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婭瑤”的藝術特色

黃翠芳 (廣西藝術學校, 廣西 南寧 530000)

拜“婭瑤”儀式是流傳是廣西田林縣璐城鄉一帶壯瑤村落的民間習俗。附近的壯、瑤群眾以璐城鄉弄光村為圓心，聚集在“婭瑤”廟前祭拜他們心中善和美的化身——“婭瑤”。拜“婭瑤”儀式包括焚香進供、歌舞祭拜和山歌對唱等活動。本文通過對拜“婭瑤”活動的源流追溯，著重探討其歌舞祭拜儀式的節奏形式、表演形式等藝術特征。

一、關于拜“婭瑤”儀式的起源和故事流傳

“婭瑤”是壯語譯音，為瑤族娘娘的意思。關于拜“婭瑤”儀式的起源，由于壯、瑤族均無文字記載，但傳說故事在民間流傳久遠。

傳說很久很久以前，田林縣璐城鄉有一位瑤族姑娘不僅長得水靈漂亮，而且還能使槍弄刀，跟男子一起到山上打獵。一次，姑娘和獵手們圍追中槍受傷的山豬，追了幾天幾夜，過了一山又一山，到弄光村附近的山上，在一位壯族小伙子的幫助下捕到山豬。兩人一見鐘情。但當時瑤族族規禁止本族與他族通婚，雙方家長都極力反對他們的婚事。正月二十五晚上，日夜思念情人的瑤族姑娘大膽地來到弄光村找情人對歌，私定終身，最終打破族規，結為連理。姑娘嫁到弄光屯以后，用民間醫術為村民治病療傷，節日組織村民舉行拋荷包、對山歌等競技娛樂活動，使弄光村洋溢健康、歡樂、團結、和諧的氣氛。她去世后，該村村民們視她為本屯始祖，尊稱她為“婭瑤”。為紀念她，村里建起了瑤娘廟，并舉辦盛大的儀式祭拜“婭瑤”。

二、“婭瑤”祭拜歌舞的內容

歌舞祭拜“婭瑤”的儀式有開場獅舞及三場祭拜歌舞：第一場唱跳祭瑤娘歌，第二場唱跳保村寨歌，第三場唱跳十二月花歌。二十幾位衣著瑤族服裝、戴上各種各樣面具扮演成“婭瑤”的舞者手執兩截約一尺長的木棍，圍成圓圈邊唱邊跳。老年人和小孩都站到大圓圈內唱歌，小孩祈求茁壯成長，老人祈求健康長壽。

“婭瑤”扮演者的挑選很有講究，必須是成年男子，身體強壯，心地善良的人。因為通過一代代相傳，“婭瑤”在村人的心中已成勇敢、堅強、善良的代名詞。村人自祖傳承著這樣規矩，女人和體弱的男人不能扮演“婭瑤”，否則就是對“婭瑤”的玷污和不敬。所以，能入選扮演“婭瑤”的男子是一家人的榮光。

“婭瑤”扮演者手拉手圍成一個大圓圈，有節奏地擺手、甩腳，沿著順時針方向不停地轉，不停地唱著山歌，跳起了歡快的轉圈舞。他們唱著保平安、保豐收、保興旺之類的祈語，場外的圍觀者也有節奏地跟著唱起來：

“請尊敬的“婭瑤”顯顯靈，保佑子孫健康、平安！”

“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請神圣的“婭瑤”賜福，保佑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弄光村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每當唱到互動點時，全體圍觀者大聲齊應，一唱一合地附和。此時，他們認為能回應的就是得到福氣了，得到健康和平安了。

唱到高潮時，在場外的圍觀者再也了坐不住，他們找準時機，穿進圈內，跟著“婭瑤”扮演者舞動。瑤娘扮演者卻手握得更緊，上下擺動使人們難以通過進入圈子里。傳統說法是能穿越進去的人會得到更多福氣，所以大家卻爭著玩穿越。進入圈子里的人們高興極了，他們面對著“婭瑤”不停地拍手，不停地跳躍，不停地呼叫著，仿佛進入了理想的樂園。參與的人越來越多，整個場面狂歡起來了。

至午夜，轉圈舞突然改變方向，逆時針轉，這是告訴人們舞會結束了。接著，在鑼鼓喧天的獅舞中，大家到“婭瑤”廟再上一柱香，然后依依不舍地離開現場，一年一度的拜“婭瑤”活動結束。

