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移動傳播發展現狀與趨勢

黃楚新 閆文瑞

【內容提要】近年來，澳門經濟已進入深度調整期，作為粵港澳大灣區戰略、中葡商貿合作服務平臺的核心城市之一，澳門正在移動互聯時代積極結合自身優勢，從服務國家戰略中為自身準確定位，為國家全面深化改革和擴大開放發揮獨特而重要的作用。與此同時，隨著整體經濟發展和媒介技術的革新，澳門區域的移動傳播發展方向勢必發生一些新變化。本文綜合以往對該區域的研究和最新數據報告，剖析澳門移動傳播的現狀與特點，并對未來發展趨勢與方向進行預測。

【關鍵詞】澳門移動傳播 移動互聯網 資訊外借

根據互聯網數據研究機構 We Are Social 和Hootsuite共同發布的“數字 2018”互聯網研究報告顯示，全世界的網民總數已經超過了40億。①在移動互聯發展的浪潮中，澳門作為我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在“一國兩制”下一直是連接中外的友好橋梁，隨著兩地人民在移動媒體上的頻繁交流，探究澳門的移動傳播狀況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總體來說，近年大陸與澳門地區的媒體呈現多元并存、相互溝通、相互影響的整體特征。

澳門固定寬帶網絡基建在亞洲處于領先地位。根據互聯網絡內容傳輸商阿卡邁技術公司（Akamai Technologies， Inc.）統計數據，澳門的4Mbps寬帶采用率為97%，亞太排名第六（如圖1）。②澳門電訊于2015年實現100%光纖覆蓋。③先進的寬帶服務速度和極高的光纖網絡覆蓋率既帶動了澳門在移動媒體時代的高速發展，又深刻影響著港澳核心產業的未來趨勢。澳門特區雖然與大陸有著深厚的地緣、親緣關系，但在葡萄牙政府長久的殖民統治與“一國兩制”制度的雙重影響下，兩地的傳媒功能與體制觀念仍有著“異質同構”的特點。

一、澳門移動傳播發展現狀

根據澳門互聯網研究學會（MAIR）的《第十八次澳門居民互聯網使用年度調查報告》統計，截至2018年3月，澳門居民的上網率為83.6%（如圖2），平均每周上網23小時以上，手機網民約有51萬，18-30歲人群上網率高達100%，而且50歲以上人士上網率近年增長明顯。④上網方式中，85%的網民多數以無線方式聯網。上網工具中，桌上電腦的使用率近五年來持續下降，而手提電腦、平板電腦、手機等移動上網工具的使用率穩步提升。尤其是使用手機上網的澳門居民占91%，其中85%都在使用智能手機（如圖3），已超過電腦成為最主要的、高度普及的上網工具。總體來看澳門移動傳播呈現出即時化、全民化、智能化、社交化的特點。

（一）多元文化共生，泛化發展邊界模糊

移動傳播過程中“文化”作為網民的粘合劑，在傳播過程中具有重要意義，開放交融的文化背景賦予了澳門溫和泛化的特征，為移動終端的多元內容產品分發奠定基礎。根據《比較媒介體制-媒介與政治的三種模式》中對媒介體系的劃分，葡萄牙屬于地中海極化多元主義模式，公共輿論傾向于跟隨政府的大方向，媒體意見具有相當高的政治一致性。這種輿論傾向在澳門回歸后依然對社會有著較大影響。⑤澳門的民眾意識認同在承認并支持多元文化的基礎上，逐漸形成。文化的交流呈現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泛化狀態，且邊界不完全清晰。

作為澳門重要的電子媒體澳廣視，在其官網中設立葡語電視頻道“Canal Macau”，并在每年4月下旬全程報道“澳門緬華潑水節活動”，移動客戶端同步直播，⑥一定程度上加強了多元文化間的包容性。澳門對于多元文化的良好消化一是得益于穩定的社會形態下，人們對精神層次訴求的提高；二是經濟實力的上升帶動社會精神文化建設，如澳門歷史城區成為世界文化遺產；三是媒體營造的良好氛圍，媒體公信力強使得居民精神上有歸屬感。

