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鴉藝術躋身“億元俱樂部”

之林

2017年5月紐約蘇富比當代藝術晚拍中，日本億萬富翁前澤友作以1.105億美元的價格拍得巴斯奎特（Jean-Michel Basquiat）作品《Untitled無題》（1982），創下了美國藝術家作品拍賣史上最高紀錄，這也是涂鴉藝術家群體躋身“億元俱樂部”的紀念性一刻。受到現在國際藝術品藏家年輕化、多元化的影響，街頭涂鴉藝術已從一種地下亞文化發展到備受國際藝術界推崇的獨立新門類，基斯·哈林、KAWS、班克斯等重要涂鴉藝術家代表作品價格都在迅速攀升。

“令人頭疼”的涂鴉藝術

幾年前倫敦博納姆拍賣行舉行了世界首個完全為街頭涂鴉藝術品舉辦的拍賣會，街頭涂鴉也由此躋身主流藝術殿堂。這些作品的作者包括20世紀80年代涂鴉藝術先鋒人物、美國藝術家基思哈林和讓一米歇爾巴斯奎特，以及英國的安東尼米卡萊夫和班克斯等人。

涂鴉藝術（Groffiti Art）與街頭藝術（Street Art）原是一種出身草根、相對邊緣、地下的藝術形式，經常以諷刺和調侃社會現實為基調，大部分國家都把涂鴉藝術認定為“恣意毀壞他人財物罪”，如果被現場抓到在城市公共區域上涂鴉，會被視為違法行為并處于罰款，涂鴉藝術家們也因此只能“逃竄作案”在深夜的城市角落里。這種“底層藝術”的興起也讓城市管理者大為頭疼，紐約市長對此表態：“涂鴉確實損害別人的私有物業，并且也是一個‘衰敗和‘失控的象征。”但奇怪的是，很多市民對班克斯作品的反應倒非常雀躍，到處追尋他的作品并指責那些管理者還原墻面的行為，還有屋主想要當面感謝班克斯，因為班克斯的作品使房屋價值翻漲，而流通到畫廊和拍賣行的班克斯作品，大部分是業主們將涂鴉所在的墻面或門板拆卸下來出售給畫廊的。

崛起中的涂鴉藝術家

原本被人認為難登大雅之堂的涂鴉藝術，近幾年來打破常規地進入拍賣圈且成績斐然，究竟是何原因？先讓我們了解一下近年來活躍于公眾視線的當紅涂鴉藝術家——班克斯。

近幾年來，一位匿名的英國涂鴉藝術家班克斯經常活躍于人們的視線中，甚至屢屢登上了拍賣榜，不少名流都變成了他的粉絲，好萊塢明星布拉德皮特與安吉麗娜茱莉夫婦也成為了班克斯作品收藏者之一。他的作品經常出現在街道角落的墻壁、汽車車身、公園的長凳、倉庫鐵皮門甚至動物的皮膚上。十幾年來，他創作了大量以反映現實生活和反戰內容為題材的作品，被譽為當今世界上最有才氣的街頭藝術家之一，因為作品而引發的關注和共鳴聚集了社交媒體上大量的粉絲，成為了目前英國甚至歐美范圍最炙手可熱的涂鴉藝術家。而班克斯的神秘，不僅在于從來沒被狂熱的粉絲捕捉到涂鴉的行蹤，連他的真面目也很少人見過，有人質疑他用這種“神秘感”來作秀，試圖吸引更多眼球。班克斯對此解釋道，身處公眾視線之外會賦予他更多安全感，得以排除干擾去創作。

2013年班克斯在美國紐約發起了為期一個月的個人作品“展覽”，每天在社交媒體上發布自己藏匿于紐約的一件作品，吸引了一大批紐約市民進行“尋寶作戰”，這些作品也因此引發了一種“班克斯現象”，他的作品常常調侃和反諷資本主義，并將群眾的目光帶向甚少被關注的邊緣區域。因為這個展，許多紐約人涉足了很多他們之前從來沒去過的紐約地區，比如布朗克斯區、東紐約、布魯克林區、皇后區等。班克斯將自身的話題熱度帶到了貧民窟、衰落工業區和一些敏感地帶，用吸睛的作品引導人們更直接地關注當下的現實問題。

班克斯有時也會以調侃的方式售賣自己的原創作品，在他為期30天的紐約個人展覽中，有一天便是在紐約中央公園街道上擺了一個流動攤檔，并請一位老人家守攤售賣其作品。“偽裝”為普通街頭藝術品的班克斯原作定價極為低廉，當天只賣出了8幅作品，購買者都是出于“房子新裝修想隨便掛點東西”的想法，一位新西蘭女子當時以70英鎊入手了《槍堆上的少年》（Kids on Guns）以及《小熊維尼》（Winnie the Pooh），后來通過媒體才得知是班克斯的原作。到了次年7月，這兩件作品在倫敦博納姆當代藝術拍賣會上分別拍出了685萬英鎊和5.625萬英鎊的好成績，價格翻幅過千倍，這也讓許多紐約市民懊惱至極。

