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正元,吳秋生(博士生導師)
2017年十九大報告中指出,要堅決打好精準脫貧、污染防治的攻堅戰,提高保障和改善民生水平,建設美麗中國;2018年政府工作報告中進一步強調,要在加大精準脫貧力度、推進污染防治過程中明確各方責任。為此,需要社會各方積極履行社會責任。而國企作為國有經濟的骨干和支柱,這種特定的地位決定了其需要更多地承擔和履行社會責任。但在現實中,由于國企社會責任履行與企業績效的短期不一致性而引起了代理問題[1],即追求企業績效而忽視社會責任履行,從而無法實現其多重目標[2]。
根據代理理論和信息不對稱理論,對管理層進行激勵可以緩解代理問題[3],而國資委于2010年推行的EVA考核既是一種國企經營業績的評價機制,也是一種薪酬晉升的激勵機制,通過選任晉升、薪酬獎懲等途徑實現對國企負責人的激勵。那么,作為激勵機制的EVA考核能否通過緩解代理問題來推動國企實現其社會目標,即EVA考核力度對國企社會責任履行的影響如何?進一步地,2015年12月,國資委、財政部和發改委印發《關于國有企業功能界定與分類的指導意見》(國資發研究[2015]170號),規定對國有企業實施分類管理,將國有企業界定為商業類和公益類;為適應國企分類管理要求,2016年12月,國資委發布最新修訂的《中央企業負責人經營業績考核辦法》(國資令第33號),將國企細分為競爭性國企、功能性國企和公益性國企,實施以EVA考核為核心的分類考核機制。不同類型的國企,其功能定位存在顯著差異,EVA考核能否有效促進各類國企履行社會責任,即EVA考核力度對競爭性和非競爭性國企社會責任履行的影響是否存在差異?
基于此,本文以2012~2016年滬深A股國有上市公司為樣本,實證檢驗了EVA考核力度對國企社會責任履行的影響,并基于國企分類管理視角,分組檢驗了EVA考核力度對競爭性和非競爭性國企社會責任履行影響的差異,還進一步地分組檢驗了EVA考核力度對競爭性控股國企和競爭性非控股國企社會責任履行影響的差異性。本研究不僅有助于厘清EVA考核力度與國企社會責任履行的關系,而且對相關部門在國企分類管理中進一步完善和推行以EVA考核為核心的分類考核機制,并通過激勵途徑促進國企社會責任履行具有啟示作用。
關于國企社會責任履行影響因素的研究,現有文獻主要從企業內部微觀和外部中觀、宏觀兩方面進行分析。其一,內部因素包括公司規模[4]、財務杠桿[2]、盈利能力[5]、股權結構[6]、公司治理[1][7][8];其二,外部因素包括媒體關注[9]、行業特征[10]、制度背景[11]、產品市場競爭[12]等。在以上影響國企社會責任履行的諸多因素中,由于社會責任履行與企業績效的短期不一致性而引起的代理問題是主要根源之一[1],加之我國經濟結構的“二元所有制結構”特征[12],國企與非國企在企業目標、經營環境、制度約束等方面存在顯著差異。國有企業以經濟、政治和社會等多重目標為導向[13],其社會責任履行受政策制度因素影響較大,而EVA考核作為一種綜合性激勵機制,適用于國企多重目標對管理層的激勵和約束,能有效避免管理層短視[14],可能會對國企社會責任履行產生重要影響,但目前尚無學者研究作為激勵機制的EVA考核與國企社會責任履行的關系。
關于EVA考核及其經濟后果的研究,首先,從研究內容來看,現有文獻更多地探討了EVA考核作為經營業績的評價機制對國企價值、創新能力和投資效率等的影響。多數學者肯定了EVA考核的作用:其一,EVA考核通過抑制國企過度投資而提高了國企價值[14]。其二,EVA考核提高了國企的研發投入和創新能力[15],并且存在顯著的行業差異。同時,相較于EVA短期考核,EVA長期考核更有助于提升國企創新能力[16]。其三,EVA考核提高了國企投資效率,并因市場競爭環境的不同存在差異,池國華等[17]則基于系統性視角進一步分析了內部控制與EVA考核的綜合治理效應對國企非效率投資的影響。但也有部分學者認為EVA排名受到中央企業高管人員政治聯系的顯著影響,存在公平性問題[18],并且EVA考核與國有資本調整存在一定的制度沖突[19]。其次,從研究方法來看,多數學者通過對比企業在EVA考核實施前后的差異來進行研究,僅有部分學者引入薪酬EVA敏感性指標來度量EVA考核力度[20],進而從激勵角度研究EVA考核的經濟后果。可見,目前鮮有學者從EVA考核作為薪酬晉升的激勵機制角度出發,基于薪酬EVA敏感性來研究EVA考核力度的經濟后果,而探討EVA考核力度對國企社會責任履行影響的文獻更為匱乏。