三、“婭瑤”祭拜歌舞的藝術特征

拜“婭瑤”儀式是跨越壯、瑤兩個族群的民間祭祀活動，包含著勇敢追求愛情，傳播健康、友愛、團結、快樂等豐富的壯、瑤民族文化內涵，有深厚的群眾基礎。

1、“婭瑤”祭拜歌舞的祭禮民俗色彩。“婭瑤”祭拜歌舞是為了紀念壯、瑤兩個民族集“善”和“美”于一身的傳奇人物，它從一個側面反映了當地壯、瑤族群眾對“善”和“美”的追求和愿望，反映兩個族群在長期的和睦相處中形成的團結、友愛的相處方式和精神文化。其歷史悠久，祭祀禮俗深厚。是探討和了解田林璐城一帶壯、瑤群眾宗教信仰及其宗教歷史文化的窗口。二十幾位衣著瑤族服裝、戴上各種各樣面具扮演成“婭瑤”的舞者是“善”和“美”的象征。于此，“善”是第一位的；“美”是不可缺失的，這種“美”不但具有形象美，更具有力量美，她強大，具有力量反抗封建禮教，具有力量幫助周圍的百姓，具有力量團結周圍的百姓共同和睦相處。因此“婭瑤”扮演者必須是成年男子，身體強壯，心地善良的人。

2、“婭瑤”祭拜舞蹈的原古宗教表演形式。它保留和傳承壯、瑤民族原古的宗教文化，具有原生態文化的基本特征，富有民間傳統舞蹈的藝術特色。當地壯、瑤族群眾都把“婭瑤”視為超自然、超人間、靈魂不滅的神祗。他們建立寺廟供奉她，祭拜她，以尋求精神上的寄托，焚香祭拜，祈求平安，保佑他們和睦相處、豐衣足食、風調雨順、安居樂業、家庭美滿。凡家人、六畜不安，都求“婭瑤”來驅邪，保平安。更在每年舉行盛大祭祀儀式時設壇焚香，殺雞、宰豬祭拜“婭瑤”，祭拜完畢，由道公引導，以舞蹈為形式，妝扮成“婭瑤”，頭戴各種各樣的面具，手持兩截扎上紅綢狀如打鼓棒的木棍，圍成一個大圓圈，隨著祭祀歌、保村寨歌、花歌等內容的變化，做著祭拜、保護、手拉手等既定的動作。動作步法比較單純精煉，易于為廣大群眾所掌握。在家族，村寨中以言傳身授的獨特方式繼承流傳，其表演性質與群眾的心靈需求緊密相連。

3、“婭瑤”祭拜歌舞民歌伴唱、擊棍為節的舞樂。除了開場及結束的舞獅鑼鼓喧天外。祭拜民歌是拜“婭瑤”儀式的魂，也是祭拜舞蹈的舞樂，舞蹈動作隨歌的內容而變化，舞蹈節奏以擊棍為節。舞者手里的兩截木棍，既是舞蹈的道具，也是打擊節奏的樂器。歌者發自內心的詠唱，調動全場。第一場祭瑤娘歌，歌舞者莊重和虔誠；第二場保村寨歌，歌舞者勇敢而堅定；第三場十二月花歌，歌舞者表情生動快樂，燦若十二月鮮花。他們懷著無限真摯的心愿和熱情，全身心地投入到能夠宣泄自己情感的歌舞海洋之中，如癡如醉，令無數場外人情不自禁地流露著羨慕的眼光和發自內心的贊嘆，以致出現難以抑制自己感情而投入到歌舞中去的場面。

4、“婭瑤”祭拜歌舞的自覺意識。它是群眾自發組織的一種民間活動，具有深厚的群眾基礎，在壯、瑤村落中群眾自由參與活動，以增進社會成員間的友好和團結，激發群體的進取精神，強化集體的內在凝聚力為目的，是人類社會生活中有效的集體維系力量和情感交流媒介。它是為維系族群內部成員心靈最單純、最直接、也最簡約的一種方式。“婭瑤”祭拜歌舞的行為意識是田林璐城壯、瑤民族習俗、風尚、性格、生活方式、自至特征的體現。對超自然力量的崇拜使人們向神靈奉獻祭品，組織儀式，而儀式上的一切都是那樣的嚴肅而神秘。在神圣的儀式中，在不可不信的神力威懾下，他們反而呈現出輕松地娛樂，似乎在越威嚴的儀式下越能體會到某種輕松和愉悅，動作表現也就越加的美麗而動人。威嚴的儀式在美妙動作的反襯下，許多人為的寓意依附在傳統歌舞中，使傳統歌舞具有了某種規定性。

綜上所述，民間祭祀儀式是其民族意識、行為和形式的生動體現，它的形成具有濃郁的民族風格。它濃縮民族原始歌舞的典型律動,獨特風俗和歌舞形式,源于歷史的傳承，是歷史的積淀，其全部魅力就在于在不停的歷史沿革與變化中始終保持著耀人的動態美；在歌與舞的連接中始終依附人類美好的意念。其豐富的內涵、完整多樣的形式，鮮明的地域特色，是藝術創作的生命之源。