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寬
(河北大學文學院,河北 保定 071000)
春秋鄭器與兵壺,原藏于香港徐氏藝術館,之后流于海外,現不知在何處。其銘文拓本首次著錄于王人聰的《鄭大子之孫與兵壺考釋》①,《新收殷周青銅器銘文暨器影匯編》②收錄了器型與器銘,但無拓本,之后《近出殷周金文集錄二編》③、《商周青銅器銘文暨圖像集成》④將器型與銘文拓本都收入其中。此壺銘文長達79個字,在迄今為止所著錄的鄭國銅器中,像與兵壺這種長銘銅器是少見的,“此壺的出現為鄭國銅器增添了一件重要的數據。”⑤李學勤⑥、王人聰兩位先生均對銘文作了詳細考釋,之后諸家均在此二人考釋的基礎上做進一步研究。本文對與兵壺銘爭議之處逐條討論,每條下先舉諸家之說,后再談筆者的取舍與見解。為保持語言流暢,對各專家學者直呼其名,煩請諒解。


筆者認為應從王說。同是春秋晚期的應器丁兒鼎蓋銘有“隹正七月壬午”,應國也同為中原的姬姓國,此處的“正七月”同是“王正七月”的簡省,即使用周歷。而李朝遠所認為的“正九月”即“閏九月”的說法恐不確,“通常二月到十月很少見閏月”,但春秋晚期的銅器銘文中,記時銘例從“正二月”到“正十月”的有很多,在此不做贅述。
“與兵”,諸家均謂其為器主名。李學勤認為“與”應讀為“舉”,云“古人有時以可紀念的事件為子命名............................器主以‘舉兵’為名,可能有類似的背景。”
李氏之說頗有見地。“舉”從手與聲,同“與”音韻可通。“與”,《說文》:“從舁從與。”義取于“舁”(四手共舉),則與“舉”義同,段注:“會意,共舉而與之也。”《禮記·禮運》:“選賢與能”,“與”即當“舉”講。《法言義疏》:“九齡而與我玄文。”鄭裕孚曰:“與猶舉也。舉訓左傳襄二十七年‘使舉此禮’之‘舉’。”⑧

該器為酒器,《書·洪范》記載:“武王既勝殷,邦諸侯,班宗彝。”孔傳:“賦宗廟彝器酒罇賜諸侯。”孔疏:“盛鬯者為彝,盛酒者為尊,皆祭宗廟之酒器也。”壺銘“彝”應具體指酒器。









綜上,壺銘譯文應為:周正五月初吉壬申,我鄭太子之孫舉兵,挑選上好的銅來制作用以祭祀的酒器,手持祭品虔誠供奉給我功德偉大的祖考,對待四時每年的祭祀都勤懇賣力。我恭敬地潔凈祭品來祭祀,我與我的子孫后代在祭祀時氣氛莊嚴敬慕。共三次向祖考的神位致以最敬重的稽首禮,使我的世代永無終期,為后民做表率,讓我的后裔永遠珍愛此壺,以向祖先學習。
注 釋:
①王人聰.鄭大子之孫與兵壺考釋.古文字研究.第24輯[M].北京:中華書局,2002:233-239.之后所引王氏之說均出于此.
②鐘柏生,陳昭容,黃銘崇,袁國華.新收殷周青銅器銘文暨器影匯編[M].北京:藝文印書館,2006:1319.
③劉雨,嚴志斌.近出殷周金文集錄二編[M].北京:中華書局,2010:195-196.
④吳鎮烽.商周青銅器銘文暨圖像集成[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406-409.
⑤王人聰.鄭大子之孫與兵壺考釋.古文字研究.第24輯[M].北京:中華書局,2002:239.
⑥李學勤.春秋鄭器與兵方壺論釋.松遼學刊,2001(5):1-3.之后所引李氏之說均出于此.
⑦李朝遠.青銅器學步集[M].北京:文物出版社,2007:344.
⑧鄭裕孚.楊子法言校補校勘記.見汪榮寶.法言義疏[M].北京:中華書局,1987:609.
⑨董蓮池.新金文編[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1:1805-1845.
⑩于豪亮.于豪亮學術論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339-342.
?董蓮池.新金文編[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1:1006.
?張俊新.上博楚簡文字研究[D].吉林大學,2005:14-15.
?魏宜輝.利用戰國竹簡文字釋讀春秋金文一例[J].史林.2009(4):151-153.之后所引魏氏之說均出于此.
?趙平安.鄭太子之孫與兵壺“不毄”解.漢字教學與研究.第1輯[M].北京:北京語言大學出版社,2011:75-79.
?[清]永瑢 紀昀等.文淵閣四庫全書.第1220冊522頁.
?[清]永瑢 紀昀等.文淵閣四庫全書.第951冊748頁.
?董蓮池.新金文編[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1:570.
?董蓮池.新金文編[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1:570.
?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殷周金文集成.第5冊[M].北京:中華書局,1935.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