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姐姐,小時候我跟她共睡一張大床,我睡覺不太老實,常常一只腳撂在了她的肚皮上。她被壓醒,一摸是我的腳,順手就掐。我疼醒了,也掐她。于是兩人就吵,一旦動手,吃虧的當然是我。我就哭。媽媽只好當“法官”。“哭的先說。”于是我就說。往往說不了兩句,姐姐就搶過話頭,說是我的某句話太刻薄,她忍不住才動手的。媽媽聽了個大概,說:“一個手賤,一個嘴賤,各打五十板。”
誰料想,我和姐姐分別后,感情很快就好了起來。
1974年姐姐下鄉(xiāng),我們一別就是好幾年。后來我當了兵,姐姐進廠當了工人。1979年一起參加高考,她在西安,我在成都,靠著通信互相鼓勵。我們都上了分數(shù)線。我被錄取了,她卻沒能跨入大學校門。我難過極了。她卻沒表現(xiàn)出太大的失落,還給我寄來10元錢,很像個姐姐的樣子了。
再后來各自成了家,做了母親。現(xiàn)在我們之間,不僅是姐妹情誼,還有一種知心朋友的味道。
我還記得小時候有一回她非常氣憤地“告狀”:“媽,山山今天不叫我姐,叫我名字。”我分辯說:“那么多人,叫姐的話誰知道是誰的姐呢?”姐姐說:“你的聲音我還能聽不出來嗎?嗲聲嗲氣的。”從此后我再沒叫過她的名字,一直叫姐。從“嗲聲嗲氣”叫到今天,再從今天叫到蒼老。這,抑或也是一種人生幸福吧。
(摘自《37°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