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水桔

江志強

烈日高照，新戰士吳剛在營房門口站崗。一個衣著樸素的老婆婆來到哨位前，將一包綠油油的桔子塞入吳剛手中，露出一臉慈愛。吳剛咽了咽口水，把桔子推給這位素不相識的老婆婆。吳剛說：“謝謝您，大娘，軍人不拿群眾一針一線，所以我不能要您的東西。”老婆婆再次把桔子推給他，并且用雙手比劃著什么。原來，這位婆婆是聾啞人。

這時，班長趙世康來了。見此情景，趙世康也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他從衣袋里掏出10元錢塞到老婆婆手里?？吹藉X的一剎那，老婆婆的眼淚突然滑落下來。老婆婆將錢還給趙世康，提著那兜桔子走了?？粗先嗽絹碓竭h的身影，兩名士兵心里很復雜。

第二天，吳剛站崗時，昨天那位老婆婆又拎著滿滿一袋桔子出現在他眼前。吳剛忙把趙世康喊了過來。趙世康接過老婆婆手里的桔子，并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老婆婆笑了，臉上的皺紋一下子舒展開來。老婆婆離開后，趙世康和吳剛悄悄跟在老婆婆身后。最后進入城郊一幢農家小院，這就是她的家。趙世康和吳剛敲門而入。老婆婆發現兩名士兵站在門口。她吃了一驚，揮著干癟的手讓他們坐在板凳上。趙世康和吳剛沒有坐，默默地從墻角拿起掃把，幫老婆婆掃起滿院子的落葉。老婆婆看著他們兩個，眼里滿含著淚。

忙完了，老婆婆讓趙世康和吳剛進屋休息。兩人剛踏進屋子，腿便邁不動了。桌子上擺著一個相框，上面是個穿著軍裝、20來歲的小伙子，這人是誰？原來，這是老婆婆唯一的兒子，1970年入伍，第二年在一次搶險任務中犧牲，老伴由于傷心過度，不久便去世。多年來，老婆婆一直自己生活……

翌日一早，老婆婆提了一袋摘好的桔子，剛踏出門檻，就見眼前齊刷刷站了一排穿戴整齊的士兵?！傲⒄?！敬禮！”隨著趙世康清晰的口令，所有士兵同時朝老婆婆抬起手臂。老婆婆一邊擦著淚，一邊顫抖著走向士兵們。她一個接一個摸著戰士們的臉，摸得很仔細，像是撫摸自己的兒子。這個40多年前失去老伴和兒子的聾啞老婆婆，終于又有“兒子”了。此后，這些兒子們只要有時間便來看看老媽媽，沉寂多年的小院洋溢著天倫之樂。

盛夏的一場洪水，在人們熟睡的深夜來臨。負責老婆婆所在城郊救災任務的，正是她的兒子們。經過3天3夜苦戰，洪水退去。城郊安然無恙。只是，老婆婆少了兩個兒子：趙世康和吳剛為了轉移群眾被洪水沖走。秋天到來的時候，在老婆婆屋里的供桌上，新添了兩幅遺像，兩位戰士正燦爛地笑著……

（張珠容摘自《中國國防報》2018年6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