在街道、墻壁和橋梁上，班克斯的涂鴉常常以一種絕妙的方式與實地環境相結合，比如，他在一個消防栓旁邊畫上一個正舉槌敲打的小孩；在一塊“禁止球類游戲”的標牌下噴了一只玩球的老鼠等。又或是，畫中街頭示威者手中的武器變成了鮮花、小女孩緊抱炸彈并畫有“NO”的字母、小孩兒站在武器堆上放起紅色心形氣球等。以班克斯一貫的作風——深刻的諷刺意味、政治隱喻及黑色幽默，針對反戰、反壓迫、倡導和平和自由發出獨特的聲音。

班克斯作品的獨特反諷敘事風格很快就吸引了線上線下的大量關注，無論是在社交媒體上的議論，還是作品現場圍觀的人群，都足以證明班克斯的創作已經打破地下藝術、邊緣藝術的界限，進入主流公眾的視線范圍中，在傳播力度和藝術影響力上都大大超越以往的涂鴉藝術。與此同時，藝術機構和拍賣行也紛紛加入追逐潮流，對外邀拍班克斯的作品。

拍場新秀：街頭藝術家

2005年，5件班克斯作品被送往拍賣行上拍，其中3件達到了7200英鎊。2006年，10件班克斯作品被拍賣，2007年達到124件，2008年其涂鴉作品在拍賣行流通的數量已達到了340件，價格總體攀升。2008年2月，一件名為《Keep It Spotless》的作品曾在蘇富比拍出了187萬美元。2012年4月，在佳士得拍賣行，一幅噴繪有軍事直升飛機的涂鴉作品以1Q325萬英鎊成交，該作是班克斯為1 998年格拉斯頓伯里音樂節而作，成交價是估價的3倍。2013年10月，在紐約一場網絡慈善拍賣會中，班克斯作品《The Banality of the Bandity of Evil》起拍價為74萬美元，最終拍得61.5萬美元。

2015年1月，倫敦博納姆拍賣行上出現了由班克斯早期經紀人送拍的32件班克斯作品（包括2件雕塑），最后拍得43.5萬英鎊。博納姆拍賣行官方發言人如此說道：作為非正統藝術類別的涂鴉藝術，能取得如此之高的歡迎度，足以證明班克斯的作品和觀念已被許多人認可，其在當代藝術界中占有一席之地。2015年9月3。日，洛杉磯市朱利安拍賣行（Juliens Audions）“街頭藝術和當代藝術”專場共推出254件拍品，包括以班克斯作品為主打的47件涂鴉藝術品。他的11件涂鴉作品最后拍出9件，總成交額52.7155萬美元。其中，壓軸的兩幅大尺幅涂鴉拍品《I remember when oil this was trees》（我記得，以前這里全是樹木）和《Donkey Dcouments》（驢子的證件）分別以13.75萬美元和25萬美元成交，成為全場成交價最高的兩件拍品。

曾把班克斯帶入商業藝術領域而著稱的Steve Lazarides如此說道：“Banksy（班克斯）也許是價值數百萬美元的街頭藝術品交易的代表人物，但杰出的主流藝術家也有可能崛起于街頭。”涂鴉藝術家基斯哈林與巴斯奎特都曾經是涂鴉藝術家，現在他們的作品價格都是幾千萬美元的。

2017年5月在紐約曼哈頓蘇富比夜場拍出了1.105億美元紀錄的涂鴉藝術家巴斯奎特，在2016年就成為拍賣成交價格最高的美國藝術家，他的80件作品陸續拍出了1.715億美元，而他的作品價格也在過去15年中增長了10倍之多，巴斯奎特的作品代理商Jeffrey Deitch認為：“這標志著巴斯奎特同弗朗西斯培根、畢加索處在同—價格陣營。”

正在呈主流化趨勢的涂鴉藝術已逐漸成為國際拍賣會中最具活力的一個板塊，這種潛力不僅代表著涂鴉藝術中沉淀的藝術價值正在獲得廣泛的認可，也證明了藝術品收藏行業正加速走向年輕化和多元化，傳統的藝術品拍賣格局正在慢慢改變。

但有個不容忽視的問題是，目前藝術品交易市場對于涂鴉藝術品所有權的界定還較為模糊，律師曾戲稱班克斯是“當今遭侵權最嚴重的藝術家”，因為有數不清的偽造作品冒充班克斯原作，還有許多作品被肆意破壞。這是一個難解的問題：涂鴉藝術家未經許可在別人的物業擅自創作，而作品也常常在未經藝術家許可的情況下拿到拍賣行去，但班克斯自己似乎不太在乎所有權的問題，對于拍賣，班克斯曾說道：“我的畫作拍出高價，令我很尷尬。我認定自己未來要畫的只有杰作，別無其他。”

（編輯/李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