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莫泊桑小說的藝術特點

馬銀成

摘要：莫泊桑的小說成就斐然，其成功之處在于他選取生活中的平凡事件作為敘述的主體，通過自己不漏聲色的敘述來揭露社會現實，鞭撻人性的丑惡。小說敘事獨特，表現手法靈活，是不可多得的短篇小說精品。

關鍵詞：敘事特點；情節淡化；表現手法

居伊·德·莫泊桑是十九世紀后半期法國優秀的批判現實主義作家，被譽為世界短篇小說之王。其文學成就斐然，在短篇小說上成就突出，其長篇小說也有獨到之處。其小說的藝術特點主要是體現在敘事角度、選取素材、表現手法等方面。

一、以小見大，由點及面

在莫泊桑的短篇小說里沒有那些刀光劍影的場面，也沒有典型環境下的典型人物，在這里有的只是一些生活中的平凡小事件，而正是這些平凡小事件，卻讓我們窺探到十九世紀動蕩不安的法國面貌和人性的丑惡。譬如，以普法戰爭為背景的小說《羊脂球》是這類小說中的杰出代表，同時也是莫泊桑的成名作。在這部作品中，作者沒有向我們描寫槍聲連連的場面，他只選取一個其他作家不易著筆的畫面。在一輛馬車上，乘坐的都是一群躲避戰爭的人，這一群人代表了法國社會的上層——大資產階級，中層——小資產階級，以及下層——平民；政界、商界、宗教、平民都聚集在一起。接著通過三個典型的場面，即上車時人們的裝備、行李、神態，到吃飯時人們的嘴臉與言行，再到最后利用羊脂球與利用完以后的表現。作者這種以小見大的手法，讓我們通過一輛馬車里的情形，便可看到法國的輪廓，窺探到人性的丑惡，同時也讓我們看到在普法戰爭的情勢之下，同樣是法國人，面對共同的侵略者，下層人民對敵人的恨以及反抗比上層人物來得更直接，他們表現出比上層人物更可敬的堅強與勇敢。

在《漂亮朋友》這部小說中，作者向我們交代了主人公野心勃勃，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一性格特點，緊接著通過他的發跡經歷，讓我們因為認識了他逐漸認識并接觸到法國的上流社會，最后通過他的成功，深刻揭露了當時的第三共和國政治、經濟的混亂現象，同時，從這部小說中，我們可以看到十九世紀末法國不良的社會風氣。小說最后在一場婚禮中結束，而小說的故事到此也向我們全部講完。這種由點及面再到點的敘述，既不拖沓，也不含糊。同時，從杜洛瓦的人生發跡中，我們可以看到當時法國上流社會的不正之風與人們的虛榮。

《項鏈》這篇小說中作者向我們講述一位典型的小資產階級婦女因為自身的愛慕虛榮，由此而引發的一場悲劇命運。小說通過借項鏈、找項鏈、還項鏈來結構小說，讀完小說，讓我們看到短暫的浮華卻因此而付出畢生的慘重代價。小說通過馬蒂爾德這一人物形象，讓我們看到小資產階級身上的那種愛慕虛榮，一心想躋身于上流社會的心理，他們身上的淳樸已經蕩然無存。但是，小說通過馬蒂爾德與她的丈夫用十年的時間去償還一條項鏈這一細節，也讓我們看到小資產階級身上的誠實，同時，這也從側面諷刺了上流社會的那種窮奢極欲和弄虛作假生活態度。

二、冷眼看人生，客觀寫世界

《我的叔叔于勒》是這類小說中的杰出代表。作品通過寫約瑟夫·達弗朗的父母在哲爾賽島途中，巧遇于勒的經過，刻畫了菲利普夫婦在發現富有的于勒變得窮困潦倒時那種前“盼”后“罵”的不同表現和心理，從而揭示了資本主義制度下金錢至上，親情也是建立在金錢的基礎之上，進而批判了現實生活中人性的丑惡，人們的自私、勢利。在這篇小說中，作者始終置身于小說之外，他不對任何人發表自己的看法，作品的感染力和可信力，并通過我對于勒叔叔的同情進而諷刺父母的冷酷、自私。從而讓我們看到資本主義制度下人與人之間冷酷的金錢關系，增強讀者對資本主義制度下那種金錢凌駕于親情之上的可悲與可嘆。

《在家里》也是這類小說的代表。小說寫了一樁奇特的家庭變故，工作了多年，剛剛得到勛章的老科員伽辣汪90歲高齡的母親，突然在飯桌上病故。之后，很多與此相關的人員都賣力地表演：診斷醫生不顧人家死活，自己先鬧一頓飯吃。鄰居剃頭師兩口子因為要不要前去看望而爭執不休。兒子到處訴說失去親人的悲痛，目的也只是“去引起別人的吊慰，使自己變得惹人注意”。媳婦是專打老太太主意，終于在財產競爭者即丈夫的姐姐到來之前，慫恿丈夫把老人的美女玩球掛鐘和大理石前的五斗櫥抬到自己屋里。哪料，第二天兒子發出訃告，又開始吃飯時，老人竟“死”而復活，原來那只是一種昏厥癥。眾人正吃驚，老人的女兒和女婿都來了，老人因為知道了兒子、媳婦的行為目的，于是對女兒特別的熱心，結果卻引起媳婦和女兒、女婿的一場惡戰。在上述情節和場面中，作者用辛辣的筆調勾勒出了各色的人物臉譜：吝嗇的老母，貪婪尖刻的兒媳，怕老婆，愛虛榮，假情義的兒子，兇神惡煞般的女婿以及貪心的女兒，騙子似的庸醫，“看死人來求自己開心”的吊客等，通過這一出滑稽的鬧劇，作者把小資產階級市民的那種自私、狹隘、庸俗的特點暴露得淋漓盡致。讀完小說，我們認識到當時法蘭西社會風氣的腐敗和道德的墮落，這也正是作者流露的“傾向”。我們還可以產生對這個社會制度的懷疑和否定。而這種“傾向”是通過作者冷靜的、純客觀的敘述體現出來的。

