏的關鍵是原版老照片，如果是翻印，就沒有什么市場價值，還有當代攝影家再沖印的作品，則要歸為當代影像藝術的范疇，價格會大打折扣。老照片進入拍賣市場，這對完善我國攝影史，豐富歷史研究資料，促進地方影像史研究具有重要意義。

隨著老照片收藏群體的壯大，收藏門類也日益豐富，有以年代劃分的，例如晚清時期，民國北洋軍閥時期、抗戰時期等，而從題材分的則有人物類、風景建筑類等，也有按照地域劃分的，例如老北京、天津、廈門等，還有按照攝影師來劃分，例如廣州的賴阿芳，北京的約翰·湯姆森、托馬斯·查爾德等。然而，雖然類別劃分非常細，但也有不少具有普及性價值的老照片。

但是老照片的收藏也遵循著“物以稀為貴”的原則。西藏早期的影像，由于量非常少，所以幾乎老照片的藏家都想收藏，另外，還有北京的早期影像（19世紀中期）也比較少，因為早期能進入北京的外國人畢竟有限，所以這個時期老北京的照片也是非常受追捧的。第三個就是早期（19世紀中期）攝影師的作品，那個年代的攝影師不多，有一些名氣也很大，所以，只要出自于那個年代的攝影師的作品，都會受到一定的追捧，比如托馬斯·查爾德是較少拍過圓明園燒毀之后的攝影師之一，而且他幾乎是最早拍圓明園被燒毀之后的情況，所以他的那組照片就非常珍貴了。

就地域而言，廣東和香港是西方攝影術最早進入中國的地方，中國的第一張照片也是誕生在廣東，中國的第一代攝影師主要出自廣東，中共第一代紅色攝影家也多來自廣東，新時期以來也出現了大批優秀的攝影家。廣東地方的攝影史研究也走在絕大多數省份的前面，但非常遺憾的是，相比于輝煌的攝影發展史，廣東的攝影收藏和老照片收藏黯然失色。

影像藝術品的市場表現

由于國人開始高價購買流失于市場上的老照片，導致了近年來中國題材的原版老照片價格出現了大幅上漲。費利斯·比托（philips Beato）作為中國攝影史上最重要和最著名的攝影師之一，其重要的代表作在2012年已經叫價至10萬元人民幣以上。2013年，79張1860-1880年代的CDV（Card de Visitor）在紐約“史往”（Swam）拍賣行拍出了6萬美元的價格。目前已知最早在上海開設照相館的路易斯李閣朗（Louis Legrand）的上海立體系列，作為收藏市場可以購買到的最早的中國題材的原版照片，成交價格超過了每張1000美元，還有2100美元的成交記錄。

相反，目前紀實性攝影與當代藝術攝影還未受到太多關注，但北京華辰李欣認為“紀實性與當代藝術攝影在國外也很受關注，且國內影像拍賣市場受國際市場的影響較大，因此這兩類影像藝術品在未來會有很大的發展空間”。

目前中國影像藝術品所形成的價格體系，實際上是由市場倒推過來的，一般都要看市場能不能接受，慢慢形成了一個標準和體系。再好的作品，如果價格高于價值，也常常流拍，只有價格低于價值，才會有人買。一般而言，確定影像作品價值需要參考4個標準：第是攝影家本身的價格；第二是這張照片的藝術創作的價值；第三是一張作品的創作成本；第四是供求方面的需求。初入攝影的當代攝影家在攝影家本身這一項是沒有價格的，但是他在創作力方面是有價格的，對于創意方面是可以定價的。當然一個年輕人不能一出來就說我的創意100萬元，不可能的事情，這不是正常市場的行為，比如一位年輕的藝術家說，我的創意5萬元，這個可以接受的。在市場上就是將5萬元除以這套作品的總版數，就是一張作品第二部分的價格。創作的制作費用、輸出費用、拍攝成本、時間、花銷、差旅費也是有價格的。將總費用除以總版數，就得出了第三部分的價位。一個年輕攝影家的作品價格主要由第二和第三這兩個部分決定的。對年輕攝影家的建議就是要有一個好的創意，好的創意可以大幅度提高照片的價格。

當代影像藝術品市場表現不佳的原因，是前幾年的泡沫透支了市場空間。2008年金融風暴以后，當代影像藝術品的價格出現了不小的回落，特別是新作品的初始價格趨于合理，內容和創意更加豐富，攝影技術技法的完成度也明顯提高，因此華辰影像通過找尋，征集到包括有姚璐、顏長江、莫毅、劉一青、劉韌、張鵬、馮方宇、儲楚、邸晉軍等一批價格合理的當代影像藝術品。

目前中國規模億元計的影像收藏機構及個人有兩家，5000萬元級的大約有5家，1000萬元級的則有10多家，百萬元級不計其數；保守估計，在不久的將來全國會出現100家以上的國家和民營影像藝術品收藏機構，如果以每家收藏1萬件計，將有百萬件影像藝術品的需求。如以每件作品1萬元人民幣計，就是一個百億元的大市場。但是從國家層面仍沒有建立起成熟的影像收藏體系，甚至絕大多數美術館、博物館并不知道影像收藏的價值。

同時，我國對于影像收藏的文化培育與規則建設尚存在較大的提升空間，在傳統的收藏觀念中，件藝術品值得被收藏至少要符合“物以稀為貴”“少而精”等特點。然而，長期以來，人們普遍認為一張底片可以無限制地沖洗照片，與獨一無二的繪畫等藝術品相比少了“稀缺性”，而且，隨著數碼攝影技術的產生與快速發展，照相也變得越來越易得、便利，大多數人沒有意識到照相與攝影的區別，因此攝影作品的收藏價值也長期被人們忽視。就規則建設而言，雖然目前國內已有專業的拍賣機構搭建起了影像藝術品交易平臺，但從事影像作品交易的專業藝廊或專業機構的數量還十分有限，專業的影像作品經營管理人才比較匱乏。此外，作者信譽、版權意識等因素都制約了國內影像收藏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