現有關于國企分類管理與社會責任履行的研究主要從制度層面探討分類管理下國企社會責任履行的實現路徑。國企社會責任信息披露和社會責任評價體系要與國企分類改革的新標準相適應[21],且可以通過構建企業社會責任與NGO(非政府組織)聯動發展模式滿足商業類國企社會責任的外包需求[22];同時,政府可以推動國企社會責任履行向制度內化轉型,加強企業社會責任宣傳,形成品牌效應[21]。可見,目前學者集中于探討分類管理下國企社會責任履行的發展路徑,尚無學者基于分類管理視角實證分析不同類型國企社會責任履行的差異。
2009年年底,國資委修訂并出臺了《中央企業負責人經營業績考核暫行辦法》(國資委令第22號),規定從2010年起在中央企業率先推行EVA考核辦法,對企業負責人實行年度考核與任期考核相結合,結果考核與過程評價相統一,考核結果與薪酬獎懲、晉升任免相掛鉤的激勵制度,其目的之一在于通過EVA考核切實履行企業國有資產出資人職責,緩解內部人控制和代理問題,維護所有者權益,促進企業的可持續發展。2015年年底,國資委等發布國資發研究[2015]170號文,規定對國企實施分類管理,將國企界定為商業類和公益類。2016年年底,國資委發布國資委令第33號文提出,根據國有資本的戰略定位和發展目標,遵循企業發展規律,實行與企業功能定位、經營性質和業務特點相適應的分類考核,并堅持與激勵約束緊密結合,建立與企業負責人選任方式相匹配、與企業功能定位相適應、與經營業績緊密掛鉤的差異化激勵約束機制。可見,以EVA考核為核心的分類考核機制通過多種途徑對國企管理層進行激勵和約束,不僅是國企經營業績的評價機制,也是薪酬晉升的激勵機制。
根據利益相關者理論和代理理論,企業社會責任履行與企業績效的關系,從長期看兩者具有一致性[8],企業通過積極履行社會責任可以得到利益相關者的支持,有利于強化企業形象和聲譽,為企業帶來額外的社會資本,從而提升企業績效;但從短期看兩者存在不一致性[7],企業社會責任履行會增加運營成本、減少收益,抑制了企業價值的提升。而由于特殊的制度背景,國企所有者缺位和內部人控制情況嚴重,代理問題和信息不對稱問題更加突出[17],加之政治晉升的“精神激勵”[18],使得國企內部存在較為嚴重的管理層短視現象,即追求企業績效而忽視社會責任履行,無法實現國有企業的多重目標。
EVA考核作為綜合性激勵機制,其激勵有效性主要表現為三點:其一,EVA考核適應國企多重目標,選取經濟利潤作為考核指標,并在計算時進行會計調整,不僅反映了國企經營業績,而且包含了企業利益相關者信息,使得EVA指標的信息含量更具有準確性和敏感性[14];其二,EVA考核突出主業,實行與企業功能定位、經營性質和業務特點相適應的分類考核,提高了考核的針對性和有效性;其三,EVA考核注重長遠發展,并堅持激勵與約束緊密結合,實行年度考核與任期考核相結合的考核體系,建立了與企業負責人選任方式相匹配、與經營業績緊密掛鉤的差異化激勵約束機制[20]。因此,EVA考核有效改變了管理層的經營理念和決策行為,并且隨著EVA考核力度的增強,國企短期目標與長期目標、經濟目標和社會目標的平衡得到強化[19],管理層短視等代理問題得到緩解,最終促進了國企社會責任履行。由此提出假設:
H1:EVA考核力度與國企社會責任履行顯著正相關。
