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佛羅里達州公共圖書館經濟價值評估述評*

隨著對圖書館經濟價值評估認識的加深，圖書館經濟價值評估的體系和方法進一步完善，案例不斷增多。美國佛羅里達州公共圖書館經濟價值評估項目就是其中之一，它綜合運用條件價值評估法、REMI計算模型方法分析數據，具備一定的參考價值。本文對佛羅里達州公共圖書館經濟價值評估項目進行介紹與分析，以期對我國圖書館的價值評估有借鑒意義。

1 項目背景

美國佛羅里達州共有555座公共圖書館，服務州內1984萬人。截至2013年，館藏印本書3117萬冊，電子書140萬種，數據庫5668種，印刷型期刊近5萬冊[1]，經費4.9億美元[2]。佛羅里達州公共圖書館分別于2004年、2008年和2013年設立經濟價值評估項目，評估背景在不同時期具有差異性。2004年第一次評估的背景是：評估公共圖書館帶給用戶的經濟效益和投資回報率[3]；2009年金融危機爆發，圖書館經費大幅減少[4-5]，評估背景轉為論證圖書館能夠給該州帶來的巨大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達到增強納稅人信心、拉動投資的目的。

2 評估過程

2.1 研究方法設計

佛羅里達州公共圖書館的3次經濟價值評估方法基本相同，主要環節包括：(1)明確調查對象和確定研究方法；(2)設計問卷；(3)發放、回收問卷，獲得數據；(4)數據匯總，使用計算模型和研究方法進行統計分析；(5)進行投資回報率、經濟效益分析；(6)得出調查結果和結論。

2.2 評估方法確定

2.2.1 數據收集方法

佛羅里達州公共圖書館經濟價值評估調查對象有3類：(1)個人用戶；(2)中小學、高校、企業和政府在內的機構用戶；(3)圖書館員。表1列出3次調查項目的問卷發放情況。

表1 公共圖書館經濟價值評估項目問卷發放統計（單位：人次）

2.2.2 評估方法與計算模型

(1)條件價值評估法。條件價值評估法(Contingent Valuation Method，CVM)是評價非市場物品與資源經濟價值最常用工具[6]，2008年和2013年的調查分析均使用該方法。項目組在問卷調查中詢問調查對象對圖書館讀者卡的支付意愿(Willingness To Pay，WTP)和接受補償意愿(Willingness To Accept，WTA)。

(2)REMI計算模型。佛羅里達州公共圖書館經濟價值評估使用REMI模型評估直接經濟效益。REMI模型(Regional Economic Models，Inc.)由佛羅里達州立大學經濟預測與分析中心研發，包含4種主流建模方法：投入-產出模型(Input-Output Model)、一般均衡理論(Computable General Equilibrium)、計量經濟學(Econometric)和經濟地理學方法(Economic Geography Methodologies)[7]。單獨使用某種建模方法存在明顯的優點和局限性。REMI計算模型集成以上建模方法，既能描述區域經濟體內部存在的經濟聯系，又可以評估區域間流動的經濟效益(如響應經濟機會變化的區域間遷移)，因此，REMI模型不僅體現一個地區的消費變化如何影響本地市場，還體現消費變化是如何影響區域內其他市場和本區域外的(如通過貿易、遷移來響應變化的經濟機會)[8]。

項目組使用REMI作為工具研究兩種假設場景。在REMI計算模型中輸入相應的各項值，時間跨度設為項目當年起的32年(如2008年項目的時間跨度為2008-2040年)，在模型中以GRP(地區生產總值)和個人可支配收入體現經濟效益。