（二）本土傳媒弱勢，依賴資訊外借

移動傳播的過程中，內容是根本。在澳門狹窄的市場空間中，傳媒無法充分的發展、資訊產品難以超越局限、較低的媒體視野使得澳門本地傳媒相對滯后，且有著嚴重的“資訊外借”現象。所謂“資訊外借”即小眾地區的大眾媒體傳媒發展相對畸形，需要通過其他渠道“外借”才能得到供需平衡。數據顯示，在本地88%的手機APP用戶中，資訊類排名第一的是蘋果動新聞APP（香港），有6%的居民使用；Google（美國）占4%，排第五；澳門日報APP排名第二，占比5%。在視頻類，MYTV（香港）占據0.3%的市場占有率，而本地軟件無一上榜。⑦從傳媒接觸習慣來看，澳門經濟社會的穩步發展，促進了資訊需求的不斷增加。但是內生型資訊的供需不足，致使本土傳媒在外來資訊市場競爭中，信息生產能力與資訊服務渠道被邊緣化。⑧

（三）移動傳播社交化，微信市場占有率高

移動傳播時代智能化是各類終端的普遍特征，社交軟件則將網民串聯在線。據統計，社交或溝通類別的應用（Apps）最受澳門手機網民青睞，其中，微信、Facebook占據了居民最常使用應用的前二，分別占比74%、92%。但當下越來越多的手機網民將社交軟件當做新聞的獲取地，根據數據統計，在澳門電視、報紙、互聯網是三大最信任的澳門新聞資訊來源，澳廣視、《澳門日報》、Facebook是居民獲取澳門新聞資訊時最信任的渠道，其中有29%的人在Facebook上獲取新聞資訊。網民對各大社交APP的信任程度不一，總體來看集中為5（即眾數，大多數為5），而Facebook擁有5.6，高出其他APP0.6點，具有較高信任度。⑨社交平臺較低的進入門檻不斷吸引網絡媒體進駐，傳播內容缺少監管、傳播手段缺少秩序管控，為輿情爆發埋下隱患。

二、澳門移動傳播現有問題與阻礙

（一）網絡媒體發展相對滯后，傳媒產品競爭力下降

在日新月異的移動傳播時代，相比大陸澳門媒體融合乏力，人才儲備不足，缺乏輿論影響力廣泛的大型網絡媒體，產品輸出漸成逆差。究其原因，一方面是澳門缺少本地互聯網平臺，慣用美國Facebook、YouTube、Instagram等網絡平臺獲取資訊。雖然微信具有較高的市場占有率，使得澳門與大陸無障礙溝通，但用戶、流量并沒有積累在當地平臺。這種情況嚴重擠壓本土移動應用程序與論壇的生存空間，對本土文化與創新造成巨大挑戰。另一方面，與澳門開放的輿論環境有關。傳統媒體具有極高的自由度和受眾比率，已在一定程度上主導了社會輿論，不需要通過網絡來承擔暢通言論的職能。長久以來的市場優勢使澳門媒體固步自封，錯過了網絡媒體發展的爆發期。根據澳門互聯網研究學會統計數據可見（如圖4），澳門的媒體信息量在2013-2017年這五年間的增長量與大陸相比相差懸殊。

（二）缺少法律法規約束，網媒良性發展成難題

在海量信息中，網絡把關的必要性對行業規制提出了更高要求，移動傳播日益呈現出范圍廣、速度快、層次深的特點，相應傳播卻亂象頻發。澳門《基本法》專門列出有關條文保護“澳門居民享有言論、新聞、出版的自由……”同時，澳門新聞媒體的運作不但不受政府干預，而且“自主權移交以來，地方新聞媒體更加暢所欲言——媒體現在要求政府官員更好地承擔責任和提高透明度，而且新聞評論對行政區政府比對原來的葡萄牙殖民政府提出更多的批評。”⑩這種寬松的環境一定程度上推動了文化事業的發展及創作成果，但媒體的相對自由在移動媒體碎片化傳播的當下顯然存在隱患，寬松的監督機制一定程度上縱容了失德網絡媒體的發展。特區政府在輿論引導時欠缺主動性，很難在大量網絡媒體被境外資本左右時及時搶占態勢發展制高點，輿論場良性發展堪憂。