行業外部環境對國企社會責任履行也會產生重要影響[11]。國企分類視角下,競爭性國企和非競爭性國企處于不同的行業環境之中,因此,作為激勵機制的EVA考核對國企社會責任履行的影響會存在差異。首先,對于競爭性國企,由于其主業處于充分競爭的行業和領域,企業面臨著市場競爭和外部環境的持續壓力。根據經濟學基本觀點,企業為了獲利與發展,往往選擇控制職工薪酬、社區投入、慈善捐贈等彈性較大的社會責任成本[10],導致企業社會責任履行與企業績效實現的短期不一致性更為突出,更有必要通過一定的制度安排促使國企履行社會責任。而EVA考核作為有效的激勵機制,其考核力度的增強將會顯著提升競爭性國企社會責任履行。其次,對于非競爭性國企,一方面,政府為了履行相關的公共職責和保持對國家的控制力,這類國企往往處于壟斷行業并享有相當的壟斷權力,其社會責任成本可以通過價格和政府補貼等多種方式實現轉移[10],因而非競爭性國企本身更有履行社會責任的積極性和基礎;另一方面,非競爭性國企績效考核應堅持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相結合的原則,重點考核產品服務質量、營運效率和保障能力等,僅通過EVA考核無法全面評價非競爭性國企[19],也無法充分引導非競爭性國企實現其多重目標,因此,EVA考核力度的增強不能顯著提升非競爭性國企社會責任履行。由此提出假設:
H2:相比于非競爭性國企,EVA考核力度對競爭性國企社會責任履行的提升效應更為顯著。
在競爭性國企中,不同股權結構下,EVA考核力度對國企社會責任履行的提升效應也存在差異。首先,對于競爭性非控股國企,隨著非國有資本的進入和企業股權集中度的降低,根據代理理論,由產權性質不同引起的國有資本和非國有資本在目標和管理上的差異會逐步加劇[12],企業經營目標和決策行為會發生偏移,代理問題和信息不對稱問題加重,國企履行社會責任的積極性和基礎減弱。而作為激勵機制的EVA考核,其對競爭性非控股國企代理問題的緩解作用更為突出,對國企社會責任履行的提升效應更為顯著。其次,對于競爭性控股國企,在國有資本經濟領導與國企黨委會政治領導的雙重領導下,企業的政治關聯和政治干預均強于競爭性非控股國企,使得國企經營目標和決策行為的偏移程度較小,因此,相比于競爭性非控股國企,EVA考核力度的增強對競爭性控股國企社會責任履行的提升效應更小。由此提出假設:
H3:相比于競爭性控股國企,EVA考核力度對競爭性非控股國企社會責任履行的提升效應更大。
本文以2012~2016年期間滬深A股國有上市公司作為研究樣本,篩選樣本的標準為:①剔除金融、保險類公司;②剔除ST、?ST公司;③剔除研究期間相關數據缺失的公司;④剔除數據異常值。同時為避免極端值的影響,本文對連續型變量按1%~99%進行Winsorize處理,最終獲得4540個樣本觀測值。樣本企業的數據主要來源于CSMAR和Wind數據庫。數據處理使用Excel 2013與Stata 13.0軟件。
1.國企社會責任履行。本文借鑒陳智等[23]的研究,以修正的每股社會責任貢獻(CSR)為國企社會責任的替代變量。根據利益相關者理論,國企應對其利益相關者尤其是關鍵利益相關者承擔社會責任。國企的關鍵利益相關者包括政府、股東、員工、客戶、社區等,由此,國企社會責任可分為對政府、股東、員工、客戶、社區等的責任,具體測度見表1。

表1 國企社會責任指標
表1中,社會責任貢獻總額為前五項指標之和,考慮到國企社會責任各項指標對其貢獻不同,以各項目在社會責任貢獻中所占份額為權重,計算得到修正的社會責任貢獻總額。為避免絕對數指標在國企間的不可比性,本文采用相對數指標,即修正的每股社會責任貢獻作為衡量國企社會責任的綜合指標。
2.EVA考核力度。本文借鑒池國華、鄒威[20]的研究,以薪酬EVA敏感性指標(Pay-EVA Sensitivity,PES)作為EVA考核力度的替代變量,即:

其中:高管薪酬變化率(ΔPay/Payi,t-1)的計算中選用公司高管人均年薪作為Payi,t;EVA變化率(ΔEVA/EVAi,t-1)的計算中按照2016年國資委令第33號文的規定計算EVA。
3.控制變量。本文借鑒賈興平等[11]、于曉紅等[7]的研究設置控制變量,具體變量定義見表2。