假設1 取消政府對圖書館經費投入，將撥款重新分配給佛羅里達州州政府和其他地方政府機構，以此比較圖書館使用經費和其他政府機構使用該經費的情況。

假設2 取消征收用于圖書館經費的稅收，將這部分稅收重新分配給納稅人，以此比較圖書館使用稅收作為經費和納稅人使用該經費的情況。

2.3 調查問卷設計

該公共圖書館經濟價值評估項目根據不同類型的調查對象，設計了個人用戶問卷、機構用戶問卷和圖書館問卷，調查內容包括基本信息、圖書館使用情況、圖書館服務支付意愿等模塊。

3 評估結果

3.1 投資回報率

佛羅里達州公共圖書館投資回報率(Return on Investment，ROI)反映州內圖書館投資回報的投入和產出關系。“投入”是指圖書館獲得的全部經費；“產出”是指用戶使用圖書館替代品所付出的成本，詳見表2。調查問卷假設不存在圖書館的情景，請調查對象估算使用圖書館代替品的花費；如果調查對象選擇不使用代替品，那么該數值用圖書館原始的投資回報價值計入計算。

表2 佛羅里達州公共圖書館投資回報率（單位：百萬美元）

比較3次調查結果，投資回報率有一定增長。需要說明的是，投資回報率在2008-2013年增長的主因是圖書館建設經費減少。因為計算投資回報率的方法是產出/投入，投入資金突然減少會使投資回報率短期快速增長。經濟危機爆發后，投入資金萎縮，圖書館能夠提供的資源與服務質量下降，用戶獲得的價值也會受到損害，這不利于圖書館的長期發展，詳見圖1。

圖1 調查對象最大支付意愿調查結果

圖2 調查對象接受補償意愿調查結果

3.2 條件價值評估法測算經濟效益

在2008年和2013年調查中，調查問卷詢問用戶的最大支付意愿和接受補償意愿，請調查對象選擇一個價格區間。問卷設置的具體問題是：

A.您愿意為自己的讀者卡支付的最大貨幣量是多少？(即用戶的支付意愿)；B.您愿意放棄自己讀者卡的使用權所接受的最小補償貨幣量是多少？(即用戶的接受補償意愿)。

調查結果顯示，2008年調查對象最大支付意愿的平均值為31.34美元，超過35%的調查對象愿意每年為讀者卡支付大于31美元及以上的費用。2008年調查對象接受補償意愿的平均值為26.84美元，56%調查對象表示不愿意放棄讀者卡。2013年將近76%的網絡調查對象和38%的電話調查對象不愿意放棄讀者卡。這表明用戶對圖書館投資回報價值的感知與評價較高。

3.3 間接經濟效益分類與初步評價

佛羅里達州公共圖書館經濟價值評估項目沒有對間接經濟效益進行價值評估。項目組指出，許多間接經濟效益是隱形的，所以難以測量。2008年的評估把這些間接經濟效益分類，并對光環效應進行分析，以此初步探討間接經濟效益的評價方法。

如圖3所示，間接經濟效益分為信息獲取效益、旅游業效益和商業效益。信息獲取效益是指用戶通過使用圖書館的資源和服務，節省時間和金錢成本，滿足工作、學習和娛樂的需求。旅游業效益是指投資佛羅里達州圖書館對該州旅游業有所促進。商業效益是指增加工資、采購和資本建設，以及產生其他光環效應。

圖3 間接經濟效益分類

3.4 直接經濟效益使用REMI模型測算

調查項目使用REMI模型衡量投資圖書館帶來的直接經濟效益，具體方法是：論證政府撥款和納稅人繳稅用于圖書館經費所產生的經濟效益大于政府機構和納稅人使用這筆經費所產生的經濟效益。令“產出”=政府撥款和納稅人繳稅用于圖書館經費所產生的經濟效益；令“投入”=政府機構和納稅人使用這筆經費所產生的經濟效益；REMI值=產出/投入。在模型中，用GRP(地區生產總值)和個人可支配收入計算經濟效益數值，數值數據來源于佛羅里達州政府財政報告。時間跨度設為項目當年起的32年(如2008年項目的時間跨度為2008-2040年)。假設1是比較圖書館和政府使用政府撥款產生的經濟效益；假設2是比較圖書館和納稅人使用稅收產生的經濟效益。具體情況見表3。

