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姝怡
[摘 要]《梅雨之夕》運用弗洛伊德的人格理論描寫了一個男青年在梅雨的黃昏邂逅妙齡少女的故事。作品通過男主人公的意識流的敘述來推進小說的發展,塑造了一個被本能和道德不斷拉扯同時受到現代都市壓迫的主人公形象,成為了心理分析小說的代表之作。
[關鍵詞]弗洛伊德;本我;超我
一、本我、自我和超我在《梅雨之夕》中的具體解構
弗洛伊德人格理論的本我、自我、超我貫穿《梅雨之夕》全文,這也是《梅雨之夕》作為心理分析小說最重要的展現。然而作者并沒有將本我、自我和超我分開敘述,而是將三者融入了主人公所遇所想的過程,在矛盾沖突中表現三者間的復雜關系。
(一)采用象征手法使本我、自我和超我與人物緊密結合
《梅雨之夕》中有三個女性形象,分別為少女、初戀和妻子。“我”的意識流始終圍繞這三個女性。這三個女性也被作者賦予了特殊的含義。
初戀是本我追求的審美對象,象征著本能欲望。“我”在本我驅使去關注少女的時候,初戀的形象便出現在“我”的腦海中了。“我”與初戀離別了七年,但少女姣好側臉喚出了“我”對初戀的懷念。七年里,“我”不時在夢里、睡夢或白日夢中構思出一個二十歲女子的模樣。可以說“我”對少女絕大多數的想象來自已經與分別良久的初戀。
全文著墨不多的妻子是超我的象征。她是時時監控“我”的警鐘,是道德界線。在和少女一同步行的途中,“我”偶然向道旁一望,看到一女子倚在一家店的柜上,“我”覺得那就是妻子,她發現了“我”的精神出軌。之后,“我”警覺地觀察走到的地方,以免被妻子發現“我”的奇遇,同時也逃避道德的譴責。
少女是貫穿全文的女性形象,代表“我”的理想伴侶,是現實與理想交織的產物。少女與“我”相遇在梅雨之中,她與昔日初戀如此相像,但“我”已有了妻子。少女的美吸引著“我”,牽引出“我”對美的本能追求,“我”又因為道德的約束恪守禮節,在少女面前保持紳士形象。少女離開后,“我”仍牽掛她,以至于回到家后,竟將妻子的回應聲聽成是少女的嚶嚀。
(二)采用意識流化的語言深入揭示的主人公的情感世界
作者以主人公的意識流行文,使得本我、自我和超我通過主人公的心理活動的方式自然流暢地呈現。
在本我和超我的對立中,在對初戀的眷念和對妻子的敬畏中,“我”的心理活動總是呈現矛盾和糾結的特點。對初戀的美好回憶促使“我”與少女靠得更近,而妻子的威嚴總使“我”與少女保持一定的距離。
全文由主人公過去的意識和現在的意識交織而成。過去的意識有和初戀共同度過的美妙時光,還有成年后與妻子柴米油鹽的生活,這種生活磨平了“我”對妻子的新鮮感,妻子變成一種必須從之的道德觀念,歸入到超我層面。這時的本我與超我有先有后,并且在不同的意識層面,沒有激烈的矛盾產生。
將時間推演至少女出現,本我和超我的平衡被打亂了。“我”將自然欲望投射到少女身上,倫理規范則在另一端拉扯著“我”,這混亂體現在主人公的意識流活動中。于是“我”種種奇怪的表現都有了答案,那就是本我和超我斗爭下自我意識流外化后的結果。
二、本我、自我和超我矛盾背后的社會根源
初戀、少女和妻子所對應的主人公本我、自我和超我的象征意義不是平白而來的,這與社會根源有著深刻的聯系。
(一)傳統道德觀念的束縛
在三者的矛盾拉扯中,超我一直規范著主人公的行為。超我是傳統道德規范,外化為妻子的形象。它屬于外界的影響,但早已融入超我意識中。“我”將道旁的女子錯認為“我”的妻,“我”對妻子說謊來掩蓋事實。在傳統道德觀念重壓下,“我”沒有沖破一切阻力去追求初戀,即使她住在離“我”不遠的蘇州。隔斷兩人戀情的不是距離,而是“我”對道德壓力的恐懼與逃避。
歸根到底,傳統道德在“我”心中的力量大于本我欲望的掙脫力。每當主人公的性本能蠢蠢欲動時,超我就會蓋過本能欲望。“我”在少女身上聞到了妻子的氣息,隨即否定了少女是初戀的想法。用以形容梅雨時節奇遇的“擔簦親送綺羅人”,在原典中也是以分別收場。“我”坐上人力車回家,就是對道德譴責的逃避。
(二)現代都市對本能的壓抑
在全文開頭,“我”就表現出了與同事們不同的價值觀念與選擇。同事們愿意在下雨天坐車,而“我”卻喜歡在雨中漫步。別人認為“我”的堅持太苦了,“我”卻認為這里可以找出極大的樂趣來,并將此看成是一種生活上的希望。“我”與其他人的不同價值觀念是現代都市發展過程中人與人之間產生的隔閡。“我”孤獨得像是被社會拋下的人,連妻子也沒有帶來一絲寬慰。這時候,一個極像初戀的少女出現在“我”的面前,“我”以為找到了與自己想法共通的知己。但少女與車上裹著雨衣的夫人、小姐們沒有區別,她也是要在雨中等人力車的。
“我”從她的凝視中讀出了端莊,少女等著“我”離開的回答。那一刻仿佛是“雨中的風吹上我底肩膀”,“我”覺得凜然。最終“我”坐上了人力車,沒有逃過現代都市的熏染,自我受到外界價值觀的集體排斥而終于屈服。
本論文從弗洛伊德的人格理論解構了“我”在梅雨之夕心理活動的全過程。在本我、自我和超我的矛盾斗爭中,一個被傳統道德束縛、被現代都市壓抑的有著病態心理的“我”形象清晰可見。作者用他獨特的心理分析和意識流的創作手法使讀者產生了陌生化的情感體驗,這正是它成為心理分析小說經典之作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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