首先,為了研究EVA考核力度對國企社會責任履行的影響,即驗證H1,本文參考肖海林、薛瓊[8]的研究,采用以下模型進行檢驗:

其中:國企社會責任履行(CSR)為被解釋變量,以修正的每股社會責任貢獻表示;EVA考核力度(PES)為解釋變量;其余控制變量定義見表2。
其次,為了研究國企分類管理下,EVA考核力度對競爭性和非競爭性國企社會責任履行影響的差異,即驗證H2,本文借鑒陳霞等[24]的研究,依據《上市公司行業分類指引》以及上市公司主營業務,將樣本國企分為競爭性、功能性和公益性三類(本文將主業處于充分競爭行業和領域的商業類國企稱為競爭性國企;將主業處于關系國家安全、國民經濟命脈的重要行業和關鍵領域、主要承擔重大專項任務的商業類國企稱為功能性國企;將公益類國企稱為公益性國企。后兩者合稱為“非競爭性國企”),對競爭性和非競爭性國企進行分組檢驗,各類國企樣本比例見表3。

表2 變量定義
最后,為了進一步研究競爭性國企中,EVA考核力度對控股國企和非控股國企社會責任履行影響的差異性,即驗證H3,本文參考楊忠智等[10]的研究,依據CSMAR和Wind數據庫中股權結構數據,將國企分為控股國企和非控股國企兩類,對其進行分組檢驗,各類國企樣本比例見表3。
1.描述性統計。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見表4。

表3 樣本選取和比例

表4 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由表4可知,樣本公司國企社會責任履行(CSR)的均值為7.16,標準差為9.68,表明各樣本的社會責任履行存在一定差異,有必要通過進一步分析來研究差異產生的原因;EVA考核力度(PES)的均值為0.05,標準差為2.44,表明各樣本之間EVA考核力度存在一定波動;股權集中度(Z)的均值為16.96,標準差為27.36,經過縮尾處理后,樣本取值區間為[0.22,173.40],表明各樣本之間的差異較大,反映了國企分類管理下股權結構的差異較大。
2.回歸結果分析。表5模型1給出了EVA考核力度對國企社會責任履行影響的檢驗結果。可以看出,EVA考核力度與國企社會責任履行顯著正相關,這表明EVA考核力度的增強對國企社會責任履行具有提升效應,驗證了H1。從控制變量的結果來看,公司規模(Size)、財務杠桿(Lev)、盈利能力(ROE)、兩職合一(Dual)、股權集中度(Z)與國企社會責任履行顯著正相關,董事會規模(Sup)與國企社會責任履行顯著負相關,回歸結果與以往文獻基本相符,這表明本文采用的模型較好地反映出各個因素對國企社會責任履行的影響。
本文按照樣本國企主業的不同,將樣本國企分為競爭性組和非競爭性組,表5模型2給出了EVA考核力度對競爭性和非競爭性國企社會責任履行影響差異性的檢驗結果。

表5 模型回歸分析結果
可以看出,在競爭性組中,EVA考核力度與國企社會責任履行顯著正相關,t值為3.08且顯著性水平為1%;在非競爭性組中,EVA考核力度與國企社會責任履行正相關但不顯著,t值為1.40,這表明相比于非競爭性國企,EVA考核力度的增強更能顯著提升競爭性國企社會責任履行,即EVA考核力度對競爭性和非競爭性國企社會責任履行的提升效應具有差異性,驗證了H2。從控制變量的結果來看,與模型1相比,模型2各控制變量方向未改變,只存在顯著性水平上的差異。
十九大報告明確國企改革的方向是“發展混合所有制經濟”,混合所有制經濟被賦予前所未有的高度,并且競爭性國企占比達79.5%,將是國企混改的重點。因此,本文從EVA考核力度對競爭性控股國企和競爭性非控股國企社會責任履行影響的差異性角度來進一步研究。
1.描述性統計。本文按照樣本企業股權結構的不同,將競爭性國企分為控股組和非控股組,主要變量的相關統計量見表6。

表6 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分組)