三、白描、反襯手法的運用

在莫泊桑的小說里，作者避免使用濃墨重彩的描繪，相反，他善于運用白描的手法來敘述自己的小說，譬如在《月光》這篇小說中，作者寫到長老第一次停下來是因為那美麗的月光：眼前一片皎潔的月光，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那般美，“他開始深深的呼吸，大口大口的吸氣，如同醉漢盡情狂歡，這樣，他就放慢了腳步。當此良宵美景，他心醉神迷，贊嘆不已，一時竟把外甥女的事拋到腦后”。通過對月光這一意象的平淡描述和對長老行為的描寫，從側面烘托出了月光的神圣力量，它可以使一個思想頑固、食古不化的宗教虔誠者暫時忘記了那最重要的事情，同時也讓我們感受到白描下的月光比濃墨重彩下的月光更引人入勝。“在陡峭河岸的周圍與上空，籠罩著一片薄薄的水氣，一片白色的輕霧，經月光一照射，就像鍍上了一層銀輝，閃閃發亮；輕霧裹著彎彎曲曲的河道，好像一層輕盈而透明的棉絮”。長老又一次停下步來，他覺得心靈深處所受到的感動，越來越強烈，再也難以自持。讀到這里，我們可以看到作家的語言功力，通篇都只是在運用一些隨手拈來的語言來敘述那時那景，沒有夸張，沒有渲染與涂色，也沒有直接的贊嘆夜色美麗無比的華麗詞語，作者讓我們跟著主人公一起，去欣賞眼前的一切。長老可以說是一個十足的禁欲主義者，所以當他知道外甥女約會時定會去阻攔的，他確實去了，但是因為那皎潔的月光他對自己一直深信不疑的東西產生了動搖，由此他便產生出了一連串的疑問，最后他得出的結論是：“也許天主創造這樣的夜晚，就是為了給人間的愛情披上理想的面紗”。此時“他向后逃走了，不僅心慌意亂，而且羞愧難當，似乎他是闖進了一所他根本無權進入的廟堂”。在這里月光代表了純潔，代表了大自然，這樣的良辰美景屬于熱戀中的人，大自然為他們的愛情創造了情景，這是大自然送給他們的禮物，他們得到大自然的眷顧；長老則代表了宗教，而看似神圣的宗教，也沒有權利來打擾這份屬于大自然的寧靜，由此我們可以看到純潔的東西是不容被破壞的，即使是宗教，他也不能凌駕于大自然之上。

四、象征的運用

都說鏡子是我們正衣冠的工具，同時它也是我們窺探自己內心的一面明鏡，在小說《漂亮朋友》中鏡子前后一共出現了五次，每一次站在鏡子前杜洛阿的心理也是不同的，正是通過這面鏡子，才把他的個性特征立體的展現在我們的面前，同時我們也看到他的性格由最初的驚喜到畏懼再到最后的喜悅這一成長變化過程，而正是這一面鏡子，也省去作者的大量筆墨，他不必一點一滴的向我們介紹人物的性格特征，這樣既拖沓又有失真實性，作者很聰明，他給了我們一面鏡子，讓我們自己去觀察，去判斷，這樣也達到作者寫作中盡量不加入自己評判的原則。正所謂俊男愛美女，與之相應，其實美女也愛俊男，小說中的杜阿洛確實漂亮，同時他還很聰明，花言巧語更不在話下。那么面對這么一位美男子，那些子上流社會的女子又怎會把持得住自己，千里馬和伯樂都具備了，那么杜洛阿的成功就是必然的了。這也體現出作者高超的寫作技巧，他為他筆下的主人公安排了機會，而主人公也聰明的利用了這些機會來成就自己。在這篇小說中，作者讓這個利欲熏心的杜洛阿取得了成功，他的成功折射出了那個時代不良的社會風氣和上流社會的混亂不堪的男女關系。

在莫泊桑的小說《一生》中，作者也運用了這種象征的手段。開篇寫到小說的主人公約娜，她剛從修道院出來，她漂亮、善良、天真。正直十七歲的芳齡，對外面的一切事物都充滿了好奇，同時對愛情也充滿了渴望。這樣的一個心情再配合著春天的氣息，一切都是那么的生機勃勃，一切事物都蘊含著生命力，同時春天給予人們希望，所以在這個充滿希望的季節里約娜是快樂、對未來的愛情以及生活是滿懷熱情，在這個季節里，她邂逅了自己的白馬王子于連，收獲愛情的喜悅，她很幸福。但是幸福很短暫，婚后約娜很快感受到凄涼與悲哀，如季節變化一樣進入到人生的秋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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