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長的力量

曦元

我從來沒有見過孩子說話這樣“狠”過。

這天早上，吃過早飯，按照慣例，送孩子上幼兒園去。我拎著水瓶，里面裝著孩子半天要喝的水。因為擔心孩子在園里喝水喝不到位，所以，每天在邁進幼兒園之前要喝一杯水，希望孩子能多喝一點是一點。

快到幼兒園門口的時候，聽到熟悉的音樂響起來。那是一首最近的流行歌曲，那是孩子們拍籃球的伴奏音樂，節奏十足，快速而急促。

孩子今年6歲，快幼兒園畢業了。不久前被選進了幼兒園的籃球操表演隊，備戰即將到來的“六一”兒童節的匯報演出。這些日子，孩子每天都在練習拍籃球，合著動感的節拍，一會兒雙手運球，一會兒胯下運球，一會兒轉身運球，一會兒變換隊形。一個小時下來，運動量可真不小，實實在在地鍛煉了身體，同時也增強了團隊意識。

聽到熟悉的樂曲，孩子猛然加快了腳步，沖到我的前面，就像有一塊巨大的磁鐵在吸引著她。我也緊跟著加快了腳步。要知道，平日里，孩子總是喜歡黏在大人身后，像跟屁蟲一樣。

我準備好一杯水，一只手拽住孩子的胳膊，另一只手把水送到孩子嘴邊。

“不喝！不喝！快遲到了！”孩子嗓門特別大，比平時高八度。那不是說話，分明是叫喊。

孩子的反應大大出乎我的預料，要知道，平日里可不是這個樣子。無論是在家里，還是在外邊，孩子都是乖乖女，說起話來溫順得很，柔和得很，“爸爸，我要吃香蕉?！薄皨寢?，我想吃棒棒糖。”“爸爸，給我買支筆吧?！薄皨寢?，我想去動物園。”這一次，孩子大睜著眼睛，語氣果斷，鏗鏘有力，不容置疑，不容商量，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形象和口氣，簡直鎮住了我。

孩子使勁地掙脫了我的手，沖進了幼兒園，“噌噌噌”，順著樓梯就爬上了二樓；“嗒嗒嗒”，抱著籃球又從二樓跑了下來。雄赳赳，氣昂昂，好像打仗的勇士一樣，目光如電，步履堅定。

一路小跑著，孩子加入到了小朋友拍籃球的隊伍當中，就像小溪，快活地匯入江河。有節奏的拍球聲此起彼伏地響起來。前后整個過程中，孩子根本就沒有跟我說一句話，注意力高度集中，完全不同于平日里依偎在父母身邊、尋求安全感的樣子。

孩子表現出來的是自覺，是要強，怕自己一個人拖大家的后腿，怕跟不上訓練進度，怕被別的小朋友落下。孩子不拖泥帶水，大人當然更不能拖拉。我趕緊把倒出來的那杯水自己喝了，再把水瓶放到孩子們的隊伍旁邊，然后悄悄地退出了幼兒園。

孩子的一系列舉動著實驚到了我，但更多的是驚喜。

我很高興，孩子在一天一天慢慢地長大，孩子叫喊著拍籃球不過是成長路上的一朵浪花而已。我更確信一點——

孩子的成長，就像一棵小樹苗，只要澆好水、施好肥，它就會不以大人的意志為轉移，不由自主地、不可遏制地生長。

孩子的成長，又像一顆星球，大人不要著急慌忙，只要幫孩子走上屬于自己的軌道，他們就會自行運轉起來，勢不可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