表3 不同主體使用圖書館經費產生的經濟效益比較（單位：十億美元）

每次評估結果的REMI值大于1，說明產出＞投入；REMI值隨時間不斷增大，說明投資圖書館的經費產生的經濟效益不斷增加；同政府機構和納稅人使用相比，同一筆經費用于投資圖書館更有價值。

3.5 佛羅里達州公共圖書館經濟價值評估的特色：調研游客用戶

鑒于佛羅里達州旅游業發達，2013年經濟價值評估項目新增對游客使用圖書館資源情況的調查。數據來自參與調查的佛羅里達州52家公共圖書館。結果顯示，在被調查圖書館，2013年游客群體的流通借閱量達5.4萬人次。項目組指出，評估游客用戶使用圖書館資源有利于佛羅里達州圖書館進一步開展特色服務。

4 對我國圖書館經濟價值評估的啟示

4.1 重視圖書館價值評估

要重視價值評估的意義，把它放在圖書館發展甚至是區域發展的高度。國外圖書館重視價值評估，有美國佛吉尼亞聯邦大學圖書館、大英圖書館、雪城大學圖書館等多個案例。佛羅里達州也高度重視經濟價值評估項目，從理念上，肯定圖書館投資回報價值在佛羅里達州經濟發展中的作用，在對外發布的評估報告中將其列入“關鍵發現”(Key Findings)，并開展3次經濟價值評估項目，時間橫跨2004-2013年；從實際行動上，舉全州之力提供數據、智力和人力支持，州內多所大學、公共圖書館合作完成評估工作。佛羅里達州州長為此曾發表題為《佛羅里達州公共圖書館建設強大經濟實力》(Florida’s Public Libraries Build Strong Economies)[9]的主旨演講。

2017年我國完成第六次公共圖書館評估定級，主要圍繞資源和服務進行評估，而價值評估、特別是經濟價值評估沒有成熟的案例。雖然國家科技圖書文獻中心(NSTL)項目“NSTL資源建設價值評估研究”對圖書館價值評估進行初步探索，但在我國開展圖書館價值評估工作仍有待重視，既可以從直觀角度反映圖書館價值，又能為今后的業務工作提供參考。

4.2 采用科學多樣的價值評估方法

要豐富價值評估的方法與視角，多角度多方法地完成價值評估。成熟的價值評估方法有投資回報分析法、條件價值評估法、時間成本法、消費者剩余法。佛羅里達州公共圖書館價值評估項目在不同背景下進行規范、科學的評估，采用多種價值評估方法，使用投資回報分析法、REMI模型、條件價值評估法等，且進行分層用戶調查，將調查對象分為個人用戶、機構用戶和圖書館員，還采用電話調查、網絡調查、機構調查、圖書館調查收集數據，豐富了數據量；于2004年、2008年和2013年開展3次評估，便于橫向比較。科學的方法和可信的數據保證了價值評估工作的順利開展，為我國公共圖書館價值評估提供了思路。

4.3 價值評估內容應體現特色

佛羅里達州公共圖書館經濟價值評估項目立足佛羅里達州旅游業發達的實際，增加對游客群體使用圖書館資源情況的評價；針對州內存在一定比例西班牙裔和非裔美國人的客觀事實，調查問卷設有西班牙語版本；在間接經濟效益分類與評價方面，考慮了對用戶的個人效益、商業效益等分類，具有啟發意義。任何經濟價值評估都要針對圖書館自身情況、所屬環境等條件，切合實際地考慮。我國公共圖書館應結合用戶需求、所處區域環境、圖書館定位和發展方向，增加圖書館價值評估的特色調查。例如，對館藏特色資源、自建資源、開放資源的建設情況等方面進行評價，對使用圖書館資源的特殊用戶群體進行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