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歲與冬天（外2首）

孫敏

滴滴噠噠的聲音，像極了一位妙女子，姍姍來遲

撲哧，終于飲下一杯陳釀，隨溪流醉倒在微醺的冬日

她的嘴唇覆有一層小羊皮，在大雪中熾熱地

開出一朵妖嬈的花兒來

今天，忽然下起了雨，一草一樹皆停止生長，連同

身體的須發都被迫蜷縮在衣襟

十二月的冷風從雙膝灌入身體

它即將穿透發膚，刺向血液

還要將二十歲的寒冷，送抵心臟

患有風濕的骨節，儼然經不起唳氣的招呼

四面八方，骨骼咯哧咯哧地響。雙耳生疼。日光鼎盛

也拯救不了日益鮮艷的粉色

面 紗

今夜，我孤獨地執筆。將滿腔情懷

扔向八千里以外的大山深處

燃燒的骨頭，沉默的骨頭

和詩意的啞彈，皆無法驅散冬日濃煙

城鄉結合部的余溫，就像迎面而來的微風

熱烈又溫柔，吹醒了沉睡的溫床

生活熱衷戲弄，我熱衷離家出走

為了避免善忘，我寫長長的信筏

將路上的風一起裝封，向更遠的遠方日日夜夜飛去

就這樣吧，隔著面紗的小山村若隱若現也極美

隔著商店超市的冬雪更加潔白

——就這樣吧，愛一旦得到

我們就停止生長

前 奏

許多人都和我嚴肅地談過話

諸如還在冬尾的時候，就要用一個你

想想春天的嫵媚，夏天的柔軟。

看看穿過隧道的綠裙子和黑白藍的指甲

安心地嘗試復古紅，淺粉，橘黃，玫瑰色的口紅以及

享受嬌艷欲滴的花朵和吹過眉梢的晚風

另一個你，要負責看完穿過曾厝垵的白海鷗

撫摸剛捕撈上岸的新鮮河豚

去感同身受八百里河川上的雨霧和閃電

而最后一個你，要拿來

忘記冬天的冰霜與桎梏，推翻時間法則

一把火燒干三月的煙雨

最后，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