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交罰款不予年檢”需統一說法

張淳藝

汽車年檢時，不少車主會遇到相同的問題：因為未處理交通違法，車管所不發放檢驗合格標志。有車主因此將交警告上法庭，認為年檢不應與處理違章捆綁一起；交警車管部門則會指出，申請車輛檢驗合格證之前必須先處理交通違法行為，其依據是公安部發布的《機動車登記規定》。（2月5日《澎湃新聞》）

關于“不交罰款不予年檢”的爭論由來已久。交警部門以車輛違章未處理為由拒絕檢驗申請，依據是《機動車登記規定》第四十九條——“機動車所有人可以在機動車檢驗有效期滿前三個月內向登記地車輛管理所申請檢驗合格標志。申請前，機動車所有人應當將涉及該車的道路交通安全違法行為和交通事故處理完畢。”而廣大車主則搬出《道路交通安全法》提出質疑，認為該法第十三條明確規定了“對提供機動車行駛證和機動車第三者責任強制保險單的，機動車安全技術檢驗機構應當予以檢驗，任何單位不得附加其他條件。”

對于兩處規定的不一致，司法界有不同的看法。第一種觀點認為，《道路交通安全法》明確規定車檢不得附加其他條件，《機動車登記規定》要求必須事先處理違章就屬于附加條件。前者是全國人大常委會制定通過的國家層面法律，后者只是公安部指定的部門規章。根據《立法法》，下位法違反上位法規定的，應予以改變或撤銷。同時，也有學者指出，《機動車登記規定》相關條款與道路交通安全法精神并不沖突，而是道路交通安全法第十三條的具體化。

2008年11月17日，最高法院曾向湖北省高院作出《關于公安交警部門能否以交通違章行為未處理為由不予核發機動車檢驗合格標志問題的答復》，指出《道路交通安全法》第十三條已做出明確規定，“法律的規定是清楚的，應當依照法律的規定執行。”不過，就全國來說，“不交罰款不予年檢”是否違規始終缺乏統一說法。公安部2012年修改《機動車登記規定》時，相關條款依舊保留下來。這就直接導致司法實踐的莫衷一是。

有媒體做了統計，從2013年至2017年，交警部門以未處理交通違章為由不核發檢驗合格證而被車主起訴的44起案例中，有24起法院判交警車管部門限期“履行法定職責”，另有20起法院駁回了車主訴求。即使在得到過最高法答復的湖北，去年11月武漢一位車主也輸掉了官司。“同案不同判”現象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司法統一，也降低了司法機關的公信力。同時，因為一個并不復雜的問題頻頻訴諸公堂，對于有限的司法資源來說也是一種不必要的浪費。

“不交罰款不予年檢”的初衷，是降低執法成本，督促駕駛員遵守交通法規，但實質正義不能代替程序正義。發放檢驗合格標志，允許車輛上路行駛，屬于行政許可；對車輛違章違法行為進行處理，則是一種行政處罰行為。將二者捆綁在一起是否妥當，值得商榷。“不交罰款不予年檢”究竟是道路交通法規定的具體化，還是明令禁止的附加條件，最高法應通過司法解釋的形式予以明確。如果“不交罰款不予年檢”被判違規，則《機動車登記規定》必須及時作出修改，交警部門也應廢除這種做法，并可積極探索將逾期不處理交通違法納入失信黑名單，通過合法的方式引導廣大駕駛員遵紀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