（三）網絡政治溝通缺位，線上線下公共事件頻發

移動互聯時代的公共事件反映出澳門政府與民眾溝通的不足，這一情況在很大程度上導致了近年一系列公共事件的發生。如2014年的“反離補”、“民間公投”、聲援“占中”等，因此推行政府組織主導下的網絡溝通迫在眉睫。澳門74%的微信用戶中，53%的用戶關注微信公眾號，而其中只有28%的用戶關注了政府微信公眾號，11澳門特區各大政府部門雖相繼開設微信公眾號，但功能局限于基本信息發布，與網民的實時互動與反饋功能匱乏；澳廣視、澳亞衛視和澳門有線電視雖開設了微信公眾號，但功能同樣局限于基本節目信息發布，得到的點贊、回復和分享數量極少。當下，政府、主流社團和主流媒體只有主動研究和學習移動傳播的規律，加強和善用移動新媒體，審時度勢，才能在與民眾的政治溝通中取得相應的話語權。

三、未來發展趨勢預測與方向

（一）加強跨區媒體互通，彌補線性傳播的短板

在移動互聯時代，沒有移動傳播力，難言輿論引導力。澳門媒體應快速適應新興媒介形態，加強多樣移動終端的兼容性，推動澳門媒體向移動化、平臺化、視頻化轉型。同時，跨區建立媒體互聯，項目共建。2017年6月28日，由中國互聯網發展基金會與澳門互聯網文化協會共同舉辦的“澳門大學生互聯網暨新媒體內地實習計劃2017”正式啟動，既促進互聯網前沿科技在澳門的運用和發展，又進一步為澳門互聯網的持續發展培養儲備人才。12澳門的媒體高層也積極聚焦媒體轉型，于2017年中旬啟動赴渝參訪周活動，詳細了解大陸先進轉型媒體融合發展戰略、品牌欄目、企業文化等情況并表達合作意愿。13

（二）加強意識形態引導，爭奪主流輿論陣地

十九大報告中提出：“讓香港、澳門同胞同祖國人民共擔民族復興的歷史責任、共享祖國繁榮富強的偉大榮光。”14既肯定澳門特區政府取得的社會發展成就又督促澳門同胞堅守“一國”之本、善用“兩制”之利，抓住機遇，齊心協力，共同奮斗。當下，澳門網絡意識形態斗爭愈加復雜尖銳，近年爆發的街頭政治，究其根本是政治和社會生態的惡性發展、主流與網絡媒體發聲渠道被堵塞等原因。因此，在處理澳門輿情時“引導”是要務。一方面要真正解決實際問題，了解民意，舒緩民意；另一方面通過大數據分析系統，實時把握澳門主流意識變化，適當的調整策略，改善特區政治生態。15

（三）傳播泛社交化將成趨勢，內容將成關鍵發力點

社交化已經成為當前移動傳播的主要特點之一。根據數據顯示，2018年第一季度網民的網上活動以社交、溝通、資訊為主（如圖5）。與此同時，為提高用戶黏性，持續輸出的優質內容便成為了不同傳播主體的競爭要點。網絡打破了交流的時空局限，拉近傳者與受者之間的距離，布局社交領域成為不少移動傳播主體黏合用戶的重要手段。16由于澳門特區實行資本主義制度，眾多傳媒平臺掌握在私人手中，為迎合市場眼球，新聞信息質量堪憂，加之近年政黨在媒體中的滲透使得主流媒體公信力不勝從前。未來，優化信息質量，提高傳媒公信力成為澳門移動媒體可持續發展的原動力。