由表6可知,控股組和非控股組國企社會責任履行(CSR)的均值分別為8.96和7.23,表明相比于競爭性控股國企,隨著非國有資本的進入,競爭性非控股國企的經營目標和決策行為的偏移程度更大,社會責任履行存在缺失;EVA考核力度(PES)的均值分別為0.003和0.06,表明競爭性控股國企與競爭性非控股國企的EVA考核力度存在較大差異;股權集中度(Z)的均值分別為24.54和12.16,反映了兩類國企在股權結構方面的差異性。
2.回歸結果分析。表5模型3給出了競爭性國企中,EVA考核力度對控股國企和非控股國企社會責任履行影響差異性的檢驗結果。可以看出,在控股組和非控股組中,EVA考核力度均與國企社會責任履行顯著正相關,但顯著性水平不同,分別在10%和5%的水平上顯著,這表明相比于競爭性控股國企,EVA考核力度的增強對競爭性非控股國企社會責任履行的提升效應更大,驗證了H3。從控制變量的結果來看,與模型1相比,模型3各控制變量方向未改變,只存在顯著性水平上的差異。
本文的穩健性檢驗分為兩個部分:其一,用總資產收益率(ROA)和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B1)分別替換凈資產收益率(ROE)和股權集中度(Z),重新進行回歸分析;其二,本文借鑒池國華等[20]的思路,將總樣本按照國企社會責任履行(CSR)的大小排列成五分位組,并剔除掉最小分位組,重新進行回歸。所得結果與本文結論不存在實質性的重大差異。
本文以2012~2016年滬深A股國有上市公司為樣本,基于國企分類管理視角,檢驗了作為激勵機制的EVA考核力度對國企社會責任履行的影響。研究發現:EVA考核力度的增強對國企社會責任履行具有提升效應;相比于非競爭性國企,EVA考核力度對競爭性國企社會責任履行的提升效應更為顯著;相比于競爭性控股國企,EVA考核力度的增強對競爭性非控股國企社會責任履行的提升效應更大。
國資委施行的EVA考核不僅是國企經營業績的評價機制,也是薪酬晉升的激勵機制,其激勵屬性有助于緩解國企中由社會責任履行與企業績效的短期不一致性而引起的代理問題。因此,在國有企業改革和分類管理中,相關部門應通過制度安排充分發揮EVA考核的激勵效應,通過薪酬、選任和晉升等多種途徑促使國企積極履行社會責任。
處于經濟社會特定地位的國企,無論是何種類型均需承擔和履行社會責任,但在分類管理下,競爭性國企和非競爭性國企有其各自的功能定位和發展目標,社會責任履行邊界存在差異,這使得EVA考核對不同類型國企的激勵效應不同。一方面,對于競爭性國企,其主業處于充分競爭的行業和領域,以國有資產保值增值和增強市場競爭力為主要目標,更容易出現追求企業績效而忽略社會責任履行的狀況。因此,需強化實施EVA考核,通過薪酬晉升的激勵機制,兼顧企業的經濟和非經濟目標、短期和長期目標,從而有效激勵競爭性國企在提升企業績效的過程中積極履行社會責任。另一方面,對于非競爭性國企,其主業處于關系國家安全、國民經濟命脈或公共服務的行業和領域,以承擔專項任務和提供公共產品為主要目標。因此,僅通過EVA考核無法全面評價非競爭性國企,需要引入社會效益評價指標,形成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相結合的綜合評價機制,促使非競爭性國企積極履行社會責任。
在分類推進和分層推進的指導原則下,競爭性國企成為國有企業混合所有制改革的主要對象。但是,隨著非國有資本進入,競爭性國企內部由產權性質不同引起的代理問題會逐步加劇,將會影響國企履行社會責任的基礎和積極性,而EVA考核制度適應國企多重目標,能有效約束國企經營理念和決策行為,從而緩解代理問題,因此,在國企混改進程中,需要發揮EVA考核制度的激勵效應,通過制度安排促進國企履行社會責任。
本文的研究也存在一定局限性:將樣本國企分為競爭性、功能性和公益性(后兩者合稱為非競爭性國企)三類,該劃分存在一定的主觀性,對研究結論可能產生一定影響。此外,在進一步研究中,將競爭性國企僅分為控股和非控股兩組,未根據國企混改實踐進行更為細致的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