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價大漲以后

肖遙

這陣子，朋友圈里的房產中介忽然就牛氣沖天了。他們發的那些蠱惑人的廣告，讓騷動著想買房的同事小婁一口老血都能噴出來。“看看看，在你看的時候，房子已經賣了”“昨天的房價你猶猶豫豫，今天的房價你高攀不起”。小婁問：你們有沒有春心蕩漾熱血沸騰，不可抑制地想沖進場？

小婁的一個朋友，前幾年做生意，人家還不起錢，就給了他幾套房，彼時房產市場低迷，幾套房賣不出去也租不出去，還得交物業暖氣什么的，他氣得不行，天天在朋友圈里叫賣：“是朋友的話就給幫轉！”他一開口，大家都閉嘴了，連點贊黨都嚇得縮回手了。想不到風水輪流轉，野百合終于等來了春天，今年春天他在朋友圈里的狀態大變。還是那么幾套房，還在手里握著，還要交物業水暖，但他再也不提房子的事了，還生怕別人提，就差發個聲明：“是朋友就別提買我房子！”

對于房市，小婁唱多，同事大梁則唱空：“本市房價明顯虛高，好多樓盤跟鬼城一樣。入住率低得很，有些人買了賣不出去，就趁這次漲價，找接盤俠呢！地產商故意捂著新樓盤不賣。坐地起價……套路深得很，你沖進去就是個死翹翹。再說了。往長遠看。交通越來越發達了，從隔壁省份的我老家走高速回來，比木市城東到城西都快，老家縣城房才3000元，我為啥要在這里買近3萬元的房呢？”

小婁說，即便不買，重在參與也可以嘛！就像考試，你可以考不好，但如果你連參加都不參加，那就太慫了。人還是要有理想的，萬一實現了呢？

可這種如火如荼的場面，不管是買菜還是買房，不管是當街耍猴還是兇案現場，只要人多，都會對外圍群眾有莫名吸引力。于是。晚餐時我跟爸媽說起房價的事，說的人心潮澎湃，聽的人心不在焉。我爸腦洞才清晰呢，他對房價三位數買入四位數賣出能掙多少完全沒概念，只忙著計算他的信用卡去年消費了多少錢，今年去歌廳唱歌還能不能打五折？而我的佛系媽，只專注于種花弄草，喂魚飼鳥，對任何數字化格式化的事物全無興趣。但鑒于我是她親生的，不得不耐著性子一邊聽我胡侃，一邊拉著我去散步：“走吧走吧，去校園里看看，牡丹花開啦……”說起牡丹來，我媽的眼睛在快要擦黑的傍晚，竟然都閃閃發光。

我們走到花園，在烏黑的夜色里，循著香氣費勁地尋找著花叢里隱隱約約的牡丹花。對我剛才的激動，我媽終于做出了遲來的反應：“房價漲了？漲叫它漲去唄！反正你看不看它都是個漲，可牡丹只開這幾天，一場雨過去，就敗了。”

（薛萬革薦自《中國新聞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