（四）移動媒體助力智慧城市，電子政務提速行政工作

移動傳播時代，讓信息多跑路、群眾少跑腿的“互聯網+政務服務”模式逐步推行。2018年第一季度有48%的網民使用手機享受政府服務（成年網民）。17電子政務和一般傳統的政府政務相比，有成本低，效率高，出錯概率較低的優點。而且澳門擁有85%的移動手機使用基數，推行電子政務基礎良好。為響應“2016-2019年的電子政務服務規劃”，2017年8月澳門特別行政區政府與阿里巴巴集團簽署構建智慧城市戰略合作框架協議，將充分利用阿里巴巴領先的云計算、應用大數據等相關技術能力，促進澳門發展為一個“以數字引領科技，智能服務民生”的智慧城市。18

四、結語

在經濟全球化和區域經濟一體化浪潮的推動下，為適應網民愈發多元化的信息需求，澳門傳媒理應“擴容”，并積極投身媒介融合時代。隨著粵港澳大灣區戰略的逐步推進，澳門傳媒市場必定產生新的受眾群，巨大的增量空間亟待開發。與此同時，隨著粵港澳大灣區城市交流的加深，市場經濟的轉型對接是必然趨勢，通過多角度交流來尋求合作性博弈的契合點，繼而形成靈動、和諧、寬松、開放的區域政治環境與人文環境，為澳門地區移動傳播大發展奠定良好基礎。

注釋：

①199IT.We Are Social&Hootsuite;：2018全球數字報告.http：//www.199it.com/archives/684591.html，2018-2-1.

②Akamais.state of the internet Q1 2017 report.https：//www.akamai.com/us/en/multimedia/documents/state-of-the-internet/q1-2017-state-of-the-internet-connectivity-report.pdf，2017-5.

③人民網.澳門電訊今年將推出“全城免費Wi-Fi”服務.http：//hm.people.com.cn/n1/2016/0322/c42272-28218874.html，2016-3-22.

④⑦⑨1117澳門互聯網研究學會.第十八次澳門居民互聯網使用年度調查報告.http：//www.macaointernetproject.net/uploads/default/files/mair_macaonetusereport2018_20180312.pdf，2018-3-12.

⑤王慶華.媒體輿論對港澳民眾意識認同的影響分析[J].改革與開放，2017（12）.

⑥宋薇.多元文化下的澳門認同與電子媒體塑造[J].中國廣播電視學刊，2012（01）.

⑧莫繼嚴.從“資訊外借”到產業內驅——澳門華文傳媒業的當下困境及未來發展[J].新聞愛好者，2009（11）.

⑩The Bureau of East Asian and Pacific Affairs（U.S. Department of State），U.S. Macau Policy Act Report， March 27，2001.http：//www.state.gov/p/eap/rls/rpt/4048.htm#preface12新華網.澳門擬招募百名大學生到內地互聯網行業實習.http：//www.xinhuanet.com/gangao/2017-03/30/c_1120727941.htm，2017-3-30.

13網易新聞.聚焦媒體轉型澳門媒體參訪團走進重慶華龍網集團交流.http：//news.163.com/17/0605/15/CM67NPQR00018AOP.html，2017-6-5.

14新浪財經.港澳輿論：十九大報告為港澳發展指明方向增強信心.http：//finance.sina.com.cn/roll/2017-10-20/doc-ifymzqpq2597643.shtml

15劉強.網絡媒體與香港青年的政治傾向研究[J].青年探索，2016（04）.

16黃楚新、彭韻佳.我國移動傳播的發展現狀與趨勢[J].新聞與寫作，2017（08）.

18搜狐網.阿里巴巴聯手澳門造智慧城市.http：//www.sohu.com/a/163292802_99929792，2017-8-8.

作者簡介：黃楚新，中國社會科學院新聞與傳播研究所新聞學研究室主任、研究員；閆文瑞，河南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研究生

編輯：徐 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